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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神秘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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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程陆离没能顺利回到男寝,他刚刚离开女寝没多久,手机响了,是邢陆的短信。

    邢陆是程陆离的导师。入学时候邮件上面有详细介绍导师,背后还有介绍导师的研究专业,什么阴阳术、药剂学咒术、炼金术……东西太多了,程陆离压根看不懂。一沓的导师介绍,程陆离只认识邢陆的名字,他听说大学都是混日子,也觉得邢陆那么忙,压根没时间管他,于是就选了邢陆当导师。

    他成功选定后,苏韵寒才告诉他,学校里没人敢选邢陆,他是唯一一个。

    药剂学实验室位于学校东面,那边是试验区,什么药剂部、炼金部、机械部……绝大多数教室都在这里。药学部在众多教学楼中间,是一栋欧式建筑,拱券门口到内里都种着奇怪的植物,整个药剂大楼是最花团锦簇的,任何一间屋子里面都会长出奇怪的藤蔓。

    程陆离还记的自己小时候被一根藤条送到半空中的场景,那种居高临下的恐惧还萦绕在他心头,他确实也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哪根经搭错了居然选择了邢陆。

    药剂大楼有二十层,但没有电梯。整个教学楼呈回字形,中间天井种着一颗极大的藤本植物,那植物的茎有五六米粗,一片叶子大概有一米多宽。程陆离倒是认出来了,这棵植物就是多年前把自己弄到半空中那个。

    他走到藤本植物面前,一片叶子从根茎上绕过来,落在地上,稳稳当当落在程陆离面前。程陆离叹了一口气,踩到叶子上。虽然说是叶子,但却像根茎一样有力,支撑着一个人也完全不见疲软。

    程陆离站稳了,藤本植物就开始往上伸,程陆离看到盘踞在天井中的藤条都直立起茎,托着他伸到了十楼的平台上,程陆离从叶子上跳下来,那藤条晃了晃,又缩回到天井中了。

    程陆离注意看,发现这株藤本贯穿了整个药剂大楼。天井中还有其他的藤本植物,也同样呈现完全贯穿的姿态,在藤本上有许许多多的小房子,不少的植物小妖怪就住在那些藤条编成的房子里,这个不大不小的天井仿若一个小小的森林。

    邢陆穿着白大褂,在十楼的药剂学实验室里倒腾他的新药剂。他面前的花盆里放着一只棕绿色的幼苗,幼苗整体呈棕色,周围长着四片叶子。邢陆将针管插到幼苗身上,那株幼苗忽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程陆离赶忙捂住耳朵。幼苗的尖叫分贝很高,回荡在药剂实验室,整个药剂大楼都是这个小家伙的回声。

    邢陆从幼苗身上提取出墨绿色的汁液,转而又注射到一个球形的烧瓶里。

    程陆离捂着耳朵走到邢陆旁边,邢陆抬眼瞥了一下他,然后将一副耳罩给他。

    “刚刚我提取药汁的过程,你都看到了吧?”邢陆问。他的声音很沙哑,在寂静的夜晚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程陆离嘴角抽搐,他进门时邢陆正好在提取药汁,全过程他都看见了。邢陆面前那个花盆里的有幼苗明显就不是植物学课本上能够找到的物种,长得像植物,但仔细看还能从根茎中分辨出它的脸,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植物形态的妖怪。

    这种直接把针插到小妖怪脑袋上吸取药汁的办法,委实很残忍。刚刚小幼苗撕心裂肺的尖叫,就听得程陆离头疼。但邢陆明显觉没这种感觉,他好像没有感情似的,非常冷漠地完成了这一切。

    他把手套和注射器给程陆离,让他按照刚才自己的方法来提取药汁。程陆离探出脑袋一看,发现整个实验室都是这种奇怪的小幼苗。

    “老师……我明天还有测试啊……”程陆离支支吾吾道。实验室这么多的小幼苗,他就算提取一个晚上都弄不完。

    “所以呢?”邢陆问。

    所以我要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备战啊!程陆离心中吐槽道,但嘴上还是说,“就是……可能那时候我就要去pk场馆了……”

    “行,那等你测试完了继续回来弄。”邢陆说。

    程陆离心中抓狂,可是却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邢陆,邢陆那口气听上去就是你是我学生你就应该当我的免费劳动力。

    邢陆转身走了,程陆离看着他的背影却无法挽留。走到门口时,邢陆突然转过身,“明天给你测试的是社团联盟的安歌吧?”

    程陆离立刻小鸡嘬米一样点头,教授您果然还是知道我明天有重要测试的啊!您今晚特地把我叫来是要给我开小灶么?

    “安歌挺强的。”邢陆说,“反正你也打不过她,不如明天不要去测试了,留在实验室继续提取药剂?”

    what?程陆离蒙圈了,石化在原地。邢陆抬了抬眼,瞧着程陆离一脸震惊的样子,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就随便说说,你完事了快点回来。”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着程陆离在风中凌乱。

    程陆离转过身,抬眼瞧了瞧那可怜兮兮的小幼苗,忍不住冲他们努努嘴,“别装可怜了,我比你们更可怜呢!”

    他把手套套上,用注射器开始汲取药汁。小幼苗撕心裂肺的尖叫回荡在实验室里。即便程陆离带上了耳罩,依旧能听到那高分贝的尖叫。

    也不知道到底汲取了多少的药汁,程陆离觉得自己的行为都麻木了,而还未汲取药汁的小幼苗那么多。程陆离朝着前方还没工作的区域看去,那边还有好多的小幼苗。粗略数下来,有几百株。

    程陆离还没有过去汲取药汁,但这边的尖叫已经感染过去,整个实验室都是此起彼伏的叫声。程陆离很想抬手捂住耳朵,抓着小幼苗的手就这样一松,那只幼苗居然动了,翻身狠狠咬着程陆离的手。程陆离吃痛,急忙缩回手。消毒手套已经被咬破了,鲜红的血从伤口流出来。

    这玩意儿居然还会咬人?程陆离震惊了。他现在十分怀疑这东西根本不是植物,而是动物。他气愤的抓起小幼苗的四片叶子,像抓着动物的耳朵一样。小幼苗立刻被拔出来,光溜溜的身体裸露在外面,土壤散落了一地。

    有根。看来还是植物。

    但植物会咬人吗?程陆离倒是知道食人花和猪笼草,但那些植物咬人是为了夺取养分。小幼苗不一样,程陆离感觉到刚刚被咬的那一瞬间,小幼苗的药汁被注射进他的身体,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麻酥酥的。

    他拎着小幼苗去隔壁实验室找邢陆,实验室的门虚掩着,程陆离敲门,但没人应答。

    夜已经很深了,天井上空连月亮都看不见。

    程陆离环顾四周,天井中的妖怪们都睡着了,灯笼一样的植物渐渐熄灭了灯火。程陆离悄悄地推开实验室的门,实验室里空无一人。整个实验室里都是高端的仪器设备,在寂静的夜晚散发着幽蓝的光。程陆离大着胆子走进去,睡在门口的植物小妖怪都被程陆离吵醒了,挪到另一边的角落睡觉。

    程陆离小心翼翼的走近实验室,实验室中央区域铺着一层草坡,一个巨大的蓝色培养皿矗立在中间。那培养皿就像一个圆柱形的水缸,里面灌满了蓝色的营养液。周围草皮上蔓延出无数的藤条,像绿色的蛇一样蜿蜒缠绕在培养皿上。乍一看,好像整个培养皿和藤条融合在一起。

    在斑驳的藤条中,能看到培养皿中间养育着一只生物。程陆离只看得见那生物的背影,看着像一个人。那个人下半身蔓延出无数的红色的血管,连接到培养皿底部。

    程陆离揉了揉眼睛,觉得培养皿中养育的是一个成年人,以婴儿的姿态蜷缩在培养皿中。一根巨大的藤条深入培养皿的底部,然后接入那人的尾椎。程陆离大着胆子绕道前面,想看看培养皿中的人长什么样。

    越走近培养皿,惊醒的植物小妖怪就越多,那些妖怪只有二三十公分高,还不到程陆离的膝盖,他们都控诉着这个突然进入他们领地,打扰他们睡眠的家伙。

    程陆离顾不上那些小妖怪了,他心中有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走上那草皮,听到了“嚓嚓”的声音。程陆离下意识缩回脚,那个声音居然是草皮传来的!

    草皮比大理石地板略高,裹着一层土。此刻程陆离刚刚踩过的地方,草皮突然起伏了一下,起伏很小,但还是能看出来。程陆离又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发现那草皮是软的,草皮底下裹着的好像不是土,而是类似于——肉一样的东西,软软的,会陷下去,但把脚抬起来,那块地方又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程陆离俯下身观察草皮,以对面实验操作台为参照物,他看到中央的整块草皮都在有规律的运动,每隔两秒左右,整个草皮会起跳一下,接着又过两秒,又起跳一下,又过两秒,又跳一下……就像是,跳动极其缓慢的心脏。

    不仅仅是草皮,就连连接着草皮的藤蔓,也有着微小的变化。每隔两秒,那些藤条的直径就会粗一点,然后以肉眼难以观察的变化再往回缩,接着又变粗,又回缩……仿佛是,供血的血管。

    心脏、血管……程陆离心中突然闪过一个惊人的想法,他觉得他不是在药剂学实验室,而是在一个妖怪体内。而此刻,他就站在这个妖怪的心脏旁边。

    妖怪同化了一整个药剂大楼?或者这个药剂大楼就是一个妖怪变成的?程陆离无法肯定他的猜想,但毫无疑问,那个巨大的培养皿中的人,是一切疑点的关键。

    程陆离毫不犹豫踏上草皮,绕着巨大的培养皿奔跑。培养皿直径只有五米,但在柔软的草皮中央,似乎又变得很遥远。程陆离好几次靠近那人的正面,却觉得草皮好像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将整个培养皿又转了方向。

    程陆离的手不自觉捏紧了小幼苗,幼苗又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它一下子爬上程陆离的手臂,狠狠地咬下去。但程陆离顾不上了,加快了速度去追赶培养皿中那人的正面。

    那个人抱着双膝,低头沉睡在培养皿中,程陆离看到他的头发,足足有一米长,飘荡在培养皿里。他透过头发丝看过去,隐约是一张熟悉的脸,但头发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看不真切。

    他刚想凑近一点仔细看看,一个阴沉的身影突然挡在他面前。

    “你在这里干嘛?”邢陆冷冰冰的声音回荡的实验室里,周围小妖怪听到邢陆的声音,身影都忍不住颤了颤。

    “那个……”程陆离一时失声,指着邢陆身后的培养皿。

    邢陆却一挥手,巨大的藤条从草皮中长出来,密密麻麻一片,挡住了程陆离的视线。

    “霖果草的药剂都提取完了?”邢陆问。

    “啊!”程陆离恍然,垂头丧气道,“没有。但我被它们咬了。”

    程陆离伸出手,那株霖果草还咬着他的手臂。

    邢陆眯着眼,抬了抬他的金丝框眼镜,“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继续提取药剂吧。”

    说完就把程陆离打发走了,程陆离心中很郁闷,但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好回到隔壁实验室,又开始提取药剂。实验室里传来霖果草此起彼伏的尖叫,药草们被扎的郁闷,程陆离提取药剂也挺郁闷的,这一趟更是数不清被咬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