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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醒,楚宁尚未从坠崖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就隐隐听到身边有女孩哭泣的声音,紧接着房门被人用一股大力推开,听闻那人的脚步声似有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待到近前,一名面如冠玉,风神俊朗的男子映入眼帘。
待看到床榻之人用迷惘的眼睛看着他时,那方才一副悲伤痛苦的神情倏地顿住,接着呈现出错愕,再然后是狂喜。不敢置信似的,他哆嗦着双手,想要触碰却又不敢靠近,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宁儿,你,你没事?”
伴随着这句话,旁边一个一直跪在地上低着头的丫头哭泣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一双满是泪痕的眼睛咕噜噜地看着她,嘴巴由于震惊张得大得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或许是碍于有身旁这个男子在,才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楚宁眨了眨眼睛,迟疑着没有说话,表面上故作镇定,内心却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楚宁觉得,自己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了,毕竟被敌对的组织抓到了,承受的痛苦要比死更甚不说,还会被当作威胁大哥的人质,所以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跳的。但是眼前的情况明显超出了自己二十年来的认知。
楚宁自认为从未见过眼前这名男子,但却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宁儿,记忆中好像没有谁这样叫过她,自家大哥也只是叫她宁宁罢了。而且那双眸子里满溢的关心与急切传递的温度仿佛要把人的心灼化。
最关键的是,面前的这男子和那跪地的丫头都是身着古装!楚宁并不会单纯地认为这是哪个剧组正在拍戏,她不是演员,甚至连跑龙套的经历也未曾有过。但显然这个戏剧性的场景中,她是主角之一。况且打量之下,发现四周除了古色古香的桌椅设施外,并无任何现代的拍摄器材。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却还是不敢去下结论。
思虑之间,方才进来的那名男子已经吩咐那小丫头出去了,说是去请承公子。不多会儿,走进来一人,一袭白衣,宛若谪仙,泼墨似的头发一部分束起,仅用一根白玉簪固定,其余披散至脑后。一双温润的眸子隐隐带有笑意,仿佛盈溢着漫天的星辉,但望进去却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古潭,平静无波中透着极致的寒。五官俊美的不似真人。
饶是见惯了帅哥的楚宁也不禁晃了一下神,心生感叹:自古有红颜祸水一说,却并不能以偏概全地统指女子,眼前这男的真真是妖孽。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大底如此。心底思忖着,这人便是那人口中的承公子了吧。
但楚宁并未因犯花痴就丧失了基本的警觉,这个人虽然对自己没有敌意,但是她却丝毫看不透他。
走进跟前,承诀面不改色地掀开一角被子,既没有让楚宁的身子漏出来,也刚好腾出够自己坐的面积,泰然自若地坐在床边,看向楚宁询问道:“可否让承诀为公主把脉?”
楚宁觉得,这一会儿她接收的信息量有点多。如果说之前还有疑问,那么现在她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穿越了。说不震惊是假的,尽管前世有听过穿越题材的小说和影视剧,但她却觉得这只是富有想象力的作者和编剧杜撰来娱乐大众的,却不想如此怪诞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让楚宁有种错觉,不知道自己过去的二十年生活是一场梦,还是如今身处梦中未出境。
但令楚宁讶异的远非这些,倘若这是在古代,那么方才那宛如谪仙般的人的一系列行为简直就可以称得上是放浪形骸了。即便是大夫,进入一般女子的闺房都不能堂而皇之地坐于床榻之侧,更何况是一国公主。如果没听错的话,方才这名男子称呼了自己公主。
这令楚宁不得不深思,暗忖着要么就是这位承姓公子举国权势地位甚高,行为无所顾忌。要么就是这副身子的原主与其相交甚密。无论是哪一种,在楚宁看来,这种肆无忌惮的行为都是不讨喜的。
不由得抬眸转向另一名男子,从方才对方对自己的紧张来看,楚宁直觉认为这个人是可信任的。在捕捉到对方神色并无异样而承诀亦是一副坦然的样子之后,楚宁不禁自责,原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不动声色地伸出胳膊并用另一只手稍稍撩起略微宽大的华锦衣料的袖子,入目的是一只肤如凝脂的玉臂,往下是纤细白嫩的柔夷,与自己常年拿枪虎口磨茧的手截然不同。
手腕上搭上承诀的手指,只觉得触感微凉,仿佛有魔力般丝丝撩拨着自己的心弦,面颊上不由浮上了一层红晕。刹那间仿佛窗外三月的桃花也黯然失色。这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情态也落在对面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承诀眼里。
片刻之后,承诀看着楚宁询问道:“公主可有感觉哪里不适?”
“并无。”这是自楚宁醒来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用自认为得体的古代的说话方式。
承诀似并没察觉出楚宁小心翼翼说话的语气,起身踱步到方才退身到约莫三尺之外的那名男子跟前,并未施作揖等任何礼节,平视着他道:“皇上,公主如今脉象平稳,气血顺畅,应是已无大碍。”
一直在一旁察言观色的楚宁闻声再次审视了一下,那名被称作皇上的男子。虽不及那位承姓公子生了一张令人神魂颠倒的容颜,却也是五官周正,俊朗非凡,眉宇间透着一股身居帝位沉淀下来的霸气威严。然,观其年龄,双十不足,二八有余,当是原主的哥哥了。
可这位兄长却并未因承诀的话而卸下眉眼间的担忧之色,状似犹豫地开口道:“那么之前……”说了几个字,便没了下文。不知是怕落了承诀的面子还是顾忌着有楚宁在场。
承诀仿佛没有看到其面上的纠结之色,一点也不心虚地回应道:“之前公主被救回,诀探其心跳、脉动、鼻息等生命特征全无,而如今一切已然恢复正常。除了因溺水受惊导致的体弱需要调养几日外并无大碍。但恕诀愚钝,并不能窥得个中缘由。”嘴中虽然说着求皇上恕罪,神色却一片坦然,并无惊恐和担忧之色。
“罢了,既是承公子说了无碍,宁儿,你就好生调养着,切记不可再任性而为,皇兄晚些再来看你。”接着转身看向一旁的小丫鬟,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冷冽:“好好服侍着,公主若是再有什么好歹,朕唯你是问!”说罢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槛外,头也不回地道:“朕有事要商,承公子随朕到御书房来。说完不等回应就大踏步地离开。
承诀闻言回头深深地看了楚宁一眼,亦不做声地向外走去。
楚宁面上不动声色,背后却襟出了一身冷汗,她觉得自己在承诀洞彻一切的犀利眸光下瞬间无所遁形。
须臾,楚宁看向一旁的丫鬟,只一眼就令其打了个冷颤。楚宁不禁有些好笑,自己就那么吓人?这么想着,也便随口问了出来:“你很怕我?”
“奴婢不敢!”小丫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敢?还是怕我了?”楚宁不禁生出了一丝恶趣味。
“奴婢不是,奴婢……公主……”小丫头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话未叙述完整,便被楚宁打断,“好了,下去吧,我乏了。”说着便自行躺下。
小丫鬟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床榻上的人,终是未再多言,略施一礼,转身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扉,心下却是疑惑,公主因情绪低落不分缘由地斥责自己倒是司空见惯,这是昔日公主在承公子那吃闭门羹之后常有的事,却未曾像今日这般轻易地放过自己。
不过未待其细想缘由,便见一个丫鬟匆匆地跑向自己,于是伸手扶了一把,淡淡怨责道:“小寇,都到皇上身边当差了,怎还这么冒冒失失的?惊扰到了公主安寝,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那名被唤作小寇的丫鬟边拍着胸脯边喘着粗气道:“采樱姐,是,是皇上,皇上宣你进御书房。”
“皇上宣我?可有说什么事儿?”若是平日,自己一个婢女能得皇上召见绝对是受宠若惊的。然处在公主出事的关头上,采樱却觉得心里打鼓,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哎呀,皇上怎么会和我一个小丫头说这些?不过耽搁了时间就遭了,你还是快些跟我走吧。”说罢不等采樱反应过来就拉着她的手往来路跑去。
待脚步声渐远,楚宁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这小丫头叫采樱,听刚才一番对话结合皇上对自己哦不,这副身体主人的告诫,貌似这公主的形象还挺遭人诟病的。
楚宁不是会轻易信任陌生人的人,尽管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她也绝不会去询问,即便是自己的贴身丫头。这是在前世大哥耳提面命下形成的认知。
想起自己的大哥,楚宁不由心中一阵酸涩。也不知道大哥发现自己死了之后会不会失控,毕竟他是那么爱自己。如果让他知道了自己是被擎门的人逼地跳崖,想必两大组织之间的暗斗也会抬到明面上来,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