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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君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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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

    托尼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身前失魂落魄站在那的修迦,勉强牵动着嘴角笑道:“怎……怎么了,小哥?”但这动作让她觉得有点不妥,闭上眼睛一感知,原来自己脸上的肉因为腐烂而脱落了,慌忙的别过脸去:“别……别看……”

    “我……”修迦双手上光明元素几下闪动,但是却无可奈何——他的神术若是施展在托尼身上无异于最致命的攻击,即便这个异教徒曾经是他做梦都想抹除的对象。

    “我!!”他恨恨的捶打地面,凝实的光元素好似匕首一样将地面戳出两个小洞。他好好恨,在这队伍中本来担当救援者的他,竟然只是让重伤的巴图稍稍好转,而这还全是依靠了巴图本身那强悍的体质……

    “呵……咳咳……”托尼想笑,但是却引来一阵咳嗽,而后她强行支撑着身体坐起来,修迦想要去扶,但是却不能扶。

    “好啦……”托尼的声音已经改变了,嘶哑而沉闷。她将衣服上那从不戴上的巨大兜帽戴上:“你忘了吗?”她的话变得顺畅,但是声音却好似用满是窟窿的篮子发出的。

    修迦浑身颤抖,他已经感受到……不对,是他已经感受不到……

    “我们亡灵法师啊,死亡,可不是终结。”托尼始终背对着修迦,一步步往前走去,而每走一步都会留下大量腐烂的液体和肉体……

    “死亡……”兜帽下,那曾经妩媚的容颜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句如同干尸的,用薄薄一层皮包裹着的骷髅。

    “才是我们的开始。”她抬起头,那燃烧着两点幽绿火苗的窟窿里流出来两排墨绿色的液体,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好像活人的眼泪,可是亡灵怎么会有眼泪呢?

    轰——

    周通被爆炸的气浪掀翻,而这气浪应该用“汽浪”来形容更加准确,那滚滚的蒸汽,只是一个照面就让人热出一身汗来,首当其冲的周通一下子就被掀飞,次之一位的就是托尼。

    一只白骨手掌将帽檐拉住,另一只手则往前伸出,在身前生成一张黑色的半透明护盾。

    “生死律。”

    她的声音异常沙哑。

    “如果他在的话……”这小小的声音没人听到。

    紧接着她的斗篷开始鼓胀,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中蹿出来。

    叱——

    龙蛸那巨蟒一样的头猛地从雾气中窜出来,张大嘴巴就要把托尼一口咬下——真不知道尼泊尔到底是如何操纵那庞大身体飞行的,活动的时候竟然很少带起风,就好似一副幻境一样,又好似鱼在水中那般,尤其是在这种雾气之中,但真是来去无踪。

    这一刻似乎定格了,唯有那骷髅嘴角上似乎有一点点的上翘,但是这怎么可能?

    “爆吧。”这一声轻轻的呢喃就是托尼留在世界上最后的遗言。

    随后那斗篷猛然爆炸开来,从其中迸发出的数十条好似黑蛟一样的死亡气息,瞬间缠绕着尼泊尔刚刚喷到她身前的拿到火柱蜿蜒而上,速度快到令人惊愕。

    “吼——!”尼泊尔一下子被这攻击冲的倒飞了出去,又一次跌入了山谷,随后就是一连串地动山摇,这小小的龙蛸竟然比尼泊尔还有龙躯时力量还大!造成的伤害更是可怕,甚至还有数道火柱将黑蛟喷出后竟然没有消散,而是如同水柱一样到了一定高度开始分崩跌落,但是这如同岩浆一样的东西在半空中就分解了绝大多数,只有几十个水盆大小的金色物质掉到地上,立刻发出一串嗤嗤的刺耳声音,竟然将土地和岩石腐蚀,最深的甚至有一米多深!

    “是……电浆炎……”在修迦不断的治疗下,周通总算顺过了这口气。

    “电、电浆?!”

    周通喘了两口气,这才说道:“科技属的人曾经展示过一种武器……这是……火焰最高的状态,也是最终、最强大、最本质的状态……但是那帮混蛋……自大的声称只有科技与诸神才能做到,可是……咳咳……”周通咳出一口带着冰渣的黑血。

    “真……真想让那帮混蛋好好看看这一幕!”

    冉看到兰再次停手,不禁皱眉:“怎么了?快!”

    兰却紧张的回头看着身后的山谷,使劲摇头道:“托、托尼姐姐,拼死发出的攻击……已经够了……”

    冉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明,只是道:“尼泊尔还没死。”

    “可……可是……”兰的眼泪止不住的流出,不敢抬头看冉,但是她敏锐的感知却能知道冉的目光一直在死死地盯着自己:“七层……七层可以取消的……”

    “快。”

    兰猛地抬头,嘶声大喊道:“你这是在送死!!”

    磅!!

    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而后山谷之中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一根可以擎天的巨大火柱!这火柱整整持续了两息的时间,随后就如它出现时的那样又突然停止,除了将天空击出一处隐约可见星空的圆洞外,再也感受不到其存在过。

    突然之间静了下来。

    兰多么希望这安静能持续永久,这宁静意味着结束。

    可是她的希望有多大,绝望就会如同影子一样被放大数百倍。

    “他当然是送死。”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平静的时刻,“而且你们每个人……”一双黑色长筒皮靴点在地上,那阴翳的眼睛中透出无穷的危险:“都是来送死的。”

    兰如坠冰窖,眼睛已经只剩下了“死气”,呆呆的倒退了两步:“你……你……”

    “我。”这人右手抚胸,左脚后撤半步,行了一个标准精致的古代贵族礼节,声音爽朗诱人,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绝望:“卡拉鞥斯·忒坦兰斯特克……”他微微抬头,看着几人,说出了最后的姓氏:“尼泊尔。”

    喀拉——噗——

    尽管早有准备,但是听到了这最后的三个音节,兰终于坚持不住,手中的扶桑木一下掉落,身子向后坐倒,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嘴巴更是哆嗦着发出一些无意识的音节。

    幼小的兰,她此刻的表现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心碎,又让任何癫狂的人沉迷,但是这其中不包括龙。

    尼泊尔优雅的直起身,右手顺势向外一推,就挡下了修迦投掷来的一连串光弹和光矛。

    冉瞪大眼睛怒喝一声:“兰!!”

    咒言师兰下意识的抬头看他,冉再次大喊:“快!!”

    “啊!”兰如同被吓到一样惊叫一声,然后抓到扶桑木爬起来,立刻开始施展咒印。

    尼泊尔轻轻的一挥右手,身前立刻发出一道黑色的光文,一下打在了修迦的胸口,后者闷哼一声,痛苦的跪倒在地。

    “战斗牧师啊……最好对付的一个职业。”尼泊尔轻轻的说道,将手收到腹前。

    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套衣服,顺滑的黑色衣服,上面点缀满了金色的饰品,肩上披着用羽毛缀满的黑色披风,下面是如同金字铸造的金色羽毛。

    “反而……”他再次抬起手,对着冉和兰这里横着划了一道,在空中留下一条金色的横线。

    “混蛋!别小看我啊!!”修迦大喊一声,猛地从地上蹿起,然后用光元素化作坚实的盔甲覆盖在身上,同时甩出一道道光元素轰在尼泊尔身上,但却都被无形的护盾所挡下。

    尼泊尔手指向下一划,将那道横条拉下来一个光屏,光屏上印有一个有火焰燃烧的魔法阵,同时另一只手五指张开对着修迦,源源不断的魔力充实着魔法盾。

    “远古魔导书!!”周通已经认出来尼泊尔所使用的魔法,冉神色巨变,大吼一声:“快!赶在他之前!”

    可是兰的手指不断的颤抖,第八层咒文已经镌刻完成,就差了最致命的第九层,可是她根本无法下去手……

    尼泊尔面无表情的用手指在魔法阵上轻轻一点,而后魔法阵喷射出一道堪称洁白的火焰柱,眼看就要吞噬兰和冉,兰尖叫一声蹲下去,但是却没有迎来那恐怖的毁灭。

    一个矮小身影站在了她的前面,手中比他还要高大一些的盾牌死死顶住那耀眼的火焰。

    巴图面部笼罩在头盔中,只能隐约可见肌肉的扭曲,那纷飞的胡子被灼热的气浪炙烤、卷曲,手中的盾牌竟然不过片刻时间就通红而后发出黄光,开始松软,到最后竟然化作一滩液体喷到巴图身上,可是巴图仍然毫不退让,用身体激发出全部的能量,来守护身后的两人。

    但是最终,他也只是化作一个光团消失在了这远古的魔法之中。

    失去了阻碍的火柱喷射而过,但是在后面却没有命中任何东西。

    最最关键的时刻——也就是巴图舍命争取来的时刻——兰完成了第九道咒印。

    冉全身发着微光,轻轻将兰放下,而后回头,正看到尼泊尔身前的那光幕崩碎成点点粒子,以及旁边的魔法盾被修迦打碎后不得不躲避。

    “可惜……”尼泊尔轻轻落下,但不知因为什么竟然踉跄了一下。

    “好机会!”周通低喝一声,而后甩出一团团冰气,有的落到地上变成块冰面,有的飞向尼泊尔变成一把把匕首。

    即便是火龙王,即便是拥有龙蛸和人躯的尼泊尔!

    这么半天的攻击不可能毫无作用!

    施展远古魔导书更不可能毫无副作用!!

    冉的身体猛地消失不见,而后再次出现便是在尼泊尔突然做出闪避动作并予以还击的时候。

    出现在尼泊尔身后的冉不仅没有收回拳头,竟然直接压着尼泊尔指尖冒出的那道黑光打了下去,直接将尼泊尔身上的一块徽章打碎。

    火龙王的脸色陡变,立刻加快速度想要躲闪并远程攻击冉,可是冉的速度和力量竟然变得毫不讲道理,以至于尼泊尔只剩下了招架之力,甚至脸上数次躲闪不及被冉恐怖的拳脚打到,立刻出现一块块淤青,身上更是接连不断的爆出一团团光芒,那是一件件珍贵的特殊物品被打碎、毁坏。

    局势似乎正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随着附加品的破坏尼泊尔速度越来越慢,受伤越来越多,还击力度也越来越小,而在这同时,再也没有了“伤员”要照顾的修迦也不断甩出一团团的光芒,每每能精巧的穿插在两人战斗的缝隙,阻隔在尼泊尔要攻击冉之前。

    “最愚蠢的战斗就是牧师和敌人将战场放在友军身体之中。”这是修迦的老师一直跟他强调的一点,也是他的至理名言。

    治疗与破坏两种能量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体里,只会带来可怕的后果,诸如死亡、爆裂……

    但是……但是……

    兰的泪水止不住的流出,尤其是每每看到冉的身体越发明亮的时候。

    格斗士的双眼已经如同灯泡一样,甚至还在向外逸散着光粒;血管之中流淌的已经不再是血液,而是一股股纯净的能量,甚至透过皮肤都能看到那发亮的血管,交织成了一个人形,一个不断战斗,将自己生命真正燃烧起来的人……

    空中,乒乒乓乓的攻击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甚至战斗的范围都在慢慢缩小,到最后几秒甚至没有更换地方,尼泊尔任命似得在那里挨着打。

    兰期盼着战斗的结束,眼泪都不知不觉得停止流淌,呼吸都暂停下来。

    冉越来越亮,最后整个都变成了一个光团,随着一声怒吼,天空中猛然爆发出惊人的波动,那可怕的力量不亚于一次禁咒!

    灼眼的光芒让在场三人短暂失明,即便如此,兰都没有用手去遮挡,眼睁睁的盼望着看到最后的结局,甚至不惜连续动用三次咒文恢复双眼的视力,这使得她眼眶周围出现好似烫伤一样伤痕。

    “不——!”

    在修迦即将恢复视力的前一刻,他听到了兰癫狂的叫喊声。

    “怎、怎么可能!!”尖锐的声音甚至撕裂了她的声带,发出那种难听的声音:“不!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兰!!”修迦大喊,兰连滚带爬的向远方跑去,时而癫狂的大笑,时而惊惧的呐喊,甚至有的时候一个音节还没有发全就如窒息一样突然暂停。

    而让她如此的,是场中那个狼狈的身影。

    站着的是尼泊尔——也只能是他,冉在加持了九层咒印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消散在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