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45.net,最快更新矜荣 !
从眼下的事情看来,上一世父亲的死无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秦王杀死,另一种是和秦王一起死。
她原先以为,上一世苏锦泽的事情,把父亲和秦王绑在了一条船上,会是第二种情况。
而这次秦王在观星台失了魂,却让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如果秦王因为苏锦泽的关系,与父亲相识,父亲常年住在凌山之顶,而秦王常年住在竹园里,那么秦王上观星台的可能性非常大。
更何况秦王本身对于自己身体的异状,心底有怀疑,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赵灵的一支巫舞而动了收拢的念头。
只要秦王上了观星台,锁魂阵便会起效力。观星台是祖父云周所建,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如若秦王身体在观星台上有了异状,他会如何应对,父亲又如何应对?
若因此生了龃龉,恐怕……
“父亲对于祖父修建观星台的目的究竟了解多少?按说咱们云家这样的家族,就算在前朝,国巫有无上的荣光,也不会有太深的交集才对。云家在西南,亲王妃身居京城的内院,祖父又是怎么见过她,还能在当年一眼就认出母亲是她的血脉呢?”云初直截了当地问出自己的疑点。
云颂面上一片茫然,一直以来,他苦苦寻觅仇人的踪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竟然也有可能涉及在其中。
他扶着椅子坐下,仔细回想着与父亲相关的一切,沉默许久,困惑之意更重,毫无头绪。
“且不说祖父的意图是什么,现如今肃州境内三座观星台,山下的寺庙皆被山贼所占,若我没有猜错,其余两座寺院中,一定也会有青炎族的图腾。如若有一天,被人翻出寺庙里发现的图腾,皆出自观星台,随意扯一扯邪术,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云初面色凝重,字斟句酌,恳切地说道。
云颂听见这话,猛地站起身,当机立断道:“为今之计,先将观星台上的巫阵一一拆除,再小心找出你祖父留下的蛛丝马迹。”
云初暗暗松口气,走到父亲面前,郑重一礼,“还请父亲即刻回京,尽快布置观星台的‘修缮’事宜,我也会速速找出秦王的魂魄被困在何处,将他救出来。这件事只能悄无声息的进行,万勿打草惊蛇。”
“你自己一个人……和他……”云颂犹豫道,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云初坦然与他对视,掷地有声地说道:“当初在云府,女儿求父亲允我出府之时,曾说出的话,到现在依然作数。女儿不愿被深锁在高墙之内,此生只想海阔天空自逍遥,还请父亲放心。”
云颂看着她的面容,既欣慰又心酸,那些她所经历过的事情,桩桩件件在他听来,都是一道又一道的生死大槛,哪怕是个男子,都不见得能做到像她一样冷静、理智的地步,而过去自己对她的关心和支持实在太少……
“既然如此,咱们父女两个便分头行动,你若需要为父协助,尽管让齐五夫妇捎信儿给我。”云颂下定决心,肃容说道。
云初见他已然同意自己的安排,面上一松,刻不容缓地帮他收拾了行装,陪他一道跟楚沄告辞,这才把他送出庄子。
当云颂的马车渐渐消失在云初的视线里,怔怔地站在原地许久,辨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重活两世,她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好生把他送出门,目送他远行。想起来,也真是惭愧和凉薄的很。
“还像上次那样,你用楚沄的人,布置信鸽到各处的观星台,我上去看看有没有他的魂魄,这样比较快一些。”阿晚斜倚在墙边,缓声说道。
云初抬眼看向他,正午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极淡的眉眼,宛如高山流水般宁静悠远。
她慢慢踱着步子走到他的面前,感谢的话仿佛一说出口就会失了味道,只能朝他笑着点点头,道了声:“好。”
……
用过午膳,安置好阿晚去观星台的事,云初乔装一番,跟着楚沄一起来到关着黑衣人活口的院子。
“这几个人头皮上都有印记,嘴巴硬的很,施了刑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个屋里关着的,是那个领头的。”站在西厢门口,欢武低声禀报道。
推开门,云初朝里面看去,黑漆漆的屋子里,一个人垂首被绑在椅子上,衣衫尽裂,身上带着大大小小的鞭痕。
楚沄淡淡地看了欢武一眼,欢武赶忙朝外头摆摆手,只见一个暗卫提着一桶水,兜头兜脑地朝那人泼了下去。
“喂!有人来看你了!”欢武出声粗气地喊道。
那人猛然醒过来,堪堪抬起头,看向他们,面色虽然虚弱疲惫,眼神却如狼一般闪着嗜血的光芒。
他桀桀一笑,没有开口。
云初朝楚沄看去,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楚沄微不可见地颔了颔首。
“渝国公在你们头皮上刺青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们,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便是死了以后,魂魄也去不了别处,只能呆在他给你们安排的地方?”
得到楚沄的同意,云初冷冷地开口问道。
那人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去,撇了撇嘴。
对于她的话,显然不相信。
云初勾唇一笑,看向他的身后,徐徐说道:“一个老人,六十多岁,头发花白,下巴上有个痦子。”
那人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欢武的眼里尽是不解的神色。
楚沄淡淡地看着那人,古潭一样的眸子里,透着冰冷的寒意。
“一个贵妇,四十多岁,骨瘦如柴,脸色不好,手里牵着一个孩子。”
云初看向那人的左侧,继续说道:“那孩子还梳着总角,眼睛很大很圆,皮肤却有些发黄。”
那人眼中带着惊疑,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却不小心触动伤口,咬着牙也不愿发出痛呼声。
“还有一个……咦?”云初看向他的脸,又看向他身后的某一处,反复看了几遍,突然笑了,“像是个书生,长得倒与你挺像,是你兄弟?啧啧,这也下的了手!”
那人闻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干净净,眼中带着浓浓的惧意,“你是谁?”他警戒地问道。
云初眉毛扬了一扬,嗤笑出声:“你连我都认不出来?蠢成这样,也难怪你主子连投胎的机会都不给你。”
那人眯起眼睛看向她的脸,大骇,颤声问道:“你……你……是人还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