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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似血,丹霞如练,远山连绵,横亘在一望无际的苍茫大地之上。
莽莽天际之中,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那是一只大乌雀,翼展不下两丈,两粒乌黑的眼睛精芒绽放。阵风呼啸,黑影划破天际。
突然,这大乌雀的前方,一道蓝衣身影飘然而至。大乌雀双翅一抖,竟然悬停在了高空之上。并且口吐人言道:“什么人,竟然敢挡本座的信使?”
那声音浑厚苍老,如同跨越时空而来。
“请问阁下此行,可是去那淮安城么?”蓝衣道人单手靠在背后,握着一只玉笛,神情凝重,但言辞温文尔雅。
“不错!你是何人?还不报上名来!”大乌雀发出的声音似乎有些急躁。
“阁下此行,可是与淮安方家有关么?”蓝衣道人眉头紧锁,盯着面前的大乌雀,面色不觉得阴沉了几分。
“哼哼!无名鼠辈!不知天高地厚,你难道不知道本座是谁么?竟然要多管闲事,你就不怕因果缠身,毁了自己的道途?”
“半月前,有位先生曾卜得一卦,言今日有大凶从西北来,于淮安方家不利。看来所言非虚了。阁下说的不错,我的确只是一个无名之辈。论修为,在下自认不如。不过,今时今日,在下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阁下过去了。除非阁下自信,仅以一道神魂,便能将我击杀,否则,阁下就请回吧!”
蓝衣道人面色凝重,但言语之中却透露着坚定。他将玉笛在横在身前,一身修为之力爆发,长发无风自动。
天云之中,这一人一鸟僵持在那里。蓝衣道人说的没错,借大乌雀之口说话之人纵然修为高深,但今日也只不过是一道神魂而已。而且,一旦这道神魂受伤或死去,对于本尊也是有着不小的伤害。一时间,大乌雀犹豫了。
“这位道友,可否告知本座,你究竟是什么人?!你与淮安方家,到底有何等因果,竟然要替那些凡俗之人强出头。”
“无名之辈,不足为道。”
蓝衣道人的气势更盛,正蓄势待发。只等大乌雀的反应。这大乌雀迟疑了许久,语气似乎缓和了许多,上下打量着蓝衣道人,随后冷哼一声,缓缓开口道:“哼,淮安方家,劫数难逃。你救得了一时,却救不了一世。本座念你修行不易,劝你还是适可而止才好,如若不然,下次遇到本座真身,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阁下请回!恕不远送!”
大乌雀眼内精芒一闪,已经回转的身子竟然猛然向着蓝衣道人反扑过来。蓝衣道人一愣,刹那间竟来不及躲闪,只好将玉笛下意识的推向身前数丈的位置,口中默念咒语,修为之力瞬间爆发。玉笛嗡鸣,发出阵阵笛鸣,如同一柄柄无形的飞刃,向着大乌雀扑面迎来。
可是下一刻,那大乌雀眼内的精芒突然消失了。紧接着一声凄惨的哀鸣,硕大一只大乌雀,竟然化作一片血雾,四散落下。
这时候,一座富丽堂皇,堪比皇宫的王府之内,有位老者在打坐中猛然睁开眼睛,口中喃喃道:“竟然试探不出他是何门何派?!不过此人修为不过结丹后期而已。不足为虑。倒是他所说的卜卦之人,有些不简单。这方家的根,的确够深。看来只好。。。哼哼哼。。。哈哈哈。。。”
蓝衣道人在半空之中驻足许久,遥望着淮安城的方向,暗自叹息道:“蓝某能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些了。但愿方公后人,能够逃过此劫吧。”
三日之后,淮安城外。
远远的,一阵尘烟荡起。一人一马,正在疾驰。
马上之人满脸的疲惫,不停的从怀中取出一颗颗金色药丸,单手碾碎,按在马背之上。这匹马的双眼泛着红光,甚至毛孔都不断有鲜血渗出,堪称恐怖,但却仍旧不知疲倦的奔跑。甚至进城之后,依旧策马疾驰。直至来到一座简朴宅院前,这才跌落马下。再看那匹马,在原地踏着四蹄转圈,急促喘息了一阵之后,也倒在了地上,四周血迹斑斑。
这人从怀中掏出一支蜡封的信筒,高高聚过头顶,一路跌跌撞撞的迈步爬上台阶,有气无力的喊道:“京城急报,速速求见方公!。。。”
家丁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轻,丝毫不敢耽搁,一面将来人搀扶起来,一面有人急匆匆回去禀报。
淮安城,方家祖宅,花厅之中。方老爷子眉头紧锁,面色阴沉。桌子上放着拆开的信筒。老爷子的手中,紧紧的攥着一封信。这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行字迹,但是所述之事,恐怕却是极为严重。
方才送信之人斜靠在椅子上,一手撑着桌边,喘息道:“方公,请速做决断。圣旨恐怕这两日就到了。”
“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方家四世三公,殚精竭虑,为国尽忠。今日老夫若是走了,岂不是将方家的累世声誉都辱没了吗?!”方老爷子把信往桌上一拍,愤愤道:“若不是先父临终遗言,叫老夫辞官回乡。这朝堂之上,岂能有这些奸佞之徒容身之地?!定是圣上听信了谗言,待老夫进京面圣,看他们哪一个能把老夫奈何?!”
“方公息怒,方公息怒!”送信人赶忙拖着虚弱的身子站了起来,劝道:“主子亲口叮嘱,这一次,圣上已然做了决断,绝无回转的可能。此次进京,必然是有去无回的。还请方公速速离开淮安,离开西蜀。寻一处深山乡野隐居,或许能逃过此劫。”
“哈哈。。。”方老爷子闻听此言,先是沉默了许久,随后竟然连连大笑,那笑声中带着丝丝凄凉:“没想到我方家,几代人为了西蜀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到如今,偌大一个西蜀,竟无方家立锥之地。先父临终时,曾经告诫,方家后人务必远离庙堂,避世就俗,一切顺其自然,不可违逆天命。呵呵,难道当年他老人家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么?也罢!既然冥冥中早有定数,那么该来的就让它尽管来好了。圣旨不是说叫我举家进京么?呵呵。。。庸伯!”
“在!”老管家早就心绪不宁的站在一旁了。
“吩咐下去,把账上的钱都提出来,还有金银细软都给家里人分一分,不能带走的房屋地产也即刻变卖掉,都给大伙儿分了吧。方家上下不论男女家丁,人人有份。拿了钱,就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