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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死去的人,是谁?”
吴珣开口了,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颤抖,他想起了傍晚发生的一切,毛骨悚然的惨叫和血肉横飞的场景盘旋在脑海中久久不去。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个死在他面前的护卫,血染的面孔让他无法分辨对方的身份,只知道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同伴。
“是江田,那个种地的。”虎子低沉的说道,不同于他真正的身份就是游侠,加入了军队就是为了军功,早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
江田原本就是个农民,志向就是有足够的田地,让自己的家人过上好日子,他来到这里是因为服兵役的时间到了,不得不来。
结果这个没有一点关系的老实汉子就这样被充到了使节的队伍中,跟随着出使了鄯善国,在袭击匈奴使者的时候,江田因为武力不济,承担的是虚张声势的活计,被吓的尿了裤子。
但傻人有傻福,那一次冒险的袭击,成功斩杀了百多名匈奴使者,让鄯善国王不得不对朝廷臣服。
有了这个功绩,不仅班超被提拔为了军司马,所有参加了那一场战斗的人都得到了赏赐,包括被吓尿了裤子的江田。
平白得到了这么一大笔赏赐,让他买上几亩好田的愿望终于得到了实现,对于班超这个上官感激不已。
于是班超再一次出使于阗国的时候,江田不顾危险的跟着来了,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
不同于上一次躺赢的局面,在这一次的袭击中,他成为了唯一的死者,那个任劳任怨的老实人被永远的埋葬在了这里。
战死沙场原本是他们再正常不过的宿命,可是江田的死让所有人举起了屠刀,是因为其中的愧疚。
原本这个站岗的任务并不是江田本身的职责,只是人们欺负他老实,就让他顶包了,其他人都期待着吴珣的故事。
就是这一次的顶包,让江田成为了替死鬼,沙盗的袭击夺去了这个老实人的生命。
所有曾经占过他便宜的人,在那个时候都连本带利的还了回来,大多数的沙盗都留在了营地之中。
吴珣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他记起了江田是何许人也,这个不起眼的人并没有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之所以记得这个人,完全是因为往日里这个老实巴交的人的一个问题。
“有没有让庄稼年年丰收的办法?”
此话一出,当时差不多每个在场的人都在嘲笑江田的无知,亏他还是个种地的。
在这个没有化肥的古代,土地的肥力有限,年年丰收只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想象,每隔两到三年,土地就必须放置一年,以恢复地力。
这样的情况自古以来皆是如此,江田问出这个问题,就差不多在说河水倒流一般的可笑。
但是那个时候吴珣狠狠的批评了那些嘲笑的人,年年丰收的情况在现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只要有化肥。
这个时代并没有化肥,但是一些替代品还是可以的。
于是他告诉所有人,将人畜粪便,草木灰之类的肥料撒到田地中,可以让土地增产。
为了显摆自己的见闻,他多此一举的说道,在大海的另一端有一个鸟粪岛,上面的鸟粪堆的像山一样高。
只要将那些鸟粪撒到田地中,年年丰收并不是不可能的。
一段时间的相处,让这些人也明白先生虽然知道很多故事,懂的很多知识,但口中的见闻颇有一些不靠谱。
比如人可以在天上飞;大地是圆的;月亮上什么都没有;大海中有一种鲸鱼,杀了可以让人一年都吃不完,等等。
于是有的人听进去了,有的人完全以神话来看待,江田就是认真的其中之一。
这个以种田为愿望的人,还没有实验一下吴珣的说法,就在这一次的袭击中死去了。
“虎子……”
“你说,如果我没有教你们识字,江田是不是就不会死?”
正如同他不会忘记那惨烈的屠杀一样,被袭击时的惊心动魄一样铭刻在心。
如果没有严厉挡在了最前面,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会是只有江田一个人死去。
“是我们这段时间过的太安逸了,如果多派几个人巡逻的话,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
虎子同样有些自责,他们都太忘乎所以了,以为没有人敢于袭击他们这么强大的商队,沉迷在了先生的故事之中。
这是他们商队唯一的空隙,可就是这个空隙被人抓住了,差一点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这一伙沙盗经验不足,实力不济,来袭的是真正的匈奴骑兵的话,他们能够生还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就是这样,希望贤侄不要往心里去。”
班伯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矮身进入了其中。
经历了一次杀戮的班伯看起来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身上的斯文依旧,装扮的一丝不苟,威武而又和气。
“你能够教他们识字,教他们史学,教他们兵法,是他们几辈子都求不来的福分,这一次是我们太大意了,往后定然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兵法?我什么时候教过什么兵法?”吴珣被班伯的这个说法给弄奇怪了。
“你说的三十六计,可是让我都震撼不已,实乃无上兵法,贤侄又何必自谦呢?”班伯误会了吴珣的想法,满意的说道。
“三十六计不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吗?班伯你居然没有看过?”吴珣被弄糊涂了,班伯的见识他是知道的,但凡是问起春秋时的典故,都可以娓娓道来,只是说的不如他自己那么的直白。
“我不明白贤侄说的是什么,但这三十六计的确是我第一次听闻。”
见到班伯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吴珣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三十六计中有许多春秋战国的典故,他就以为这相当的古老了。
问题是,其中还有很多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生的,那个时候他为了显摆都用了某国某将的词汇代替了过去。
原来三十六计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成书,是他为了展现自己的表现欲,一股脑的讲了出来。
“哈哈,这三十六计可不是我发明的,我碰巧只是看到过而已。”吴珣还能够说什么呢,让他占据这个大名实在是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那能够写出如此兵书的又是何人?贤侄可否告知?”对于史学家出身的班超而言,不知道这么伟大的兵书,实在是一种遗憾。
“不知道,这三十六计没有作者,无法考据。”
“当真?”班超有些不相信,能够写出此书的人,必然是旷世奇才,如何能够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真的,我看到过的时候,好像就没有作者了,只是有人总结到了一起,就成了三十六计。”
“这三十六计实在巧妙,就是其中的一些典故实在是虚无缥缈一些。”
这是当然的,因为那些典故可都是现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生的历史。
“贤侄,今夜秉烛夜谈,可否将三十六计全数告知?”
班超此时满脸的渴望,没错,被袭击的这一天,就是吴珣讲三十六计的时间。
只是他才讲述了“瞒天过海”、“围魏救赵”、“借刀杀人”,就被沙盗袭击,打断了成语的普及。
既然对他有大恩的班伯这么想要听三十六计,他又岂能不讲,只是那些例子要小心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