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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月说想要伪装一番,跟长庚借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到暗处换装。
“阿杰,守在这儿,不许偷看。”水镜月叮嘱着,走进了黑暗之中。
阿杰“哦”了一声,转身看向正在收拾行李的三人,虎视眈眈的模样让几人很有些不自在,就连那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都似是在寂静中放大了一般。
“好了。”水镜月从黑暗中走出,展开宽大的衣袖,转了个圈——
一身白衣有些宽大,反倒更凸显出几分飘逸之感。发型也变了,仍旧是马尾,却是男子的法式了,用白色的布条系着,而那双原本最是醒目的眼睛被一方黑色的布条遮住了,却是她原来遮面的那方黒巾。
众人眨了眨眼,玉关情上前一步,试探着叫了一声:“阿月?”
水镜月点了点头,微微挑了眉,“如何?”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的声音也变了,更加低沉了些,像是男子的声音。
迟震惊讶道:“完全认不出来了。月姑娘平日里遮了真面目,就是为了此时方便吗?”
水镜月翘了翘嘴角,赞道:“想法不错。”
玉关情点头,附和道:“不错。遮了那双眼睛,这般看过去,倒真像个文弱的书生。”他想了想,又道:“你是想扮作画师进入白龙城?”
水镜月点头,嘴角含笑,“不错。”
迟震倒是有些担忧,问道:“可如此这般,月姑娘不是看不见了吗?会不会不方便?”
水镜月摸着下巴,正色道:“迟少爷,你没听说过心眼吗?练武之人,武功练到极致,不是靠眼睛来看东西的,而是用这里”她说着拉过一旁的阿杰,在他心脏的位置点了点。
“哦。”迟震恍然,点头,“难怪月姑娘能发现这埋在地下的地道呢。”
玉关情失笑——这丫头随时随地的欺负老实人。
众人自顾惊叹,却唯独长庚,看着水镜月遮住双目的那黑色的布条,一言不发,冷冰冰的似乎在跟谁生气一般。
水镜月伸手指了指地道的一边,道:“从这边走,就能到地面了。”
她说着有转而指向地道的另一边,“往这边走,便能达到传说中的‘月之城’。”
她怀中抱着月下,笑吟吟的问道:“往哪边走?”
迟震毫不迟疑的指着后面那一个方向,道:“那边。”他说完才意识到水镜月此刻看不见,补充道:“去‘月之城’。”
玉关情有些犹豫。
长庚却是难得的反对,斩钉截铁的吐出两个字:“返回。”
阿杰有些不明白,正想问问自家公子,抬眼却正对上他那双如寒潭般的眼睛,顿时禁了声,嗫嗫道:“我……同意我家公子的……哎哟!师父……”
水镜月抬手拍他额头,拍一下不解气,连拍了三下!
她撇了撇嘴,道:“我想去‘月之城’。现在是二对二,玉关情,就看你的了。”
玉关情看了看前方那条黑黢黢的通道,沉默半晌,吐出的两个字似是千斤重,“去‘月之城’。”
水镜月笑了,伸手牵过阿离,转身,挥了挥手,“走!”
这条地道很是开阔,两人两马并行都没问题。
长庚点着火折子走在前面带路,身后半步便是阿杰。再往后是正忙着给“月下”换装的水镜月和一脸紧张的迟震,玉关情断后。
水镜月吩咐阿杰不要收回小沙,就让它在沙地里跟着,以防突然出现什么怪虫子。阿杰原本还担心那沙虫宝宝跟不上,不曾想它在沙地里就鱼入了水一般,窜得贼快。
阿杰逗着小沙玩了会儿,有些累了,就骑着马儿晃悠。没一会儿,他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脑子有些迷糊,指了一旁的墙壁,道:“公子,这墙上好像有东西。”
长庚听言,举着火折子照着墙壁看了看,道:“是壁画。”
他正想看清楚些的时候,却突然袭来一阵劲风,“倏”地一声,那火折子灭了。
“不能看!”出手的是水镜月,她听见阿杰说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听到“壁画”两个字的时候,立时就明白过来了,“这壁画不是寻常的壁画,有迷惑人心的作用。赶紧走,若是有人先进来了,此刻情况可不妙。”
她说着将手中的缰绳扔了,摸出一个白玉瓶来,打开,顿时,一股清香飘然而出,沁人心神,令人神识清明。
阿杰立时清醒过来,也不觉得困了。
水镜月收起玉瓶,拍了拍阿离的背,道:“阿离,跟上了。”
她话音落地,前面的长庚就只感觉到黑暗中一阵风过,眉骨不由跳了跳,赶紧追了上去。
阿离嘶叫了一声,似是在催促前面的马儿快些跟上去!
玉关情吹亮了火折子,这才发现,水镜月和长庚已然不见了踪迹。他有些无奈,走至前面道路,对身后两人道:“跟紧了,记住了,千万别看墙壁上的画。”
水镜月一路急奔,虽蒙了双眼,速度却丝毫不比平日里慢,转角之时身形敏捷,真似是另生了一双眼睛似的。
不多久,前面的路封了,水镜月停了下来。
她伸手摸了摸——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扇金色的大门,另一边就是那座月之城了。
她刚摸到门上的金环,手腕便被人抓住了——
“跑那么快做什么?”
长庚握着她的手腕很用力,即便遮住了双目,即便周围一片黑暗,她似是仍能感受到他近乎灼热的目光。
她微微用力,没能将手腕抽出来,反倒被他握的更紧了几分。她皱了皱眉,道:“你应该能听到,那边有人在呼救。”
“呵。”长庚轻笑一声,“阿月,你以为我会在意?”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之时,水镜月听到心中某个地方发出“咯噔”一声轻响。她不知那是什么,只觉得很不舒服。她怔怔了半晌,才道:“我在意。”
长庚沉默着没有说话,手中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
两人在黑暗中对峙良久,长庚似是终于放弃了一般,叹了一口气,道:“回答我一个问题。”
水镜月点头,“我回答了你便放手?你问。”
长庚抬起另一只手,隔着半寸距离,轻轻抚摸着那双蒙着黑布的眼睛,声音低沉,“你的眼睛,是不是真的看不见了?”
水镜月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即淡淡笑了,似是毫不在意般,“是。不过,只是暂时的。”
长庚的手指落在那黑色的布条之上,清淡的语调似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为什么用黑色的布条?”
——为什么把头上的蓝月挂坠解了,换上白色的发带?为什么不用那条白色的发带遮目?为何如此费尽心思?
水镜月抬手按住他的手,似是担心他会解开自己那黑布条一般,偏头道:“长庚公子,一个问题,我已经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