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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太子与贺拔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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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宛国贰师城南郊,天马山。

    已是岁末。

    鹅毛大雪,一路纷纷扬扬。

    绵延不绝的白色,将山岭与草原融为一体,让人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白色的寒意,纯粹得刺痛人心。

    这显然不是一个外出的好时节,大部分的大宛国民,此刻应该是合家老小围炉而坐,喝着热腾腾的奶茶,或者像大宛国的土豪那样,裹着羊毛毯子里,享受着本地特酿的葡萄美酒。

    但在天马山南麓的一个山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冒出几十个苦逼的帐篷,从款式和造型来看,既有大宛人的,也有匈奴人的,其中最大一个帐篷外,站着一位衣饰华丽面色却比天气还阴沉的年轻人。

    深陷的眼苍白的脸,年纪不大,嘴下的胡子临风不动显得十分老成。这人眉目五官和大宛国主竟有七分相识。

    他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宛国的太子毋图格,独自一人倚在敞篷外,嘴唇轻动,像在诅咒什么。

    作为大宛国的太子,毋图格却不得不以储君之尊,在这冰天雪地的户外,陪一个外来的疯女人来这里已经三天三夜,而且就是因为这女人的一句口出狂言,说什么那匹天马山的汗血马只有匈奴人才能搞定,这样看来,太子殿下在未来的几天几夜里依旧会在这鸟不拉屎的雪地里度过。

    没方法,谁让他在享有太子的封号同时也是大宛国天马山养马场的主人呢。

    父王让他好好招待尊贵的客人。

    太子双手抱胸站在帐篷外,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发愣,希望这雪下得越大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停,这样那长得像男人的女人就会乖乖滚回她的北匈奴去。

    ……

    无声无息,一只大手突然拍在他纤细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差点把他整个人都按进雪里,好半天毋图格才摇摇晃晃地直起腰来,额头上的青筋一闪而过,回过头时已是一张灿烂如花的笑脸。

    他的隐忍功夫向来不错,这一点最为他父王欣赏,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从十几个兄弟中杀出重围,登上太子的宝座,不过,如果这次他的表现不尽人意,那么很可能在父亲面前丢掉宝贵的一分,在没有登上王位之前,任何事情都必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无声如鸟,大力如牛,能用这种肆无忌惮地手法对待自己的人,目前大宛只有他身后这个女人,北匈奴来的贺拔云。

    毋图格向后看一眼,立刻低下头,这女人简直是头洪荒来的猛兽,并不是说她个头有多高,而是对方浑身弥漫出的彪悍气质,如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唯一让毋图格庆幸的是,据说至今还是单身的她到处放言,她喜欢的意中人一定要是比她力气还大的盖世英豪。这一句话令太子重重松了一口气,否则如果她在父王面前说看上了自己,父王为了保住大宛,恐怕会真让自己为国献身。

    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仅为自己感到庆幸,也为西域所有的男人感到庆幸,因为放眼整个西域,除了他哥哥贺拔峰外,没有男人比贺拔云的力气更大。

    活该这女人永远找不到男人!

    ……

    “小王见过右大当户。”毋图格弯腰九十度率先行礼。

    在匈奴的军队编制中,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大且渠,这三类是北匈奴除了单于和王以外的最高军职。横向和大汉比较,大都尉相当于汉朝的将军,大当户相当于校尉,大且渠相当于司马。

    但是,即便大当户是高级军官,对于一国的太子而言,地位肯定是不够看的,然而此刻形势比人强,毋图格不得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

    在低头的那一刹那,这种难言的屈辱让他脸色泛起铁青,父王常挂在嘴边的那一句话“弱国无外交”,此刻的他终于明白这份切肤之痛。

    “好啦,那个啥乌突突是吧,我问你呀,你们大宛人是不是在耍老娘,那匹野生汗血马在哪儿呢?一根毛都没看到。”

    贺拔云嘴里叼着根羊蹄子瓮声瓮气,毋图格看到她的手心一惊,眼睛飞快地在肩头掠过,果然看见一片触目惊心的油腻。他可以不介意对方说错自己的名字,但是对于小有洁癖的他而来说,那只油腻腻的手简直就是鬼爪。

    “喂,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就在那只油腻腻的手又要向他抓来的时候,太子一个机灵闪到一边。

    “右大当户,这天马山有野生的汗血宝马,那是我们大宛国人尽皆知的事实,也是本王亲眼所见,上个月还踢伤了我父王最好的一个驯马师。”毋图格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解释,“只是因为这几天大雪封山,这马很少出来活动。”

    看见贺拔云皱着眉不说话。

    毋图格认为机会来了,继续向自己意图引导道:“小王建议,右大当户您不妨等来年春天再来,那时是野马的发情期,到时,在山下安排几匹颜色漂亮的母马,它一定会冲下来,落入我们的圈套。”

    这话说完,看了贺拔云一眼之后,就把头低下来静立一旁。

    贺拔云狠狠咬嘶下羊蹄子上最后一块筋肉之后,将羊骨头吧嗒扔掉,很自然地抓起太子的衣摆擦了擦油腻的手。

    毋图格差点晕倒。

    “哈哈,你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贺拔云表示很认可,就在太子一脸暗喜时,女人话锋一转,“不过呢,用母马引公马上钩,那也太软蛋了!本当户很不喜欢,怪不得你们大宛国的男人个个都怕老婆,是不是向公马学的?”

    任是太子忍辱负重到了乌龟的境界,此刻脸也已涨得通红。

    这疯女人居然把大宛国的男人和公马相提并论,不仅在侮辱他和他父王,还羞辱整个大宛国的国民。

    就在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的时候,一个大宛国护卫匆匆赶来,畏惧地看了贺拔云一眼,气喘吁吁向毋图格禀报道:

    “太子殿下,汗血马下山了!就在东边山脚,我们的人已经把它围住了。”

    毋图格还没反应过来,护卫就被贺拔云凶悍地拽住胳膊,往前一推:“别特么废话!快!前面给老娘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