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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余晖渐稀疏,向南林间小路出,又见乡村僻静处,只道世外一茅庐。
走了一夜,已经出了林子,眼见着太阳都升了起来,查尽继续往前走着,而那少年在后面显得有些疲惫,冲着查尽喊道:“喂,走了一夜,你不歇一下?”
查尽回头说道:“要歇你自己歇,我可要继续赶路。”
“你给我站住!”那少年叫道,查尽不理他,只顾自己继续往前走,那少年急了,忽地喊道,“你忘了,你答应我三件事了吗?”
查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那少年,心想莫不是他要我同他一同歇息?这样也好,一件事就罢了,待会儿我也如此,让他快些把三件事都吩咐了,早点做完也早点把他甩了,想到这儿,便说道:“当然记得。”
只听那少年说道:“你,从现在起,到梅花村之前,一定要先照顾我心情,我说停就停,我说走就走,我饿了你要给我找东西吃,我渴了你要给我弄水来喝!”
此话一出,查尽不由得有些气恼:“你这算是一件事吗?分明已经是一堆事了。”
那少年眉毛一立,说道:“怎么不算了?你是否想赖?早知你是这言而无信之人,我还不如就不给你解了,诶,对了,我现在也能再把你绑起来。”
查尽听这少年这般无赖,便慌忙摆手说道:“别别别,千万别再拿那劳什子东西出来了,我听还不行吗?你要歇息是吗?那歇息便是。”说罢,便就地坐下,不再言语,心中好不懊恼。
而那少年见他当真就地坐下,忽而眼睛一转,明眸闪烁,嘴角微扬,说道:“我歇够了,走吧。”
查尽顿时恼火,这不是凭地消遣自己,便不做多说,直接起身,准备继续赶路,忽听身后少年说道:“但是我腿还是很酸痛,不然你背我如何?”
查尽听后不觉火冒三丈,转身骂道:“好小子,你诚心拿我消遣吗?你武功那么好,一脚便可将我踢翻一跟头,才这么点路,怎地就腿脚酸疼了?”
那少年嬉笑道:“我这不是刚经过一场大战嘛,当然会累,再说,你已经答应了,是不是想要反悔啊?”说罢顺势就往腰间要拿惊心索,查尽慌忙摆手说道:“且慢且慢,我背就是。”说罢便来到那少年跟前,蹲下身去,那少年嘻嘻一笑,便扑将上去,查尽背起他便走,但不想手一掂量,道是这少年也不见得多少沉重,反而还算轻盈,尚不及年少帮人扛米时半袋大米的分量,不觉好奇地说道:“看你武艺高强,劲道十足,不想如此轻盈。”
背上那少年倒是悠然自得,笑着说道:“迷蝶谷的武学讲究灵动飘逸,借力打力,再加上内功相持,自然无需有多健硕的身形也可使出扛鼎之力。”
查尽听闻后点了点头,心想这江湖武学果然奇妙,与那荒野莽夫想必真是天壤地别,这下更打定了自己想要拜师求学的想法。
不多时,二人来到一荒野破屋,查尽心中不由奇怪:“这荒野之中,怎么会有如此一间茅草小屋?”想到此处,便放下那少年,那少年也觉奇怪,见查尽放下也没多怨言,随他一同走近茅屋,只觉茅屋清爽整洁,好似时常有人打扫,便也奇怪。
“莫不是已经到了?”那少年说道。
查尽思忖良久说道:“我们赶了一夜,以计算十有八九却也差不多了,但这地方横看竖看也不似什么梅花村啊。”
少年忽地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方才那梅落花只说沿路走一百里,并未说是往南还是往西,方才我们好似经过一条岔路,莫不是天色尚黑,我们走错了路?”
查尽听闻忽地怒道:“你既知有条岔路,为何不告知与我,害我平白走了这数十里冤枉路?”
那少年竟嘟起嘴来,说道:“你一路不理会于我,我便为何要提醒你。”
查尽哑口无言,也只好认栽,只说:“那还不速速折返,这估摸又要耽误大半天的路程。”
而那少年则将头一撇,说道:“我饿了,给我找些吃的。”
查尽听闻此话,想生气却又无处可撒,看那少年腰中佩戴那隐隐露出边角的惊心索,不由叹了口气,说道:“这茅屋应该尚有人住,我且看看是否有人在家,能讨得些许吃的果腹。”其实查尽也饿,毕竟从前一日晚间便已为进食,先恐怕是早已饿过了劲儿,方才才没想到这回事,如今方才想起,顿觉腹中疼痛,那是饿坏了。
说罢便赶紧来到屋前敲门,但连敲数下也不见开门,便有些泄气,对那少年说道:“想是那屋主并不在家,只得是我们倒霉了。”
而那少年也知其意,便也稍加失落,正当此时,忽闻门中呜咽声传来,二人先是一愣,声音极为细小,不凑近也只得听取些许,二人对视一眼,查尽说道:“这该不是捂住养的家畜牲口吧?”
少年则皱眉斥道:“你怎此时如此混傻,哪种家畜发出这种声音,这分明是人被物体堵住嘴而发出的支吾声。”说到此处,便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房门,只见里面竟是一对被绑的老夫妇,双手反绑着,嘴中被塞着粗布,二人不由一愣,那少年赶紧上前,将二人口中粗布拿下,刚一拿下,只听那老汉说道:“大侠救命啊大侠。”
少年忙惊慌问道:“两位长者,究竟何事?”
那个老汉说道:“我跟我家老婆子本是山东人事,今日得到消息,我家那孩儿京中中了进士,特来探望,以后也好团聚,不料路过此地,忽然出现一个强人,将我二人劫持,绑了我们叫我们不能动弹,大侠救救我们。”
少年听后好生恼怒,边帮二老解开绳子便骂道:“光天化日,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敢拦道打劫?二老放心,我定捉了那贼人。”说着便对身后的查尽说道,“快来帮忙,愣着作甚?”查尽正在思索,听闻叫喊便来到跟前,蹲下身去,帮老妇解绳,但忽见老妇双手壮大粗糙,绝非老年妇人之手,不由心生疑惑,再瞧那老妇,那老妇头裹方巾,虽面色苍老,但双眼炯炯有神,不似年迈受惊之相,不由对少年说道:“等一下!”
话刚出口,只见那老汉已然伸出一手,直戳少年胸膛,少年不及躲闪,竟被定住不动,此时方知中计,而查尽刚想将少年拽回,却也绝胸口被人一点,竟是那老妇人,原来他们二人竟都是假装被擒,实则行动自由,查尽顿觉胸口一痛,不由向后倒退几步,怒视二人,二人也顿觉奇怪,但不作由于,扯下脸上人皮面具,竟是两个中年男子,当中扮作老妇人的说道:“大哥,这也忒地奇怪,我确信并未失手,怎地这少年竟然点不住他?”
那人冷哼道:“这小子贼得紧,我二人这招屡试不爽,却被他起疑。”说罢便有些试探性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查尽也绝奇怪,好似这二人也会武功,这手指一点的伎俩之前梅落花也对他用过,又见二人似乎有些畏惧他,不由不明所以,但查尽是个聪明人,见他们如此,便心生一计,对着少年使一眼色,示意他不要声张,便正襟说道:“我乃东京柳府护卫长,奉命出城办事,你等何人,知道阻我办差,该当何罪?”
二人一听愣了一下,却毫无惧色,说道:“休得骗我俩,既是官差办事,为何带个女娃儿在身边?”
女娃?查尽不由一愣,心道,什么女娃,这两个胡说什么?便说道:“两贼人莫要胡说,还不快快离开,不然别怪本官不客气!”
那贼人老大嘿嘿一笑说道:“休要片老子,方才老子出手点住这人,便察觉此人绝是女儿之身。”说罢便一把扯散少年的头冠,长发批落,青丝拂面,分明是一张俊秀少女面庞,而那少年,或是说那少女则修红面庞,似有怒容,也有娇羞,查尽这才恍然,心中暗骂自己,个没眼力见的家伙,看那少年模样清秀可人,而且身材娇小轻盈,说话语气间也无不透露着小女生之语气,怎地就没察觉呢,想到这儿,情急之下,查尽便说道:“此人乃,柳大人之女,因尚未出阁,却好奇俗世,故而扮作男装,随我一同出来办差,还不速速放人?”
听得这话,二人更是猖狂,只听那老大说道:“那就更放不得了,惹了官家子女,今后还不找我俩晦气?不如在此将你二人了解。”说罢便示意老二去攻击查尽,查尽见那老二步步上前,心中不由惶恐,他心知自己绝非这二人对手,但是毕竟这女子在他们手中,如果不救,岂非男儿所为,正当他犹豫之际,只听那少女喊道:“臭小子别逞能了,还不快跑!”
查尽闻之一愣,那二贼人却笑了,那老大说道:“哟,还是女娃儿有骨气。”
只听那少女怒道:“我知道你们是谁,你们就是江湖人称匪盗兄弟的严加珍、严加宝兄弟吧,你二人仗势欺人,为天下所不齿。”
那老二严加宝说道:“哟,不错啊,女娃儿知道我们的名号,看来绝非什么官宦子女。”
少女怒道:“我乃迷蝶谷谷主莫有声之女,你们敢动我,就是与迷蝶谷为敌!”
此话一出,那严家兄弟倒是有些诧异,但那严加珍随即笑道:“纵使你是莫谷主的女儿又如何?如你你落在我们手里,到时候将你二人杀了,往野外一丢,又有谁能知晓?”
听闻这话,少女怒不可遏,但此话一出,看似也并非玩笑,严加珍说道:“老二,快把那小子宰了!”
那严加宝一点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便向查尽刺去,查尽见到匕首刺来,顿时心中惶恐,随手将桌子一翻,横在严加宝前面变转身想跑,但那严加宝见桌子倒下,便随即一脚将桌子踹向查尽,桌子重重装在查尽背部,将他撞倒在地,查尽顿觉浑身酸疼,再起不能。
那严加宝拿刀走到查尽身边,说道:“原来这小子不会武功,还当是哪儿来的英雄少年呢,原来也是个废物。”说罢将刀抵在查尽喉咙,笑道,“小子,还有什么遗言吗?”
“臭小子!臭小子!”那少女惊呼道,而查尽却当真没有还手的余地,心想自己身负家仇,读了十几年书,却也不得考取个功名,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遇到高人,却死前连这个女子都救不了,想想自己真是窝囊,我窝囊吗?不,不窝囊,我不是一直告诉自己,凡是没有到最后就不算尽力吗?
想到这儿,查尽喘着粗气,匕首抵在喉咙,勒出些许血渍,他吸了口气,说道:“我想说的是,凡事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说罢,不等严加宝寻思这句话,便将头向后用力一磕,顿觉重重砸到了严加宝的鼻梁,一时间头晕目眩,好似天地倒转,而那严加宝冷不丁地被这么全力一撞,鼻梁顿时坍塌,鼻血上涌,匕首脱手,向后仰倒,虽然眼前眩晕,但匕首就落在自己手边,查尽想也不想,拿起匕首向身后的严加珍就刺了过去,但他头晕目眩,如此这般已是极限,严加珍只是稍一侧身,便躲过这一刀,而查尽一个踉跄直接撞在了那少女身上,将她压在身下。
而那严加宝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站起身来,对严加珍说道:“大哥且慢!”说罢便走上前去,对着查尽一通乱踢,踢得他口吐鲜血,血滴到少女脸上,滑落至她口中,忽然,那少女轻声咦了一声,但此时那严加宝打得尽心,也没察觉这一变化,而此时查尽已然晕厥,只到打够了,解了心头怒火,严加宝方才拾起那把匕首,对着查尽的后面便要刺下,而忽然间,只觉查尽身体侧翻开来,正当兄弟二人以为这少年还有气力,全然没注意是他身下那少女将他推开,不等二人反应,那少女已然从腰间抽出那把名为杜鹃血的软件,剑如轻纱缠绕严加宝持刀的手腕,只是一抖,便将他手腕切下,惊骇之下,只见那少女纵身跃起,朝那严加宝的脑门上就是一掌,直接拍碎他的头骨,当场毙命。
严加珍见兄弟转瞬即亡,不由惊骇,不由分说转身便想逃跑,只听身后那少女大喊道:“哪里跑?”说着便从腰间丢出那条二尺长的惊心索,将严加珍双脚缠住,严加珍迈不开步子,顺势倒在地上,但他一心求生,便马上翻过身来,此时,那剑尖已然抵在他的喉头,见此情形,忙求饶道:“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而此时查尽一口气血上涌,吐了出来,随即转醒,迷糊间,看到身旁倒在地上的严加宝,双目圆瞪,口鼻流血,俨然已经惨死,不由一惊,再转头看去,只见严加珍倒在地上,而那少女已然将他制住。
“怎么回事?”查尽问道。
“怎么回事?”只听少女答道,“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是你帮我解的穴?”
查尽听闻不由愣住:“解穴?什么解穴?”
少女听次话也觉奇怪,也由不得多想,问那严加珍:“你说,你们一共害过多少人命?从实招来!”
严加珍此时完全换了一副嘴脸,完全把那少女当做女修罗在世,忙说道:“我兄弟俩落草三年有余,共计劫道近百次,杀人,杀人却也数不上来。”
少女听闻后气更不打一处来,只听查尽说道:“你们仗着会些武功,恃强凌弱,草菅人命,实乃该死!”
“用你抢我的话语?”那少女接口道,忽而转身,一剑抹向严加珍的脖颈,只见一道献血从他喉间喷涌而出,不及求饶,便已毙命。
查尽一见此情,不由上前,但是只觉浑身酸疼,怕是骨头都一折断数根,上前一步便又瘫倒在地,又晕厥过去。
只觉夕阳余晖映照脸庞,稍有些暖意,耳边溪水流动声潺潺,查尽睁开眼睛,发现夕阳正射入眼帘,便又拧过头去,只见不远处,小溪边上,一窈窕身影正将自己面颊清洗,然后又盘起头发,束起发冠,正当回头,只见那查尽正盯着她看,好似迷离,好似深情,不由得让着刚出豆蔻年华的少女芳心大乱,忙喝道:“醒了便醒了,也不吱声!看什么看!”
查尽方觉失态,便勉强起身,却不知怎么开口,忽地问道:“你……”
“你什么你,不许问!”那少女不知怎地好似有些恼怒,查尽不由得将话咽了回去,但转而而想,又说道:“他们?那两个人?”
“找了个地方丢那儿了。”少女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查尽不由得惊叹:“你可杀了人啊,这是要偿命的罪过,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那少女反而有些好奇,“担心什么?他是江湖中人,我也是江湖中人,要担心也得有人帮他们报仇。”
查尽倒有些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哎!”那少女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江湖规吗?”见查尽摇了摇头,少女便说道,“当年太祖皇帝黄袍加身,主要也是靠江湖高手扶持,所以他一统天下以后,江湖就有这么一条规矩,江湖事,江湖了,你们百姓甚至官宦若杀了人犯了案自然是由官府负责,但是如果牵扯双方都是江湖中人,那便由江湖中人自行解决,可以不通过官府,那两个人是江湖中人,我也是,我杀他们,那除非别的江湖高手来帮他们报仇,不然,官府也无法插手,当然除了一些牵扯太大到让官府不得不插手的另说,这就是当年太祖皇帝专门为我们这群江湖中人立下的江湖规,江湖事,江湖了,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