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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豪华的军帐内,两名男子正饮酒甚欢。
“孟卓,这可是西域进来的葡萄酒。中原极少能见到,多喝点。”袁术一脸热情的提起紫玉酒壶替坐在他对面的清瘦中年倒了一杯葡萄酒。
“公路客气了,怎么能让你替我倒酒。”清瘦中年面容微黑,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再加上浓眉大眼,看上去颇有几分正直。
清瘦中年正是此次十八路诸侯中的陈留太守张邈,他少时以侠义闻名。接济贫困,助人为乐,倾家荡产,壮士多有归附于他的,被称为“八厨”之一,其中曹操、袁绍都是他的朋友。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么客气么。孟卓,来,在喝一杯。”袁术亲切的又给张邈倒满了一杯。
张邈平日里与袁术并无太多交际,可今日袁术突然命人送来名刺说邀请他前来赴宴,毕竟袁术除了是袁绍的弟弟之外、本身势力也不容小觑,他也不好推辞从而得罪袁术,只好赶来赴宴。
酒宴之上,袁术一直劝他饮酒,态度好生热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是相识多年的好友,但其实两人的关系不过泛泛之交。袁术越是这样,却越是让他起疑心。可袁术一副热诚相待,字里行间说的都写些亲热话。他也找不出哪里不对劲的地方,也不好恼了袁术的好意,也就只能陪袁术饮酒下去。
你来我往,一连十多杯干下。饶是张邈平日酒量不错,可后面的酒劲上来他也招架不住了。
“公路,我不能在喝了。真的喝不下了,在喝就要吐了。”张邈醉眼熏熏,脸色通红的朝着袁术说道。
“那行,孟卓。再喝最后一杯,来。”袁术笑着又替张邈倒了一杯酒。
张邈酒意上窜,虽想着拒绝,可鬼使神差的却还是接过酒杯,一口干了下去。
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张邈眼睛一眯,身子缓缓的转动了起来。
袁术见状,连忙站起身,扶住了张邈,道;“孟卓,你醉了,我派人送你回营吧。”
“公路,你够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其实,我还能喝,公路,我,我们继续喝。不,不醉不归啊!”张邈已喝的七荤八素,神志不清的开始了胡说,若非有袁术扶着早就摔倒在地了。
“好好好,我们继续喝。”袁术附和着张邈的话,随后使了一个眼神,在一旁伺候的士兵连忙上前从袁术手上接过了张邈。
袁术点了点头,士兵则扶着张邈朝他的军帐走去。
“公路,来,喝啊……”张邈还在外面说着醉话。
可这不是正好有利于他的计划实施么?
“啊哟,张邈这厮酒量倒是不错,竟然喝掉了这么多的葡萄酒,哎呀。”袁术后面传来了杨弘可惜的声音。
原来刚才杨弘一直就躲在屏风后面,闻着外面的葡萄酒香,他差点就忍不住要冲出来了。现在张邈一走,他迫不及待的就跑了出来。
迅速的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葡萄酒,杨弘一脸陶醉的先是嗅了一口酒杯里浓浓的香味,随后才慢慢的将其饮下。
“嘶,这味道还真是甜美。主公,还有么?能赏赐些给弘么?”杨弘眼巴巴的看向了袁术。
袁术看到杨弘这滑稽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道;“有,待会回去的时候拿几壶回去吧。”
“多谢主公赏赐。”杨弘顿时眉开眼笑,欣喜难耐。
杨弘的表现自然落入了袁术的眼里,袁术不怕杨弘不贪,反而就怕他不贪。不贪的人可不好掌控,贪杯、贪财的人,他才更喜欢,这样的人他才更容易驾驭。
“近攻张邈,远又交谁?”袁术询问道。
十八路诸侯之中,除了几路徐州的陶谦、青州的孔融、西凉的马腾没来,已经有多路诸侯各自联盟了,产生了几个讨董联盟之下的小同盟。如袁绍同盟、刘鲍同盟、桥孔同盟、两张同盟。
四大同盟中,又以袁绍同盟最为强大。此同盟除袁绍为外,还有奋武将军曹操、河内太守王匡、山阳太守袁遗、上党太守张杨等四大诸侯,外加一个匈奴单于於夫罗,其势力之强可见一斑。
袁术看到这副局面之后,深感袁绍势力过大,恐将来会对他造成威胁,杨弘便给他献上了远交近攻之计。
首先第一个近攻的便是张邈,原本张邈跟他并无多大瓜葛,且陈留跟汝南也相距甚远,两人兵锋暂时也不会相争。按道理张邈该是远交之人,可谁叫他是袁绍的好友,又是两张同盟中的一员。
两张联盟是由张邈跟的他弟弟广陵太守张超一起组建而成,一人在兖州、一人在徐州,遥相呼应。虽说张邈并未加入袁绍同盟,可是凭借他跟袁绍、曹操之间的关系。他日袁绍若是有事,他们也定会鼎力相助。袁绍得到的帮助越大,那将来的势力也将变得更加强大。
袁术又怎么可能放任袁绍增强实力,所以,杨弘的远交近攻之计,其目的在于联结其他诸侯一同对付袁绍。
可是想让张邈跟他结盟对付袁绍,目前来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既然这样,那就该用上了一些阴谋来破坏张邈跟袁绍之间的关系。
假如张邈在酒后不但流露出对袁绍的不满、更是大肆斥责辱骂,再加上他今晚又是跟袁绍的死对头袁术一同饮酒,其中意味可以会让人浮想联翩很多的。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可千万不要小看谣言的威力。尽管张邈到时候去跟袁绍解释,可一个生怕对方不信自己,一个则狐疑对方是否真的辱骂过自己。两人就算暂时和好,心里想必也是会种下猜疑的火苗。届时,他只需要在稍微加点火,猜忌将如燎原火一般,熊熊燃起。
“公孙瓒。”杨弘说出了一个名字。
“北平太守,公孙瓒?”袁术皱眉道,他听说过此人。据说公孙瓒也是贵族子弟,可是其母亲出身低微,颇让人轻贱。
这个出身,似乎跟袁绍相似,这让袁术不免有些不喜。
杨弘知道自家主公在计较些什么,随后劝说道;“公孙瓒出身虽然不高,但正因为如此,他受到的注意很少。若主公能够屈尊相交,公孙瓒必定心生感激。此人在幽州声望极高,手下骑兵更是精锐之师。主公您若能与他结为同盟,一可结为外援,二则可与之一同威迫袁绍。”
许是杨弘最后一句“一同威迫袁绍”打动了袁绍,最后袁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他过来赴宴吧。”
“主公,公孙瓒千里从幽州赶至此地,其军粮草必定不足。主公您若是亲自带粮赠送于他,那势必将让公孙瓒感动不已。”杨弘道。
袁术想了一下,也觉得杨弘的话有道理,便同意了下来。
……
翌日清晨,还处在昏睡之中的张邈被急匆匆赶来的胞弟张超吵醒了。
“景明,有什么事午后在说,为兄头晕的很。”张邈不满的对着张超说道,昨晚他喝的头昏脑胀。现在还未清醒,身子很是难受。
“大哥,你知道你昨晚喝醉之后都说了些什么吗?”张超神情焦虑道。
张邈揉了揉头,不耐烦道;“我怎么知道昨晚说了什么,你先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张超一见张邈这样,顿时来气了,吼道;“大哥,昨晚你酒醉在回营的路上一直在咒骂袁盟主,更,更骂其母出身卑贱。”
闻言,张邈脸色骤变惨白,猛然一惊,昨夜的酒意瞬间清醒了大半,急忙辩解道;“不,不可能。我,我怎么可能辱骂本初兄啊!”
“那的确不是孟卓兄你辱骂的,孟卓兄你中计了。”
忽然,从外面传进了一阵清爽的声音,紧接着走进了一名体貌魁梧的中年男子。
“子原兄,此话何解?要知道现在整座酸枣大营都传遍昨夜我大哥辱骂袁盟主的事了,这事怎么作假?”张超叹气道,他何尝不希望自己大哥没有辱骂袁绍,可事实摆在眼前,让他不得不信。
“刚才我去访查了几座大营,发现孟卓兄辱骂袁盟主的谣言是从袁术大营中传出来的。而且我还询问了孟卓兄大营的守卫,他们都说孟卓兄被袁术的人扶进大营的时候早已昏迷不醒。在者说,孟卓兄跟袁盟主关系一向交好,又怎么会在酒后辱骂?洪猜想,昨夜定是袁术为了挑拨孟卓跟袁盟主之间的关系,从而设下的阴谋。”臧洪缓缓诉来。
张邈一听极为有理,他平日里跟袁绍交好从未有过争执,就算喝醉了又怎么可能会辱骂袁绍。在联想昨夜袁术的殷勤,越发肯定这是袁术的阴谋,顿时气急,随后又看向了臧洪,脸色缓和道;“还不知道先生是?”
“大哥,这是小弟的好友,海内奇士臧洪。”张超介绍道。
张邈恍然道;“听景明说过,他在郡内教化人民施威施恩,并不都是自己作主,皆是先生所为。现如今听先生一语,茅塞顿开,差点就被袁术小人欺骗了。”
“不敢当,洪不过一书生罢了。”臧洪谦虚道,他没想到袁术身为袁家子弟竟然会使出这般卑鄙计策。若非他细心查访,怕也是难明真相。袁术这一计,不但可以挑拨张邈跟袁绍的关系,更可以趁机拉拢张邈,一石二鸟,打的真是好算盘。不过好在,他看破了袁术的计谋,让袁术功亏一篑。
“先生,我中了袁术之计,此时又该怎么办?”张邈追问道。
“唉,目前军帐谣言满天飞,想必袁盟主也已经有所耳闻,只能希望袁盟主慧眼能够看穿袁术诡计。孟卓兄,为今之计,还是先去向袁盟主如实解释昨晚之事。若是迟久不去,恐被袁盟主心生怀疑。”臧洪道。
张邈叹了一口气,想想也只能这样了,暗恨袁术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