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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长平!”叶冲扇了他两巴掌不管用,急得跺脚,“你清醒清醒!”。
公孙长平额头青筋暴起,双手束缚却还张大着嘴想咬人。桑菀安置好天舞上前一挥衣袖,公孙长平对着她发出两声怪叫逐渐平静下来,最后晕了过去。
叶冲终于松了口气。
“这香药效不久。我们还是速速找个地儿休息吧。”
叶冲点头,背起公孙长平朝林外出去。
这地方村落稀疏也没什么客栈。他们找了一户农家,谎称是路遇土匪,好不容易逃脱至此。
好在老夫妇稀里糊涂眼神也不好,就把空置的杂物房借于他们。
杂物房里恰好有个隔间,叶冲背着公孙长平进入其中。
桑菀在外间,替天舞细细检查了一番。内脏有些破裂,还好还好,没有再伤筋动骨。
桑菀面对床沿坐在地上,闭上双眸宁神静气,双手置于天舞额上,缓缓向下移去。指尖所到之处升起幽幽莹光。移至腹部处天舞发出微弱痛苦的呻吟。桑菀的长指在此多停留了一会儿,直至天舞眉头舒展开才继续向下。
半响,天舞面色稍稍回复了。桑菀收手摘下面纱,朱唇微启吐出丝丝青烟。
隔间里叶冲也没闲着。
剥开层层藤蔓,公孙长平身上的封印还未退去。香粉的药效逐渐散去,他有转醒的迹象。
好在叶冲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事,轻车熟路拿起匕首烧至发红,朝公孙长平背上一个凹点刺下去。破口细小,红色的血顺着背脊缓缓留下。
叶冲全身运气,嘴里念念有词,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公孙长平身上的封印阵法慢慢褪去隐没在条条刀疤中,两人满头大汗。
“叶冲……”公孙长平迷蒙着眼唤道。
叶冲扶他躺下:“没事了,你先休息吧。”
走出隔间时,碰巧桑菀打水回来。
看到叶冲略显苍白的脸色,桑菀担心的问起里头的情况。
叶冲摆摆手,转头见到榻上睡得难过的天舞问道:“丫头怎么样了?”
“有些烧热,其他无大碍。不过有些内伤这几日恐怕不适宜剧大动。”
“正好,里头那个用力过猛也该歇歇。”
此刻丑时已过,没几个时辰就又要天亮了。叶冲给桑菀收拾了简单的床铺让她休息,自己就凑合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隔间里的公孙长平这一夜也睡得不踏实。整个身体忽冷忽热,胸气不顺。时而梦见那只可恶的猫妖,时而又是被师傅关在山洞罚练剑术。忽然脑子里又浮现出儿时违禁闯入退魔台时的情景。
公孙长平看见自己那时候小小的个子,拿剑的手早已经出汗湿透。那幽冥魔物在他面前沉睡,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举起剑打算一剑看下他的脑袋。电光火石之间,那魔醒了。
一双魅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公孙长平的手停在空中好像被什么给定住了,他急得心里大喊,快跑啊!快跑!
可是无论怎么用力都移不开脚。
公孙长平知道这是梦,可是双眼沉重睁不开,醒不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与那魔物对视,恍惚见那小孩回过头,一双与魔物一模一样的蓝眼眸看着自己露出诡异的笑容。不一会儿,那小孩的神情就彻底变了,周身散发着红色的魔气,他终于放下手转身朝自己走来。
公孙长平握紧拳头,只听孩童的语气夹杂着轻笑诡秘地道:“连自己都控制不住,你岂不也是妖魔鬼怪?”
我不是!我不是!公孙长平心里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却发不出声。
突然,像是憋久了血液直冲脑门,他再次看见猫妖的树林,自己手上的剑正滴着血,面前跪着的是天舞而不是那九皇。天舞捂着胸,七窍流血,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咿咿呀呀地发着怪声。未等公孙长平听清什么,就扑通倒地再也不动弹。
公孙长平大惊,颤抖的举起双手只见慢慢血色。他回头,身后是三台观的师兄弟们,他们或惊恐或警惕或愤怒。
他看见他的师傅和二位师叔,手中剑气已成正对着自己蓄势待发。
“孽徒!”公孙长平听到他师傅发话,“未想到你竟坠入魔道!”
魔道?不……我没有!公孙长平上前想要解释,掌门师傅却拿出阴阳镜照着他,他看见镜中那张脸与彼时退魔台中的幽冥魔物重叠。
不,不会的!我不是魔!不是魔!
公孙长平抓着自己的脸,猛的坐起身。
虽然早就知道是梦,可是现在醒来内心仍久久不无法平静。
突然他感受到一道目光从身后射来,习惯性警惕的抓起身边的银剑,剑眉怒视向后转身。
身后的天舞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脸盆一时不稳撒出了水。
“我……我……你……”想到昨夜林中那个公孙长平,天舞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话。
公孙长平略思了一下,大概想起恐怕是昨天他解开封印后可能是失控吓到天舞。他放下银剑,自己起身走到天舞跟前将盆子接了过去。
天舞站在他一旁看着他身上单薄的中衣已经湿透。
“我在外头听见你梦呓,看你满头大汗所以打盆水进来。”天舞声音轻柔,完全不似以前。
公孙长平虽然愧疚于自己吓到了人,可是不知如何解释索性不说话。
“你……还好么?”天舞胆怯的问道。
公孙长平嗯了一声,有些尴尬。
“他们俩呢?”
“叶冲和桑菀姐姐出门去买些草药和衣服。”
天舞说完,公孙长平才想起自己昨天那样恐怕是把三个人都折腾坏了。
天舞虽然有些害怕,可是却没有走开的意思,端走了脸盆有拿进来一碗薄粥。
公孙长平终于是不好意思,开口到:“你伤势如何?”
“早上退烧了,桑姐姐说休息休息就无大碍了。”
“伤及内脏,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吧。”公孙长平有些内疚,自己昨晚毫无办法差点把别人搭进去。
天舞看他苦着脸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像是犯错害怕的样子,忍了忍笑道:“我底子好,桑姐姐医术也不错。很快就会好的。”
公孙长平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你昨夜是怎么看到那猫妖真身的?”
天舞眨眨眼回想道:“不是你说以元神追踪么?我就靠他的元神判断他的位置。妖魔的元神和鬼魂都是三魂七魄,我能看得到鬼自然也能看得到元神。不过就是多费些精气。”
原来如此……公孙长平恍然大悟。
“不过你昨天……”天舞话语一顿有些犹豫。
公孙长平再次低下头。
“其实我早上睡得不深,模模糊糊地听到叶冲和桑姐姐说……你体内有一股很强大的内力,自己不好控制还差点伤了人?”
原来已经有人讲出来了,公孙长平心里默默骂着叶冲这个大嘴巴。
“嗯。”公孙长平承认,“小时候差点打伤叶冲和我二师兄。”
“所以你身上的封印?”
“是我师傅。”公孙长平回忆起,那时候他自不量力和长明较劲,二人不顾禁令闯入退魔台,结果半路被里头一个魔物逼到死角,差点死掉。结果人在死局之中被激发出一股能量,可是这能量太惊人,他根本控制不住,意识逐渐被吞没。他只记得自己当时扭转劣势差点将那魔物打的形神俱灭,而长明也没没逃过。后来把风的叶冲进来,也被公孙长平攻击。
索性叶冲心音传话叫来了夜明子和掌门师傅,将他困住。
事后公孙长平失控入魔的事情一天就传遍了三台观。原本只是让人看的不爽的公孙长平就成了大家恶而远之的对象。
公孙允告诉他,他体内的确有一股内力,似乎是被什么人封印了这些年一直沉睡着。他在退魔台被逼到生死边缘,身体本能地唤醒了这股力量。
可是力量强大,强大到公孙允都有些忌惮。为了防止他再次失控,他在公孙长平身上刻上了封印。
也就是这件事之后,公孙长平知道了自己是萧涣漓山下捡来的孩子。他开始好奇自己的身世,自己的爹娘,他体内这股内力究竟从何而来。
天舞听着他静静讲起这些事,抬手抚上露在外头的刀疤。公孙长平一惊,回头看她,却见天舞眼神哀伤的看着他身上的疤痕:“这种封印肯定很疼吧。”
天舞一副快哭的样子,吓到了公孙长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此时叶冲与桑菀正好回来。一开门就看到少女一脸“热泪盈眶”的拉着少年的手臂,少年不知所措地看着少女的景象。
“什么情况?你们进展会不会太快了?”叶冲狐疑的看着二人。
身后桑菀好笑地摇摇头。
叶冲继续在那里胡言乱语道:“我说你怎么就破解开封印了,原来是看天舞丫头被那猫妖欺负了要下狠手收拾它了。哎,我和你同甘共苦风雨同济的十几年里,怎么从来没得到你这样的照顾,反而每次都是被失控的你一顿揍,还有给你收拾烂摊子。没想到……没想到啊!重色轻友!重色轻友!”
公孙长平原本对叶冲有所亏欠,可是被他这么一胡搞,微红的脸看看一旁一脸茫然的天舞,又瞪了叶冲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了,既然他们都醒了,速速熬药喝下吧。”桑菀过来把一包草药塞进叶冲手力,“他两还有些虚弱,叶公子还是先放他一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