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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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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夏江南省,建江市工南大学教学楼。

    楼内的走廊阴阴沉沉。选择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杨然,在空旷的长廊里形单影只。

    “吆,这不是学校的杨大才子吗?”走廊的尽头有两个叼着烟的学生盯上了他。杨然不想惹上麻烦,但现在麻烦却找上了他。

    长得比较壮的学生把他堵在了门口:“小子说你呢。刚才在宿舍楼表白不挺牛逼的,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哑巴了吗?”

    杨然低着头,目光躲闪不敢直视。

    对方肆无忌惮的笑着,言语之中充满着嘲笑与讽刺:“我就说月悦怎会喜欢他这样的呆瓜,果然一言中的,看他那怂样,哈……”

    作为足球社社长的卢严明很喜欢别人担惊受怕的样子。每次见到那些学生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时候,他都兴奋得不能自已。杨然作为他心仪女孩的追求者,在他面前示弱更让他有优越感。

    吆,这只可怜的虫子是要哭了吗?卢严明发现杨然的眼圈竟开始泛红。

    “人家成绩第一厉害着呢。”卢严明旁边的高个子学生吐了口烟圈说道。

    卢严明呸了一口,掐灭烟头:“成绩好还不是一样怂。大学里谁还死读书。”他走过去一把揪住杨然的头发,一拳捶在他的小肚上。杨然重重摔倒在地。

    “臭小子听说你最近胆肥了,敢追爷的妞。今天爷好好给你开开荤。”

    这时高个子学生说:“欺负欺负就行了。他这样的身子骨打坏了还麻烦。”

    卢严明不听劝:“嘿,学校里谁不知道我喜欢李月悦,在我这儿再稍微表示下也无所谓吧?”

    高个子学生听到他这么说,叼着烟索性也就不管了,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边旁观。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打过架的杨然心头一跳,身上的寒毛都站了起来,他颤声道:“卢少,对……不起……”

    卢严明充耳不闻:“去你妈的。看你在操场上挺风光的,是不是这两天打零工发达钱多了?”

    杨然小声道:“我……没钱……”

    “草。”卢严明一脚踢了过去,对杨然一阵猛打,甚是凶狠:“没钱还追我女人,没钱……没钱你妈个比。”卢严明是校足球队主力,不怕事大,脚上根本没有轻重。杨然口鼻都流出了血。

    过一会儿高个子学生把卢严明拉到一边,他不想事情闹大。

    “废物一个。”卢严明吐了一口痰在杨然身上,大骂着:“告诉你臭小子,以后离月悦远点,给我碰到见一次打一次。”

    杨然浑身颤抖,双手抱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这时他的肉体和内心都遭受了双重折磨。

    见杨然不说话,卢严明用力拉住他的头发说:“听到没有?”

    “啊。”杨然木讷的应了声。

    高个子学生眼尖看到杨然的裤兜里冒出一个皮夹子,他支开杨然的手把皮夹子抽了出来。皮夹子已经卷了皮,只从中翻出一百块钱。

    “就一百块钱,还真穷。”高个子学生唏嘘道。

    “肯定把生活费都花给月悦了,打脸充胖子。”卢严明把钱包扔在杨然身上,踢了一脚后和高个子学生心满意足地离开。

    过了一会儿杨然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鼻子上的血,往宿舍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浑浑噩噩辨不清东西南北,沉默地吓人。

    不知不觉中杨然走到了学校的电脑店维修店门口,一家电脑店维修店老板喊住了他:“同学来取电脑吗?你电脑我刚修好。”

    店老板继续说着:“我还以为你晚上过来取呢。你那电脑是老型号了不太好使,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换一台的好。”

    杨然哪里换得了,上大学买台电脑他父母就已经不太容易了。

    店老板翻箱倒柜把电脑找了出来交到杨然的手上:“重装了下系统,三十块钱。”

    钱才被人抢走的杨然感到窘迫,他故作轻松为自己开解道:“现在我身上没带钱,回头再取可以么?”

    店老板:“没事,你先拿去用吧,回头再给钱也成。”

    想了想杨然道:“那明天钱给你。”

    “好。”

    在杨然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店老板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他身后的店门仿佛一个漆黑的洞口,深不见底,要把人彻底吞噬进去:“最后一个了。这地区的选手质量实在太差了,我也是该离开去其它地方了。”

    店老板的身影退回店里,与黑暗融为一体,渐渐消失不见踪影。

    电脑维修店上的字样不断扭曲,变成了一个小卖部,原来的维修店消失得无影无踪。

    ……

    学校308寝室。

    杨然打开宿舍门,寝室空荡荡的,室友都没有回来。

    他把手提电脑扔在桌上躲进了卫生间,拧开喷头任凭冷水从头顶上浇下。

    此时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不争气地往下掉。

    昔日重重的挫折、委屈不断在他脑子里回放,不断的重复,眼泪也是决了堤般汹涌而出。

    杨然出生于一个农村家庭,是工南大学大三学生,在大学里的成绩十分突出,但相比于班级的其他同学,他比较内向,家境不殷实的他基本不会参加班级聚会,在大学也没有多少朋友。

    时间久之,杨然只给人留下了唯一的印象——不合群。

    砰!杨然打碎了浴室的镜子,温热的鲜血混着冰冷的水沿着金属管道流下,地上变得一片殷红。

    他注视着碎镜,镜中的杨然眼睛爬满血丝,头发紧贴着头皮,真是一个落魄的人。不禁间,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碎裂的玻璃扎进他的血肉里,刺心的痛。杨然瞪着镜子中苍白的自己,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这一刻,桌子上的手提电脑突然启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

    杨然注意到桌子上重新启动的电脑。

    他打开翻盖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Windows7开机画面,而是一片漆黑的背景,上面有两把长刀交叉在一起。在杨然的注视中,长刀流出殷红的血液,栩栩如生,紧接着在长刀下面浮现出一行字:“绝望吗?快来痛快的杀戮吧。”

    这一行字像是有着神奇的魔力,吸引人的心魄。紧接着那一行字又变成了一个血红的手印,黑色的背景变成一扇紧闭的门。杨然只要按着血红手印就能推开这扇门。

    现实变得有些怪异。

    这时宿舍门被打开,杨然的室友黄科杰回来了。

    “你在那对着电脑黑屏干嘛呢?”黄科杰进门见杨然愣在电脑前有些好奇,他瞥了眼只见电脑屏幕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

    杨然惊奇,电脑上明明显示着一个偌大的血印。

    “没,没什么……正打开一款游戏……”

    黄科杰盯着电脑好生打量了一会儿,仍没有发现任何内容以为杨然是在逗他玩:“别闹了,明明啥也没有。”

    这画面别人看不到?

    黄科杰在寝室里找衣服,找香水,忙得热火朝天,两人也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过了一会儿,黄科杰挠了挠头岔开了话题:“对了然哥,现在能不能借我两百块钱,我今天约了艾艾去吃饭。”

    “我……现在没钱,帮不了你。”杨然摇头拒绝。

    黄科杰脸色立马变了:“好歹咱们都是一个寝室的,就两百块钱而已,你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我明天就还你成不成?”

    “不是……我现在真没钱。过段日子,我做兼职应该还有些,到时候再给你……”

    被人欺凌,钱被抢走这件事杨然无法启齿告诉他的室友,他有自尊。

    黄科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没钱你在哪儿买的鲜花,在哪儿买的巧克力。不想借钱就直说。”

    “不是的这样的阿杰。”

    “够了,不用解释。我最讨厌像你这种虚伪的人,难怪班里的人都不喜欢你。”

    黄科杰没有再多说,找了一身行头进入卫生间要打扮一下,结果发现满地碎镜,黄科杰毛了:“杨然,你他妈是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

    黄科杰指着杨然鼻子骂道:“你这样不懂处朋友,真不如死了算了。”黄科杰摔门而出,留下杨然独自在寝室。

    寝室中的杨然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他的心也是委屈到了极点。桌上电脑疯狂运转着,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杨然的脑子里。

    “生活糟透了,不会变好了。你是一个很无趣的人,你身边的人不需要你,也永远不会理解你。你的生命,除了这个时候杀戮,不会有任何美好的事情发生。你是被选中的人,来这个新世界吧。你会找到你生命的意义。”

    “谁?”杨然四处张望。

    “我是主。”

    “主?”

    “是的。我是一个世界。”

    “那里有什么?”

    “死亡!”

    “你愿意接受死亡吗?”

    杨然陷入了沉默,他突然想起在很多年以前,班级外出野营,在雷雨夜里他被队伍丢在山谷里咒骂他死的情景。想到这些他抬起头,一字一顿道:“我愿意。”

    “去推开那扇门吧!”

    杨然把手按在电脑屏幕上,他义无反顾地推开了那扇阴森的大门。他不知道一个属于他的潘多拉魔盒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