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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能入得京城军事学院,乃父亲之余荫,未曾想却是那慕容家族刻意为之,好让他感恩戴德退掉婚姻,少年心中又是愤怒,又是难过。
那是我之婚姻,无论得到抑或失去,怎可沦为一桩交易?难道我和她慕容紫嫣之人生大事,就只值一次入学名额?他慕容家族何其过分,竟将我看得这般轻贱!
少年犹记得那慕容惊涛之嘴脸,极尽嘲讽之能事,每一句话都高高在上,仿佛是在施舍。根本不顾及秦天的感受。
那慕容章更是可恶,本来就欲退掉婚姻,好和那秦王府结为秦晋,却在秦天面前装开明贤者,让其自作决断,他可是父亲的战友、兄弟啊,却如此对待故人之子,何其虚伪!
出门的一瞬,少年甚至想要退学,不欠他慕容家族一分一毫,然后再退婚,不再和如此家族有一丝瓜葛。
可那是军事学院啊,帝国自建立,无论何种军校,都只有战死和毕业之学生,从未有过因个人原因退学之人,那会被认为是懦夫行径,为人不齿。
然不退学,却要接受那嗟来之食,在慕容家族的施舍下苟延于世。
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少年五味杂陈,心中复杂,胡乱走着,不禁意间,竟来到父亲日记中提及的八卦山。
根据父亲描述,此山虽处城市中央,距皇宫亦不远,却少有人至,很是安静,父亲每到困惑、悲伤之时,定会光临此山,得到收获。
少年进入山中,慢慢行走,除山林茂密之外,并无其它发现,然爬至山顶,却隐隐听到一阵音乐之声。
走进细听,却是那古琴发出的美妙。
近年来,帝国号召继承传统,发扬文化,然类似古琴者,因年代久远,很多技法已失传,精通之人只有少数,会是谁在弹呢?
琴音已近,少年不再移动,深怕惊扰那弹琴之人,他闭了眼,静静地聆听。
那琴音好不悲伤,处处都表现出凄惨,每一个音节都会进入你之心腑,让你感同身受,让你忘记自我。
少年沉浸其中,随着那音调起伏,情感百转,他想到那远在东方的母亲,想到那从小生活的家,他身体正在颤抖,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他那眼角,已然湿润,晶莹泪珠顺着脸颊,掉落于地。
滴答......滴......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少年心系母亲,落泪之行为并非懦弱,实乃真情、真意、真男人。
琴音已结束,少年却紧闭双眼许久,待心中感情稍微平复,才睁了眼,却被眼前一幕吓住了。
只见不远之处,站着一身着长裙的女人,雍容华贵,气质高雅,在她的身上,你能深刻体会到‘高贵’的真正含义,你会想到周围一切都太是普通,太过随意,根本不配衬托其身上的美。
她就只站着看向秦天,那脸上有着悲伤,似要哭泣,那眼神丰富,仿佛蕴含无数情感。
少年发誓,他十八之年,从未见过如此惊艳美丽之女人,可她那眼神......难道她认识我?
少年十分不愿打破这宁静,这美好,然被对方一直盯着,他有些不适,只好先开口,“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女人如梦初醒,努力压下欲哭之冲动,眼前的少年,和他真的好像,特别是那眉毛眼睛,简直复制之品。
这少年是谁?会和他关系吗?不然,为何会出现于此,这里,可是我和她的秘密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女人问。
“我也是偶然才来此处,本欲走走散心,却被您琴声吸引,贸然走进细听,如果打扰到您,还请见谅。”
“你也懂古琴?”在内心深处,女人一千个、一万个,想要询问少年认不认识他,可为了避免不必要之麻烦,为了不触怒另一个人,她最终忍住。
少年见女人几次欲言又止,不知在想什么,听对方询问,便如实而答,“刚才您所弹之曲,乃古琴十大名曲之一‘胡笳十八拍’,共十八章,一章一拍,乃汉之才女蔡文姬所作,表达思乡之情,十分凄楚。”
“所以你被感动了?”
“有如此之曲,又有您如此善古琴之人,我想每一个听到之人都会感动。”
“我看,主要还是你有心事吧。”女人微微一笑,点到即止,“愿意和我说说吗?你放心,我绝不外传半句。”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少年却从她的笑容里,看到母亲般的慈爱,没来由的,少年竟十分信任于她,竟开始述说所遇之事。
少年并未点名道姓,也不谈及慕容之家,就只说穷苦少年被轻视,豪门欲拒婚的种种,仿佛在说故事。
末了,长叹一口,“您说,为何这世上之人都这般势力呢?帝国所倡导之平等,何时方能达到?”
“深林百兽尚且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更何况思想更为复杂的人类。”女人并未表现出同情,也不说安慰之话,就只讲诉道理,“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公平,你能看轻别人,也会有人嘲讽于你,就看谁更有资格。想要不被轻视,讨厌别人势力,那么你就必须努力,成为更有资格的那一个人。”
“只要你足够强大,让别人仰望,那么你的婚姻,你的人生,你的一切,都不用顾及别人,都由你说了算。”
说话区间,女人邀请少年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那少年看起来冷静,脑中不断思索,似有所悟。
是啊,想要不受制于人,就要努力做那个能限制别人之人。
那慕容家是京城豪门又怎样,那慕容章是战帅又如何,只要我成为战神,成为帝国倚仗之存在,他能奈我何?
我何须犹豫,何须被烦恼所困呢?我现在要做的,就只有努力,努力,努力!不断进取,不断成功,直到巅峰!
少年眼睛不在迷茫,变得坚定,他抬起头,见身旁的女人已将双手置于琴弦之上,瞬间,琴声响起。
少年眼前仿佛化为秋高气爽的秋天,风声寂静,晴空万里,其上似有鸿鹄之雁,极云霄之飘渺,序雁行以和鸣,若来若往,左顾右盼,欲将落下。
那雁三五成群,绕洲三匝,此呼彼应,少年仿佛化作其中一只,好不快活。
琴声落下,见少年仍在回味,脸上已无来时之落寞和难过,女人脸上笑容更甚,并问:“这取如何?”
“委婉流畅,隽永清新,听之愉悦,欲展鸿鹄之志,这曲‘平沙落雁’美妙极了。”
“不错,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这般有学问,那你觉得第一起和落之间的转折如何?”
“堪称完美,据古书记载.......”
.........
在那八卦山顶,在一石凳桌旁,两人相对而坐,谈论古琴音乐,直到天黑仍意犹未竟。
直到离去,少年都未询问女人的身份,他相信有缘再见,他也会记住那个帮助他化解内心,恢复斗志的女人。
至于女人这边,少年方才离去,她呼喊一声‘红艳’,那旁边的树木后面,竟走出另一女人,穿着黑色正装,黑色平底皮鞋,那脸上面无表情,却也不掩其英姿。
“我要这孩子的资料,切记,不能让陛下知道。”
“是,皇后!”黑衣女人回答完毕,再次消失,不见踪影,仿佛从未出现。
而那仍在原地思索,刚才和少年交流之华贵女人,竟是当今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