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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南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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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甲双目死死的盯着孟轩,重重的喘着粗气,双目之中涌现出一道道血丝,看起来尤为狰狞,孟轩惊了一下,毕竟孟轩与丁甲也只是认识一日的时间,对其还不太熟悉。

    丁甲猛然间推开了孟轩,手提着镔铁棍,猛然间一跃起,一棍向着墨竹先生面门袭击而来。这一棍岂止千斤之力,只消与这一棍沾着碰着,也会伤筋动骨。墨竹先生一惊,慌忙之间闪身躲过。丁甲这一棍落了个口,翻身铁棍横劈而来。

    墨竹先生挥掌一掌拉住铁棍一头,运足十成功力,一掌一推,竟将丁甲连人带铁棍推出十余尺之外。可这丁甲力道非同小可,墨竹先生穷尽毕生之力竟然对其毫发无损,眼看推开丁甲,陡然间,双手一麻,从手臂到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在场诸多英雄好汉,墨竹先生不肯失了颜面,强忍着疼痛,手指着丁甲,厉声叫道:“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什么人?如何要袭击于我?”

    孟轩唯恐丁甲出手杀了墨竹先生,连忙上前挡在墨竹先生面前,对着丁甲叫道:“丁甲!不可造次,你可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丁甲喘着粗气,满面凶煞杀气,高声喝道:“这厮竟敢对你无礼!我取他狗命!”

    孟轩一阵愕然,回头看一眼墨竹先生,低声沉吟一下,继而说道:“这……这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且先罢手吧!”

    丁甲怒视着孟轩身后的墨竹先生,高声叫道:“若是个英雄好汉的话,就不要躲在别人身后!与我碰一碰!”

    墨竹先生胸口疼痛难当,口中鲜甜,他知道方才硬接了丁甲的那一棍,只怕震出了内伤,口不能言,只怕一个开口便会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站在孟轩身后,冷眼看着丁甲,他确实不知道这个丁甲究竟是什么来历,但初才听说与侠王宗有关系!一时间也是匪夷所思。

    墨竹先生的功夫极高,放眼当世武林能胜过他的屈指可数,可在丁甲面前,好似根本过不了一招,这样看来丁甲好似对孟轩唯命是从,这样一来,却也不好跟孟轩撕破面皮,一时颇有些棘手。

    孟轩说道:“丁甲,你若是再不听我的话,那我再也不管你了,你自行去了吧!”

    丁甲面上顿时变得惊慌起来,连忙收起了铁棍,口中说道:“我听你的便是!只是这个人……”

    云起看丁甲已然变得正常起来,当即上前拉着丁甲说道:“你且先在一旁听着吧,他不会对孟轩怎样的!”

    丁甲将信将疑的随着云起站在一旁,这时候墨竹先生暗自运功疗伤,未多时觉得胸口疼痛渐渐好转,侧目看着丁甲一眼,对其颇有些忌惮,连带着对孟轩也不敢轻视了。低头轻声一笑,说道:“这位兄弟果然有过人之处,这样的顽劣之徒也能收服!确实不简单啊!只是,他凶顽成性,你当真能够降服的了他吗?”

    孟轩向着墨竹先生一拱手,说道:“他愿意跟着我,也愿意听我的话,只要他从此不害人性命,又有何不可呢?”

    墨竹先生微微点头,说道:“是啊!若是他能够就此向善,自然是好的,既然小兄弟对这个凶顽成性的赤发灵猴如此宽容,如何不能给阮隽这样的人一个活命的机会呢?更何况万劫深渊之中是个见不得人的去处,从此就算他有害人之心,只怕也有心无力了!你说呢?”

    墨竹先生这话说罢,孟轩顿时哑口无言,他细细思量也确实如此,丁甲善恶不分,手上确实是累累血债,自己尚能引导他一心向善,不再伤及人命,而阮隽为人卑劣满肚子诡计,害人不浅,比起丁甲又有如何呢?既然能劝导丁甲又如何不能宽大阮隽的性命呢?

    孟轩思量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墨竹先生所言甚是,是孟轩欠缺思量了!对不住了!”

    墨竹先生微然一笑,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阮隽,冷哼一声,说道:“从此以后你就只能待在万劫深渊之中了!若是敢有非分之心,我亲手杀了你!”

    阮隽此刻只想着能够保住性命,哪想的了许多,连连点头称是。

    将军殿众弟子上前押着阮隽离开了此处,关押起来,等候墨竹先生离开行宫回归侠王宗之时再带走。

    墨竹先生看着阮隽被押下去之后,摇头一叹,继而转过身向着殷怀义拱手道:“门下出了个败类,让殷首座和南江盟的兄弟吃了些苦头,确实让在下深感愧疚!墨竹在此向将军殿与南江盟的朋友赔罪了!”说罢,曲腿正欲下跪。

    无缘和尚看着墨竹先生,身子却纹丝不动,而殷怀义却上前扶起墨竹先生,说道:“先生太过客气了!此番差人前往侠王宗,原是为了请武林盟主下山亲临将军殿,商讨南江盟继任盟主桓轻羽之事!”

    墨竹先生点头道:“这事盟主他老人已经知晓,本来盟主想要亲临将军殿,奈何年事已高,这太原府山高水长的,折腾不起,大哥他又得料理侠王宗与万劫深渊大小事宜,盟主他老人家就派遣我来到将军殿,让我酌情全权处理!来时盟主已经嘱咐过了,这个桓轻羽初出茅庐,尚还年少,不见得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所以,也就不需要这般兴师动众!不知殷首座与在座的各位意下如何?”

    在场所有人皆是连连点头,这武林盟主果然是老江湖,处事公允,颇让人心中佩服。殷怀义说道:“盟主说得好啊!桓轻羽到了太原地界,确实没有伤过什么人命,那日丁甲大闹我将军殿之时,桓轻羽及时出手阻止,却是有恩于我将军殿的!只是,坊间有人传言,桓轻羽正是桓轻烟!只因她身手相貌与昔年的桓轻烟极为相似,可如若她真的是桓轻烟的话,那该当如何?”

    墨竹先生摇头笑了笑:“殷首座也说了这只是坊间传闻,我听说这桓轻羽与桓轻烟是嫡亲的姊妹,相貌有几分相似也是正常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桓轻烟就算十年前没有死,隐姓埋名过了十年了,这些年来江湖上也没听说她杀人的事,如今又有恩义于你们将军殿,想来已经改邪归正了!所以她是桓轻羽也好,桓轻烟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起冷眼看着墨竹先生,心中盘算了片刻,想明白了此种关节,轻声对着孟轩说道:“你看出来了吗?这个墨竹先生是在卖人情给南江盟呢!南江盟饶过了阮隽,自然侠王宗也放过了轻羽!”

    孟轩不解,问道:“我不明白,他说的很是道理啊!如何又成了卖人情了呢?”

    云起摇头说道:“你傻啊?若是不放过阮隽,他自然是另一套说辞,什么桓轻烟欠下江湖同道累累血债的话,总之什么账都要算在轻羽身上,就算轻羽不是桓轻烟,经他们这么说辞,不是也变成是了,到那之时最好的结果就是轻羽也被关在了那万劫深渊之中!”

    孟轩心中一寒,眼看着这在场每一个人皆是谈笑风生,没想到他们每个人都在暗中较劲,看起来平淡无奇的话语,却是做着交易一般!而桓轻羽的身份冤屈,只在他们的交易之间!世间又哪有什么公允可言?孟轩不禁心中倒抽了一口凉气。

    陡然间孟轩想到了自己在东京的那桩冤案,如果不是有云起、老王妃陶三春等各路人士相助,这冤案只怕也就此坐实了,如果单是靠着为人一身正气,凭着所谓的公允二字,自己安能踏踏实实的站在这里?世道艰难如此,也是让孟轩颇为心寒。

    孟轩回头看了一眼云起,这个与自己年岁相若的女子无论是武功还是见识都远远在自己之上,这一路江湖之行,多亏了她审时度势与人周旋,若没有了她只怕自己早就死了,一时间对云起极为感激,转念又一想,将来若是没有云起在身边,却不知道又是什么光景,想到这里心里颇有些空落落的,顿时对云起的依赖又多了一些。

    云起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场上的墨竹先生与殷怀义说话,没有注意到孟轩的神情。云起对这些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心里早就有些厌烦,她在东瀛的时候,自小就见惯了这等事情,可以说这条命就是云起自己捡来的!她只凭着一句话就能得出许多的内情,这等察言观色的本事,只怕是孟轩这样初出茅庐的小厮是练不来的。

    无缘和尚在江湖上二十多年,这墨竹先生之意他如何不知?眼看着侠王宗与将军殿和在场的神剑门、金光寺、云端宗几大派达成了共识,南江盟若是此刻再据理力争的话,也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了!他也只得接受了墨竹先生的说辞:不管桓轻羽也好,桓轻烟也罢,只要从此不再危害江湖,自然要放过她!

    只听到门外一阵高声大笑,众人一同向着门外看去,这时候天色渐暗,门外只能看到一群人影,见不到是什么人走来。只听到来者高声叫道:“这先帝赐予将军殿的行宫别苑,将军殿怎么还给大门之上破了个洞?若是有人向赵官家参了你一本,岂不是要麻烦了?”

    这话说罢,殷怀义心中一惊,连忙走上前,问道:“来者是哪位英雄?”

    这无缘和尚听得声音,连忙与同金镗先生走上前来,向着来人一同跪下,拱手道:“大当家,您大功告成了吗?”

    这来人还未说话,只听得盈盈轻笑,似是银铃一般,孟轩猛地心中一喜,继而一声女子的轻叫:“小七哥哥!我好想你啊!”

    只见一粉衫少女出现在孟轩的身边,正是桓轻羽!她拉着孟轩的手连连摇晃,口中说道:“小七哥哥,你可还想我了?”

    孟轩看着桓轻羽,一时间心里好似石头落下一般,使劲的点了点头,口中一时激动地说不出半句话。

    桓轻羽看孟轩半晌不说话,心里有些沮丧,她嘟着嘴,颇有些不悦。

    云起上前说道:“你小七哥哥可是想你的紧呢!若不是因为寻不得你,也不会身负重伤!”

    “呀!”桓轻羽听云起这么说,面上有些惊慌,“小七哥哥,你受伤了啊!我带你去见三叔好不好!他很会瞧病的!我身上疼痛难当,就是他给我治好的!”

    桓轻羽说罢,拉着孟轩就向着那个来人走去,只见走到这个男子面前,孟轩定眼一看,这个人四十来岁的模样,身材高大,络腮大胡。看起来颇为孔武,孟轩顿时心生敬意,想着这个人应该就是南江盟的大当家桓公越了!

    桓轻羽对着桓公越说道:“三叔,你看,他就是我说的小七哥哥,他一直对我可好可好了!在我心里待我好的有姐姐、二叔、小七哥哥……不对……姐姐、小七哥哥、二叔……也不对,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了……”

    桓公越面上极为严肃,他仔细打量着孟轩,看孟轩面容英俊,却是个好少年的模样,只是面上有一道金印让他颇为可惜,桓公越回头对着身后的十几个随行之人高声叫道:“南江盟所有兄弟听着!这位陌上郎孟轩兄弟是我南江盟的大恩公!众位兄弟随我叩谢恩公!”

    桓公越一声令罢,自桓公越以下所有南江盟的人一同向着孟轩单膝跪下,异口同声的高叫道:“南江盟上下叩谢恩公!”

    孟轩哎哟的一声失声叫了出来,他连连后退,挥着双手,说道:“万万不可,我可当不起啊!万万不可!你们快起来吧!快起来吧!”

    桓公越依旧是跪在地上,低着头,高声叫道:“恩公莫不是觉得我等兄弟礼节太轻?”

    “不是!不是!”孟轩摇头说道,“我一直把轻羽当做是亲妹妹,只觉得这是应该的……而且在将军殿没能照顾好轻羽,我心里也是过意不去……实在受不起啊!”

    孟轩说着,上前扶起桓公越,又说道:“话又说回来了,孟轩虽说不才,但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若是为了南江盟的回报什么的,我孟轩又成了什么人了?还请前辈不要再说什么恩公不恩公的话了!”

    桓公越看着孟轩,看他年岁不大,武功不高,但行事光明磊落,颇有些大丈夫之风,心中感叹,不由得说道:“恩公此举,足以羞煞江湖之上多少成名的侠义之士啊!”

    殷怀义走上前来,看着桓公越,拱手道:“原来是南天王驾到!有失远迎了!”

    桓公越回头看着殷怀义一眼,微微顿首,拱手还礼:“殷首座,多谢殷首座这段时日护我侄女的周全,尽管有些不尽人意,但也颇让殷首座费心了!”

    桓公越说话之时面上严肃之极,这让殷怀义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低着头沉吟一声,摇头一叹:“确实惭愧啊!在下初任首座,未曾料理过这等事宜,所以让贵盟的继任盟主受了大委屈,怀义在此向南江盟诸位致歉了!”说着,殷怀义向着桓公越单膝下跪。

    桓公越连忙扶起殷怀义,他本来心中对殷怀义颇有些气恼,却未曾想到这个将军殿首座竟然如此坦荡,对自己所犯的过失竟然毫不掩盖,真是个敢作敢当的硬汉子,桓公越顿时对殷怀义心生敬仰之心。

    桓公越说道:“殷首座果然是真英雄硬汉子!桓某佩服!”

    一旁的云起张望了在场之人,却未曾见到聂承,不禁开口问道:“桓前辈,聂清源呢?他……没和你一道回来吗?”

    桓公越哦的一声说道:“小剑神寻回了轻羽之后,就走了,他说要去河西一趟!料理一些私事!你是云起姑娘吧?小剑神临别之际托我告诉你:尘归尘,土归土!一切皆为幻,一切皆为空!”

    云起听桓公越这一言,猛然间怔住了。口中喃喃念着聂承的这一言语,她本想着找到聂承询问邢伯的事,这一下却不知道从何处去寻了,不由得摇头一声轻叹。

    桓轻羽拉着桓公越说道:“三叔,小七哥哥身子不大好,说是受了重伤,你给他瞧瞧好不好?”桓轻羽说着,又拉过来孟轩,将孟轩拉到桓公越的面前。

    孟轩本就觉得这初才见面就让桓公越出手为自己瞧病,确有不妥,不禁说道:“我这身子好多了,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