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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受伤,这场宴会没法办下去了。
太后训斥了几句段柔郡主,赐了其他人一些薄礼,就遣了她们各自回家。
段柔郡主一哭二闹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一向疼爱她的太后娘娘听多了也觉得厌烦了。
太医在给夜九包扎伤口:“皇上您的右手伤及了经骨,三个月之内都不能干重活了。”
也就是说,三个月之内,夜九都不能再握笔批阅奏章,一切又将交还给夜夙了。
夜九坐在塌边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今日的诸家小姐才艺超绝,特别是宁王府的段柔郡主……”顿住,笑意渐深,“今日来赴宴的小姐,每人赐一匹抚州供锦,段柔郡主加赐一对粉玉钗。”
简直是要惶恐死段柔郡主了,连连哭喊不愿收下。
太后娘娘由心腹女官搀扶着,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命令道:“既是皇上赐给你的就大方收下!时候也不早了,来人,送郡主回宁王府。”
送走了叽叽喳喳的段柔郡主,太后娘娘转身走向殿里唯一留下来的苏浅浅。
苏浅浅察觉到那个中年女子的靠近,忙更低下了头,一时不知怎么跟传说中的太后交谈。
“抬起头来。”太后娘娘缓迟的声音偏向低柔。
苏浅浅抬起头飞速暼了眼太后娘娘平淡的神情,故作惶恐地又把头埋得极低。
唉,是太后娘娘真对她不没意见,还是吃斋念佛把心思藏得太深……能爬到太后的位置,想必城府都是杠杠滴,估计是属于后者吧。
苏浅浅徒然觉得后背窜上一阵凉意,莫名的想发颤,心里毛燥燥的慎得慌。
她害怕得把身子往后挪了挪,没想到转眼却对上了一双冰冷湛黑的眸子,那双眸子就像是一个无尽的深渊,吓得苏浅浅连忙移开了视线。
这回是真被吓着了。夜夙无声地勾了勾唇角,道:“皇上,这些日子你身负有伤不便处理朝务,那臣就跃居代庖了。”
苏浅浅大着胆子再抬起头来看了夜夙一眼,精致的眉头皱起,小小的皓齿咬住下唇,俨然的娇憨模样,眸中的某种情绪越发疑惑。
苏浅浅迟疑地问:“你……你是在红拂楼包厢里的那个男子?”
噗——
夜九正接过宫女呈上的水,喝了一口在嘴里,托苏浅浅的福当即毫无形象地喷了出来。
太后娘娘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夜夙……”太后娘娘睇了他一眼,“你没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苏浅浅暗自打量太后娘娘此刻的神情,见她忍着笑仿佛难受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夜夙冰冷湛黑的眸子却对上了苏浅浅,这一次,他诡异的脚步已经来到了苏浅浅的面前,两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苏浅浅这才发觉她说错话了……秀秀被拦在殿外,她没有救兵,爹爹也不知道现在在哪,怕是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正被摄政王像逮小鸡一样钳住命了吧。霎时间她有些绝望,好端端的,干嘛问起那么没脑子的话。
“摄政王你这是在做什么。”苏浅浅小心翼翼地道,垫着脚尖企图让自己的下巴脱离那只骨节匀称的手。
人长得风华妖孽,手段心思却是阴沉。
见夜夙眸光微动,不料手指捏得更紧了,苏浅浅痛到流下了滚大的泪珠,当即大脑空白只顾拂手大力推开他,捂着发红的下巴嘤嘤不敢大声。
夜九也一脚踢开太医,拽着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冲着夜夙大声道:“怎么了皇叔,去青楼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男人嘛,有那方面的需求也是正常。”
太后娘娘身后的女官们惊得捂住了嘴,皇上这是疯了吗?仅为了一个女子顶撞摄政王……
太后娘娘生气地道:“小九,你这是什么语气,快和你皇叔道歉!”
“儿臣没错!”夜九铁了心要护住苏浅浅,一股脑儿的把自己对皇叔的不敬全部搬了出来。“皇叔若是深宅寂寞了,今日宴会中可有你看得上眼的?御史家的蒋小姐?太尉家的嘉嘉小姐?……”
“皇上。”夜夙冰冷湛黑的眸子扫向夜九,“皇上如今真的是长大了啊。”
翅膀长硬了呀……苏浅浅自动在脑海里脑补了这句话。看吧看吧,权臣摄政,皇帝连威信都没有了,
夜九皮笑肉不笑道:“哪里哪里,皇叔谬赞了。”
苏浅浅:他才不是夸你呢!
太后娘娘看着三人的闹场,被身后大女官附耳提的意见扰了心弦,拿不定主意。皇上既然如此护着苏浅浅,倒不如叫他远离苏浅浅,离得越远越好。
主意敲定,太后娘娘的眉梢染了一丝喜悦:“小九你别乱点鸳鸯,你皇叔心里早就有人了。”
夜九装模作样“哦?”了一声。
苏浅浅听得分明,一时间又忘了刚才惨痛的教训:“我知道,是如墨姑娘!”
夜夙湛黑的眸子里终于开始积攒翻滚的雷云了,苏浅浅站得离他近,夜九比她还近,更是直观了一向淡定如斯的皇叔也有暴怒的一天。
即便后果得以预料,夜九也觉得值了。“皇叔,红拂楼的如墨姑娘虽然姿色无双,但身份始终低下,做摄政王妃会不会有点……”
夜夙凉凉打断他:“那苏太傅家的女儿够资格?”
太后娘娘老谋深算,神色闪闪。
夜九下意识地就笑着点头道:“苏太傅为三公之首,在朕幼时禀行帝师之职,她的女儿,当然担得起摄政王妃的名分了。”
“那皇上就尽快拟旨吧,将苏太傅的幼女赐给本王做王妃。”夜夙迈步至太师座前,神色从容地坐下,并双手指尖摩挲着,好一幅闲适的模样。
明明受伤的是手,夜九觉得自己的脑子也跟着出了毛病。
“皇……皇叔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他没听清。
他肯定是幻听了,一向不近女色的皇叔什么时候开窍了,他刚才不过是临时加戏隔应皇叔一下,怎么皇叔画风突变向他要了苏浅浅?
见鬼!
夜夙慵懒地抬眼,一笑风华万千:“皇上刚才不还在说宴会上的女子全任本王挑拣吗?现在后悔了?”
苏浅浅哆嗦着唇瓣,被夜九牵着的手还在抖,夜九心疼地安慰她:“皇叔那是玩笑话,浅浅你别担心。”
夜夙闻言,又起身站了起来:“皇上是在开玩笑?本王可不那么认为。皇上你的手受伤不便握笔,那旨意就由本王来写,到时候差人送来给你盖个玉玺就好了。”话完,大步悠哉离去
留下一殿的人凌乱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