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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不受控制的滚下石阶,额头重重撞在墙上,但却并未感觉到什么痛感。
仅仅感受到了一阵头晕目眩的徐蔚晃了晃脑袋,从地上站起身,一脚踩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一定要护好手中的碗。
所以他再站起来的时候,手中的陶碗仍旧是好好的,他周身浅淡的银光也在这一片漆黑的环境中显得越发的清晰。
万籁俱寂。
反正徐蔚的世界里本来就是安静的,所以他对于眼下的情况并不能有什么合理的推测,他最多也就知道他是下到了地下而已。
徐蔚攥紧了手中的筷子,继续敲碗。
然而他转变了四方都没再听到有声音响起。
这意味着路都不对。
徐蔚将筷子一样拿到了左手上,右手微微抬起,便想要去摘眼前的白绸,然而手指触到便堪堪停住。
他不知道这白绸拿下去会是怎么一番景象,很可能他寻觅情郎的唯一机会也会因此而断送。
徐蔚咬了咬下唇,手还是没有扯下遮眼的事物,而是摸索着继续前行。
陶碗不会告诉他方向,他便向着滚下来的方向继续前行。
路很长,这似乎是一个很大的空间,他对于外界毫无感知,而这个世界也全然是黑暗的,除了他身上浅淡的银光。
终于,远处似乎有呼应着的淡淡红色不断闪烁着。
徐蔚前行的脚步猝然一顿。
他明明没有在敲碗。
但是却听见了木筷碰触陶瓷时候发出的清脆响声。
那声音极富韵律,宛若晨钟暮鼓,一下下接连在徐蔚的心头响起。
而随着那声音的频率越发清晰,徐蔚白皙的面颊上也随之蒙上了一层因为血气上涌而生出的红潮。
离的越近,不舒服的感觉变越是清晰。
终于。
徐蔚站到了那闪烁着的红光之前。
那是一块儿通体透亮的红色晶石,其中裹藏着一道不断翻涌着的黑气,而此刻,之前一直不断响起的声音又再度止息了。
徐蔚伸出手向着前面试探着摸索过去,白皙的指尖触到了红色的晶石,他身上闪烁的银光和红色的光芒立时融合在了一起,那红芒顿时将徐蔚整个人笼罩其中。
一片迷茫的白雾中,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行着,地面上有碎石,不时磕绊着他的脚步,远处渐渐传来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声音是那么熟悉,在他梦中已转过了千百回。
徐蔚倒吸一口气,憋足了劲儿朝着那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一点。
他明明已经按照请神天祭的咒语封闭了五感,又怎么能听见别人说话的声音呢。
但是他现在完全无心在意这些,他满心都只有那个方向。
而血晶之外,徐蔚的身影僵直的站着,身上的银光仍旧闪烁,似乎正在跟不断笼罩住他的红光抗衡着。
“旻哥哥。”徐蔚欢喜的朝着那个方向扑去,那声音近了,分明是很近了,就在前面,如同乳燕归怀,他用尽了自己最快的速度。
“你们到底想怎样。”那声音里带着与徐蔚如出一辙的轻嘲,“总是变换出他的样子来折磨我,这便是你们最后的手段了么?”
旻哥哥在说些什么。
徐蔚满心疑惑。
这个声音是他熟悉的,这个说话的语气也是他熟悉的,徐蔚一直在学这个他最喜欢的人,知他死了,便想要替他活下去,知道有能复生他的办法,便是连自己死了也心甘情愿。
于是徐蔚没什么犹豫的,直接伸手摘掉了蒙在眼上的白色缎带。
“旻哥哥,我是徐蔚呀。”这里是他熟悉的街道,茶坊里还飘散出淡淡的茶香,只是这里此刻周围是静悄悄的。
这里的一切都同玄冥城中无二。
他眼睛里潋着惊喜的神色,便又想向着站在那里脊背挺的笔直的人身上扑过去。
“然后你又想让我看这个么?”苏旻伸手一抹,眼前的一切便烟消云散了,出现在徐蔚眼前的又是一个他更加熟悉的地方。
徐府。
四长老的黎春园!
“旻哥哥,你居然去过徐府。”
“我去过徐府。”苏旻低声复述了一遍他说的话,突然神情恍然的笑开了,“没错,我是去过,而且是你带我去的。”
芙蓉帐暖,春晓一度。
他找的好爱人。
将他送给了族中的长辈。
“你恶不恶心?”苏旻眼神冰冷的看着徐蔚。
徐蔚满是受伤,他根本无法理解,苦心寻觅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旻哥哥,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苏旻眼中的冰冷渐渐变成了恶毒,“我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逼我!”他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几度变化,双膝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双手抱着头,表情痛苦的不停嘶吼着,眉宇紧锁。
“旻哥哥,你怎么了?”徐蔚还是没忍住第一时间扑了上去,担忧的询问着。
而神情之中满是痛苦之色的苏旻却强撑起身子,第一时间将人远远推开,“不要再假惺惺的装模作样了。”
“这个你造出来的世界,囚禁着我,不断轮回,每次你都装作一副无知的样子,闯进来,然后再一点点在这里醒过来,即使我现在同情你,我还是会恶心之后的你。”苏旻冷笑了一声,“而且,你也从未真心过,何苦自欺欺人。”
“我不可能再爱上你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怎么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徐蔚被苏旻推的跌坐在地上,而他也像是呆住了一般,半天都没有站起来。
“你明明跟我说过的,山盟海誓,永结同心,你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我的,为什么,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却这样对待我。”
“阵灵,你不要再假惺惺了,被拆穿了一次之后,又是谁给你了再来千百次的勇气。”苏旻抿唇“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吧,没错,这里是我的耻辱。”
“我当初,竟真以为你是有生死之难了。”
“我不过是棋子而已,被弃了,便不要妄图拾起。”
什么生死之难,什么阵灵,怎么他一句话也未曾听懂,莫不是,此刻他在做梦?徐蔚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不疼。
原来他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夜?
还梦见了爱人与自己反目?
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