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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不要试图说服三观不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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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稷下学宫原址,也就是那几处茅草屋,远在深山人不知,颇有一种“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的幽静。

    时值盛夏,蝉鸣如雷,郁郁葱葱的树林形成绿色的海洋。林中百兽竞自由!

    祭酒通常就住在这里,以隐士自居,蓑笠纶竿钓今古,一任他斜风细雨。

    山巅,是一处不大的平地,堪堪容得下三五人,就像是被人用斧子或者刀剑,削平的。

    而这平地之下,就是近乎于垂直于地面的悬崖,真不知道会有什么人,怎么上来。

    “先生,”兵主恭敬地向祭酒行礼。

    此时山巅就两人,祭酒,以及兵主。

    恰如传说中的谪仙,隐匿于风水秀丽的名川大山。

    纵然是盛夏,兵主还是穿着传统的汉服,一板一眼地向祭酒行礼。

    而祭酒,头发散乱地披在身后,随风飘起,颇有一种潇洒自如的气质,穿的是很普通的纯棉白色T恤。

    衣服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但穿在祭酒身上,尤其还是在这种如同传说中会遇到神仙的地方,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但或许是见到过太多次了,兵主并没有多大反应。

    “什么事?”原本祭酒在雕刻着什么小件玩意儿,看不出具体的样子,但似乎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听见兵主的话,祭酒停了下来,握住雕件的左手微微一握,便将之化为飞灰,顺着山风飘散开来。

    祭酒站起身来,却并没有去看兵主,走到悬崖边上,远眺浮云。

    祭酒从不心分二用,更不会什么似是而非的“御下之道”。兵主选择这时候来找他,那必然是有要紧的事。

    放下雕塑,听兵主要说什么。

    但他做雕塑,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中间若是停顿了,贯通着整件雕塑的那一口气,也就断掉了。

    于是祭酒便将这次的雕件毁去——也不是毁去,在讲究无为的道家看来,或许是回归万物罢了。

    “冉炆被派出去后,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有人来袭。”兵主声音很凌厉,就算是说着普通的话,也有种杀气在里面。

    “我可没什么预料,你的猜测就是你的猜测。”或许要贴上这样一个标签:在某些事情上极为认真。

    “是。”

    “那个孩子是叫冉炆啊……结果怎么样?”

    “通过现场勘测,来袭的人——”

    “我是问那个孩子怎么样了。”祭酒的声音还是不急不缓,如同那汩汩流水,安静地流淌着,但却少有地将别人的话给打断了。

    “似乎是右胸口中了一枪,大面积肌肉撕裂,现在还没醒过来。”兵主一滞,但还是回答道。

    “在你的话里听到‘似乎’这样的词,还这是少见啊。”

    “抱歉,按照伤势来看,右胸的伤势确实是枪击的结果,但医师并没有找到子弹,现场勘测也没有找到。”

    顿了顿,兵主补充道:“应该是敌人的某种能力造成的。”

    “他受伤也是学宫的缘故吧?适当得给点补偿吧。”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祭酒问道:“你说的医师是那个小姑娘?”

    “不是,我特意叫了另外的医生。”

    听闻这句话,祭酒眼神有些沉闷,而兵主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时间,这山巅陷入了沉默。

    “她是个好姑娘。”祭酒的语气有些低沉,就像是溪流淌到了平缓的地方。

    “但有些事情是不能原谅的。”兵主的语气强硬起来,充满了铁血的味道。

    “这都只是你的猜测吧?”

    兵主冷哼一声,“先生你们道家人会感受不到?”

    道家人,能辨人心善恶。

    “每个人内心都有善和恶的。而且,那个小女孩心中,是浓浓的不安。”

    “哼!勾结外敌,自然会不安!”兵主坚持己见,紧紧咬着不放。

    祭酒叹了口气,强迫兵主接受自己的意见?这与他本心不符,也是对学宫的敷衍。“我还是那句话,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兵主“噌”地走近祭酒,语气前所未有的强烈:“鬼谷那件事,还有冉炆这件事,哪会有这么多巧合?!要证据?!要来干什么?!能辨人心善恶的你会不知道谁好谁坏?!”

    “稚和坐吧……”祭酒叫着兵主的名字,坐了下来,毫无风度地坐了下来。

    兵主皱了皱眉,但还是坐了下来——端端正正地跪坐,简直就是随时准备着上战场的军人典范。

    “我们相识多少年了?”

    “四十七年整。”

    “啊?都这么久了?那我们不都成了小老头了?”

    兵主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确实已经是小老头了,但祭酒,却只是两鬓微微有些白霜,那成熟的面庞并不显老,完全就一副还处在盛年的模样。

    见兵主不搭话,祭酒自顾自地说起话来:“正是由于我们道家人能辩人心善恶,所以我们才会选择‘无为’。早些年我并不能明白这一道理,只觉得见到那污浊的恶,便发自内心的厌恶,誓要铲除一切恶。”

    “那时我还是和你一起去的。”兵主也被祭酒的话勾起了回忆,难得地笑着说道。

    “……你现在还觉得当时我们做的是对的?”祭酒沉默了一下,问道。

    “是的。”

    “可是我之后回来被师傅囚禁了足足三年。”

    兵主并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祭酒。

    而祭酒仿佛失去了一切说话的欲望,也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就这样互相望着,一个不羁地坐着,一个端正地坐着。

    “此事就这样吧!只要你能够找到证据就行!”

    兵主行了一礼,站了起来,背对着祭酒走了回去。

    但就在峰顶边缘时,他停了下来,

    “我师傅当时特别高兴,那是我第一次从师傅那里得到表扬。”

    也不管身后的祭酒什么反应,兵主纵身一跃,如飞鸿般消失得袅袅无踪。

    祭酒也没有再回过头去看兵主,只是随手拿起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随手一捏,便隐隐地形成了三个人影。

    望着起起伏伏的云海,眼神深邃,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地在他瞳孔深处破灭,又凝聚,再次破灭……如此往复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