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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皮军帐内,宽阔敞亮,袁澜跟许攸才刚进入便看见了一条一直蔓延到一张楠木桌前的黑羊毛蜀褥。
黑羊毛难得,编制这么长的一条蜀褥更是不易。
可是真正珍贵的是那一张楠木桌子,楠木有三种,一曰香楠,又名紫楠;二曰金丝楠;三曰水楠。其中金丝楠木专用于皇家宫殿,香楠、水楠则多用于王公大臣府上。太平时候楠木都极为稀罕,现如今天下已乱,各地不宁,楠木则更显其贵重。十八路诸侯里面,能够得到的恐怕没几个。
袁绍背后的实力,看来远比袁澜想象的要强。
“攸拜见主公。”许攸朝着军帐内正襟危坐的黄袍中年恭敬道,即使两人当年是好友。可现在,他已经奉袁绍为主。那么,他就需以臣下之礼待袁绍。恃宠而骄,非明智之举。
袁澜顺着许攸的声音,看向了前面的黄袍中年。相貌英俊,眼神淡漠,平静的面容似刀刻出来一般,冷峻威严。多年的身居高位,早已养成了他庄重肃穆的气质。
他,就是袁绍,袁澜的生身父亲。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的面对他,可真正见到他的这一刻。袁澜心绪却格外的不宁,莫名的躁动了起来,身子竟有些颤抖。那不是恐惧产生的,是恨意在燃烧他。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神情,一如当年一般,从未变过。
他,失神了,陷入了回忆的漩涡里,呆愣在了原地。
察觉到了袁澜的异样,许攸故意轻声咳嗽了一声。
那一声咳嗽声如惊雷般劈在了袁澜心头上,一瞬间将所有的回忆画面全部都劈碎了。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态了,当下立马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压下那些负面的情绪,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恭顺道;“澜,拜见父亲。”
袁绍连头也没有抬起,只是淡淡道;“舟车劳顿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这就是多年未见的父子,宁可用客套话,也不愿多见。所谓的血脉浓于水,在这里应该是浅淡如清水吧。
袁澜真的很想转头就走,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弱者,是没有资格得到强者的尊重。蛇,欲吞象,那必须长成巨蟒。
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愿意等。
所以,袁澜一改温顺,猛地向前迈出一步,昂首挺胸,眼神坚定的正视袁绍。
“澜再此冒犯了,敢问父亲,是要做霍光,还是王莽?”
霍光是汉武帝时期的重要谋臣,汉武帝死后,他受命为汉昭帝的辅政大臣,执掌汉室最高权力近二十年,为汉室的安定和中兴建立了功勋,成为西汉历史发展中的重要政治人物。
至于王莽,他是西汉外戚王氏家族的重要成员,其人谦恭礼让、朝野有威名。西汉末年,社会矛盾空前激化,王莽被视为能挽救危局的不二人选。后来,王莽代汉建新,建元“始建国”。
霍光、王莽,一个是做了一辈子的汉室忠臣,一个是从汉室忠臣变成了新朝建立大帝。
袁澜是借这二人在问袁绍的志向,是甘心做继三公之后的第四公?还是逆流而上做那开国皇帝?
许攸眼睛一眯,眯成了一条缝,有点意思。
袁绍神色自若,并未有半点变化,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做霍光,又如何?”袁绍反问道。
袁澜嘴角上扬,勾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道;“若做霍光,父亲需要在几天之内筹备好粮草,然后立即发兵雒阳。若是去的慢了,让董卓挟持着小皇帝逃回长安可就麻烦了。”
“大战尚未开启,你是如何料知董卓将要逃离雒阳,莫不是在诓我么?”说到最后,袁绍语气加重,眼神凌厉。
触及到袁绍蕴含威慑的眼神,袁澜顿觉压力倍增,但他明白此时若是退缩下去了,那他将在无出头之日了。于是硬着头皮,他继续说道;“董卓发迹于西凉,数十年的经营,西凉那里已经被他完全掌控。且他又跟关外羌族相交甚密,若在西凉,只消他一言,羌族人定会倾囊相助。地利、人和,董卓都已占据。唯一的欠缺的,便是天时。而我们的小皇帝,便是他的天时。董卓若是能带小皇帝回西凉,其中好处不言而喻。”
袁绍眼神微变,随后收回了视线。
没有了袁绍的锋芒注目,袁澜松了一口气,道;“反观董卓倘若一直呆在雒阳,则将面临跟关东军大战的局面。纵使他西凉铁骑战力无双,可是关东军数十万人也不容小觑。两军一斗,无论结果如何,董卓的西凉铁骑必将损失惨重。西凉铁骑,可是董卓权倾朝野的资本。他,又怎么舍得自己的依仗被消耗在这里。”
“雒阳,现如今已是天下漩涡中心,一经卷入则将粉身碎骨,唯一躲避的方法只有撤出雒阳。待董卓回到了西凉,在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尽数占据的情况下,只要关东军敢率军进入,他有的是办法让关东军殒命西凉。”
“所以,董卓必定将撤离洛阳。父亲若想做忠臣,可要加紧时间进攻雒阳了。”
许攸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袁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欣赏。好聪明的小子,虽说他也看出了董卓欲撤长安的心思,可袁澜才十六岁就有这般见识,难得可贵。
“做王莽,又如何?”袁绍似完全没有感到一点惊讶,依旧是用不在意的语气问道。
袁澜缓了一口气,诡异道;“若做王莽,可放董卓回长安。董卓残暴,在雒阳已经敢公然废帝。一旦回了长安,恐怕会变本加厉。届时,董卓践踏汉室的越激烈,汉室在天下的影响则将越薄弱。汉室一衰,那将是我们袁家兴起的最好机会。”
“汉失其鹿,群雄逐之。现在一同讨伐的诸侯,保不准在未来会成为父亲你争霸天下的绊脚石。而此时,澜有一计,不但能够让我军声威更甚,而且能够削弱其他诸侯的实力。”
袁澜停顿了一下,旋即吐出了四个字;“斗将,削敌。”
“二公子此计正妙,恰好前些日子王匡、孙坚接连大败,关东军士气受到严重打击。主公可借鼓舞士气之名,激各路诸侯麾下武将出营挑战董卓大将。”许攸在一旁接上了袁澜的话,他没想到袁澜献上的计策竟是这个。不过,此计让他很满意。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麾下士兵纵使在精锐,可是没有勇力过人的武将指挥,那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斗将计一出,无论结果如何,董卓跟其他诸侯麾下武将必将损失惨重。鹬蚌相争,他们才好坐收渔翁之利。袁澜此计,妙得很。
许攸的话让袁澜心里一惊,急忙问道;“许先生,孙坚大败?前些日子,澜跟文将军经过鲁阳的时候,观孙坚军兵强马壮,怎么才过去没几日就败了?这是怎么回事?”
许攸狐疑的看了一眼袁澜的表现,道;“二公子,前几日传来消息孙坚率军向梁东进发,辗转攻打洛阳。不料被徐荣包围,全军溃败,只有孙坚和十几个骑兵突围逃出,就连孙坚麾下四大将之一的祖茂也在此战中战死了。”
袁澜惊讶之下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孙坚可不是一个有勇无谋之人,寻常武将对上他的谋略恐怕要甘拜下风。再说其麾下的长沙军就算对上了西凉铁骑也有一战之力,败了也就算了,可又怎么可能落得全军覆没的惨淡下场。这场战役,透着蹊跷。可他毕竟没有亲自经历过那场战役,任绞尽脑自然也不会知道事情的经过,索性便不想了。
忽然,在袁澜眼前浮现出了孙柔娇媚可人的模样。一时间,他心乱如麻,禁不住揪心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虽然知道孙策武艺不俗,一定会好好保护孙柔。可现在连祖茂都战死了,由此可见那场战斗有多惨烈。单凭一个孙策,还能保护得住她么?她一个女孩子,在战场上该有多危险啊?他不免又将心提了起来,一股焦虑迅速从他心口蔓延出去。
这时,袁澜倏然看到了许攸意味深长的目光,蓦得一惊,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表现尽数落入了许攸眼中,也顾不上许攸会想书名。但他也明白此时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只能暗地祈祷孙柔平安无事。
尽管很挂念孙柔的安危,可是他现在必须要冷静下来,继续将他未说完的话说完,先前所做的一切可不能功亏一篑。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许攸见袁澜恢复了平和便不再多看了,又轻悠悠的说了一句。
袁澜从许攸的话里感受到了一股幸灾乐祸,转念一想,便知道董卓的捧杀之计奏效了。
尽管十八路诸侯们都看不起董卓,可事实上董卓却是大汉如今名义上的相国大人,当今天下的第一势力强者。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攀比。十八路诸侯里身份、势力比孙坚强的人多的是,可董卓却偏偏派华雄亲自前往找孙坚和亲,这让那些自视极高的人怎么想?难不成自己还比不上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么?
可现在听闻孙坚被董卓打败的全军尽没,其他诸侯们自然心花怒放了。他们肯定在笑原来董卓看重的人也不过如此,他们的内心自然也就平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