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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从碧塔山顶落下,我算了算,差不多是出关的时辰了,挥了挥手,手下的“清风军”立刻知道这是解散的讯号,一声不吭的就全散去了。
对于这点我还是挺骄傲的,我在组建“清风军”之时,就是按照了组建军队的思想来创建的,一百人的队伍,全是精英份子,武功自不用说都是一等一的,他们的素质也不同于常人,首先就是严格的纪律,只要是上级说的话,下属是根本没有争辩权的,只有一丝不苟的去执行。然后是健全的编制,我是当然的最高领导,然后把一百人分成两大队,分设两个大队长,一个为卫戍,一为出击。每队又分五小队,每小队十人,每小队设一个小队长。虽然只是一只我的子弟兵,但想加入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经过层层的考核才能进入,自然,进入了,那就代表着以后在落日城的地位的保证,因为,我是落日城当然的惟一接班人。
今天我就是领着卫戍四队的出门来的,说是卫戍,其实就是我的保镖,平时我自己不出手,有事都是他们帮我解决了。
看着他们散去后,我沿着落日大道缓缓的走向老落日城,那是落日城的首脑和心脏,父亲和下属的重要管理者都住在里面,不花天酒地时我自然也住在了里面。
落日大道的最南尽头就是老落日城,老落日城紧依碧塔山而建,全是以三尺见方的大城砖建成。城樯高有五丈,砖缝刀插不进,每块城石砖都重逾百斤,上留有箭垛。城墙下是三丈宽的护城河,深也是三丈,河底插有三尺钢钉,又引金沙江水灌入其中,只以一座万斤大吊桥和外界联系起来。如有事,收起吊桥,只要粮食供应得上,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当初建时也是按照战时规格来建的老落日城。因为在这个战争的时代,你吞并我我吞并你的事常常发生,像落日城也是在吞并了周边十座小城后才有今天的规模,虽然那是父亲以无尚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各方城主,而没过多的使用武力,但在其他地方,则是以血腥的武力为吞并的先锋,以血流成河为代价而完成吞并的,在这个动乱的时代,没有武力,那是万万不行的,就算你不以武力去吞并别城,但,你要保卫自己,也一定要以武力为基础来做为保证。
据我从沈六用口里得知,一向以武力征服世界为口号的“幻月城”从落日城建成以来,就一直在打着落日城的主意,开始时他们没在意落日城的存在,只是没想到“落日城”在短短的几十年中就建到了这么一个超大的城市。我也曾听沈六用说过,“幻月城”主左不右在开始建城时就来到“落日城”挑战父亲,却被父亲的“落圆”打成重伤,如非强忍一口气跳入冷蓝河借水而遁的话,可以说现在已没有了“幻月城”的存在。
现在在这块由两河汇成的大平原上,暂时也只有左不右的“迷幻”和他的“幻月城”有挑战父亲的“落圆”和“落日城”的能力,河对面的金沙城还差了些,河下游的其他城市更差太多。但父亲马上就满七十了,而左不右不过才六十上下,精力上自然是父亲不如,虽然那时和父亲交手受了重伤,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他又会练成什么样的武功来呢?且我听父亲说了,“落圆”越到后面越是难练,他在二十年前就练成了第八层,但到三年前还是觉得想有所寸进都万分困难,所以才要专心的闭关修练了。
我摇了摇头,把当年父亲紧锁眉头的形象从脑海里甩了出去,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别说是“落圆”第九层,以父亲的功力,第八层就可能是天下无敌了,不管第九层练没练成,也没人再敢惹我们“落日城”。
我微微的笑着,步上了进入老落日城的吊桥上,守城的士兵向我微微一笑,我也对他报以一笑。我虽然在外城花天酒地,但在老落日城,我可还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一是因为在父亲的脚下,不想让父亲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是,老落日城的人可没一个是好惹的,因为这儿是落日城的心脏,守卫这儿的人自然都不同凡响。
走过日落门,经过一条大长廊,左边是一大排房子,那是落日城的大脑“金沙”,沈六用就住在里面,一些谋士和官员在里面出谋划策,治理城市。右边是“冷蓝”,也极大,有上几百个在院子,那是家属和内眷住的地方,我在里面有自己独立的院子。最正面就是父亲在的落日堂了。那是个超大的大厅,可以容纳上万人在里面开会,平时有什么重大事宜的时候,就是聚集在那儿听父亲的指示的。落日堂后就是落圆了,那是个不大的地方,却是在碧塔山的山体上开凿出来的房子,在山体上向内挖去,只留一道石门,窗也没有。那儿连我也没进去过,是落日城惟一的禁地,父亲就在里面闭关。
当我穿过落日堂走到那儿的时候,沈六用早已在那儿等着了,还有就是父亲收服的那十城城主,现在成了落月城外十大区的魁首和父亲当年打天下时就跟着的手下。
所有人都没注意我的到来,眼睛都朝着落圆的方向盯着。
我知道出关的时候要到了,我也屏住气息站在沈六用的身边,和他一起默默的注视着那道唯一的石门。
“时辰到,开关!”
沈六用低沉的声音发出,马上就有一个魁首走过去,一拉那挂在石门旁边的拉环,门缓缓而平稳的向上升起,看着石门的升起,我的心都要跳了出来,三年不见,不知道父亲现在成了什么样,我想沈六用他们可能也是和我同样的心情了。
石门升到了最高处,半天却没人走出来,众人都有些愕然,却也没人敢走到前面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一时之间,房子内寂静无声。
我有些忍不住了,我可不像沈六用他们对父亲有很深的敬畏,所以不敢上去查看,我走上前去,探了头进去看看了,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我刚想把父亲两字叫出来,头就撞到了一个人的胸脯,然后就见父亲慢慢的踱出了落圆。
父亲一如三年前般健康,脸色依然苍白里透着些红润,头发胡子已全都变得银白,步子迈开依然是那样的平稳,胸膛也仍然挺拔而宽阔,眼神也永远是那样的明亮犀利,只是眉宇间还是像刚入关时我见的那样紧锁着。
我有种不妙的感觉,这是血脉相连的人才有的感觉。
在这方面沈六用也是有着超人的嗅觉,他可能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他也没声张,脸色都不变一下的对着父亲喊道:“恭迎城主出关!”然后抢先一步走上去低头就拜了下去。其他的人见他如此,也跟着他抱拳拜了下去。
父亲什么话也没说,轻呼了一口气,慢步走了出来,顺手一拉我手,缓缓向厅外走去。
他路过沈六用面前时,用手轻拍了他一下,沈六用何等精明,不用他吩咐,立起身就向那些魁首和头目们说道:“城主刚出关,需要休息一下,你们就先散去吧,到城主大寿时,再一起好好聚聚。”说完后,他做了个散去的手势,然后紧跟在我们身后一起出了落圆。
那些魁首们本来是大喜过望中想好好看看三年未见的元首的,却没想到父亲出来后是一言不发就往外走,一时都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又不敢说什么,听沈六用如此一说,就只能在疑惑和猜测中一个个散去了。
父亲拉着我的手缓步走出落日堂,向冷蓝走去,那儿他专门的卧室早已收拾干净在恭候着他。
我被父亲一路拉着,也没敢说话,看着父亲的满头银发,我忽然才感觉到,才三年不到的时间,父亲就已苍老了不少,虽然神态步履一如年前,但在我看来,岁月不可更改的特性,正在慢慢浸染了这个坚强的人。
来到他在落日堂专门的议事厅,沈六用也快步跟了上来,父亲手一挥,沈六用随手就关上了,然后肃立在一旁看着这个自己万分崇拜的人。
父亲扫视了一下这个三年未曾再见的大厅,坐在那曾是他无尚权力像征的扶椅上,轻轻唉了口气,抬起眼看着我和沈六用说道:“我没练成落圆第九层。”
我一听,轻舒了一口气,没练成就没练成了,以父亲的原来的功力,就算没练成,在世间也罕有敌手了。原来父亲只是为这个而眉头紧锁。
我微微一笑,走过去对着父亲说道:“父亲,没练成也没关系了,反正以你以前的第八层的功力,我想这世上还没人能有把握说轻易战胜你,我看你就不用担心了。”
父亲摇了摇头:“清风,你不懂的,落圆乃是一种无尚的武功心法,注重的是精神力量的修炼而非内力外功的修为,精神之力量所为,不像内外功,只要你勤修练了,不管或多或少都会进步,而落圆则不同,精神不佳之时,你想进一步都难如登天,精神放松写意了,则修练时会感觉事半功倍,精进如梭,但只要有所不如意,又会倒退回去,就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当年我修到第八层之时,那时我心里只有创基立业之想,无其他杂念,所以功力精进,轻易就达到了第八层的最高境界。自从落日城建成后,我的大部份精力就用在了一些杂事上,精神力量也随着烦恼和事务的繁多而时高时低。那时别说去修练第九层了,想保住原来的功力都必不从心。所以在三年前,想到如果我的功力再没进展、如果左不右再来挑衅,我不敢保证还能战胜他。于是我就放下了所有的事务,一心的去修习落圆,只求这三年时间,能让我有所突破,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