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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派人把云颂、云初和苏锦泽从暗道送出园子后,便又回到长公主处。
张太医施针将长公主唤醒,秦王附在长公主的耳侧窃窃私语,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长公主一扫满脸悲戚的神色,火速派了内侍拿着名帖去京兆尹府,大张旗鼓地报案说二公子苏锦泽遇上了刺客,如今已经命悬一线,责令京兆伊速速将贼人捉拿归案!
京兆尹看见帖子吓得屁滚尿流,赶紧接了案子,马不停蹄派了不少官差将食园团团围住,一个一个地审讯了起来。
长公主则再次神色悲戚地坐在敞厅,同张太医和容羽他们一起,谢绝一切探视,奋力救人……
……
云颂以护送云初去般若寺上香的名义,赶到凌山脚下,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在树梢半遮半掩,只能让人勉强能看清楚山路。
秦王早已带着人,安静无声地守在山门处,等到云初下了马车,便遣暗卫上车背了苏锦泽的身体,先一步送上山。
又使了滑竿,和云颂一起将云初护送到静斋门口,留了几个侍卫,细细交代几句,方才和云颂一起告辞离开。
一进静斋,云初便发现,院子早已被人整理的干干净净,廊下挂着灯笼,在如水的夜色下,显得温馨又明亮。
丫鬟们面面相觑,脸上都有些惊讶,等她们用随车带着的布设将屋子整理一番,不消半刻钟,屋子便和走时没什么两样了。
云初独自站在桃树下,低低唤声慧娘,只见慧娘一袭红衣缓缓出现在她面前。
云初惊讶地看着她,“不过月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又成了这副模样?”
慧娘朝云初一福,脸上带着愧疚,曲着膝不敢起身,徐徐说道:“前几日,有个黑衣人趁夜闯了进来,奴进不去屋子,所以不知道他在找些什么,后来他从屋里出来以后,奴便靠近不了他了!”
“奴想着……他或许是将娘子留下的宝贝给偷走了,便在后面远远地跟着他,没想到还未出园子,就有另一波人将他团团围住,话都没说一句就厮杀起来……最后,那个黑衣人力竭被俘,咬毒死了!”
“奴看见那波人从他身上搜出来几个要紧的物什……全部送去了竹园!那个黑衣人死了以后,魂魄便出了窍,奴原本想要问上一问,却没想到,他倏地一下就不见了!”
慧娘说完,脸上带着惊恐的神色,衣服的颜色也更是红了几分。
云初让她起身,沉思半晌,方才对她笑道:“你做的很好,不必自责……那你身上的怨气,可是因为又见了死人的缘故?”
慧娘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飞染出两坨红霞,“寺里马上就要举办水陆道场,这些日子园中来了不少女眷,平日里……奴没事就四处逛逛,听了不少闺阁怨事,没想到竟沾上了不少怨气……”
云初眉心跳了跳,正想跟她打听,还未张口,便听见她说道:“有几家倒是经常提起娘子,话听着不像好话,娘子还要多加小心才是。”
“是哪几家你可知道?”云初好奇问道。
慧娘蹙眉想了想,迟疑地回答:“赵家、顾家和史家……”
云初闻言,冷冷一笑,“倒是全来齐了。”
说罢,又和她低声交代两句,便摆摆手让她退下了。
入了夜,云初和衣倚在美人榻上,等着楚沄过来,昏昏沉沉一直等到三更天,她困得快要睁不开眼,才见他悠悠然飘进了屋子。
还是那身玄色寝衣,墨发松松垮垮的随意绾着,狭长的凤眼微眯,晶亮的眸子仿佛是夏天月夜里的两池星湖,又似春天里半雨半晴的两树梨花。
他唇角微微勾起,下巴上那一道浅浅的美人沟便显得越发分明……
“在想什么?”楚沄缓步走到她的面前,半蹲下身子,将那张清冷而又如雕刻般分明的脸,凑的极近。他那把低沉而微哑的嗓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扑打着她的耳膜。
云初耳朵烧的通红,狠狠捂上眼睛,“你离远一些,我有正经话要问你……”
楚沄看着她贝齿轻咬的粉唇,眸色一深,随即站起身,转身走到床边,悠然一躺,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床顶那张熟悉的青纱帷帐,轻笑出声。
云初听见笑声在远处,声音却如鸿毛清扫水面,这下连脸颊也烧的飞红,她缓了几息,才放开手,恶狠狠瞪他一眼:“如今你既得了玉佩,便不需要住在我这里了,还躺到床上做什么!”
楚沄侧过身子,支着脑袋,一脸无辜地说:“竹园里被你塞了那么多人,我没地方去了……”
云初深吸一口气,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见,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问道:“秦王殿下如今对父亲和我是个什么看法?此番……此番来竹园,可会犯了忌讳?”
“玉佩是从一个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楚沄看了云初一眼,见她毫无惊讶之色,有些诧异,“你已经知道了?”
“这院子里有只女鬼,在帮我看着院子,那天她亲眼目睹了整件事情。”云初随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微微抿着说道。
楚沄凤眼一挑,冷笑着说道:“那个黑衣人便是那天抓走舞娘那个,自打上次他将人掳走以后,我便在这寺中各处布了人手,原本是为了防患未然,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回来!”
说着,他眸色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云初又说:“那枚玉佩落到我手里以后,因那花纹同墓室的图案有些相似,所以留了些心思,将它系在身上‘钓鱼’的,却没想到把你们父女给钓出来了……”
“既然是在静安园里截到的人,今天你又亲自将我送来了静斋,想必能洗刷嫌疑?”云初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楚沄深深看她一眼,“你们明明认出来这枚玉佩,却不敢相认,态度太过古怪,让我不得不怀疑。”
云初脸色一白,猛然站起身来,往他身边走了两步,“那怎么办?我还想着把父亲和你凑做一堆呢!如今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楚沄打了个哈欠,笑着看她一眼,拍拍床边的空位,慵懒地说道:“娘子,夜深了,你先到床上来,把灯熄了,我帮你想想办法……”
说着,他阖上双眼,躺在枕头上,半真半假地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