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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龙非然叫住楚展天,询问自己的姓名,显然是有些许察觉了。虽说她不认为龙非然真的会仅凭某一个动作便能认出此人是她易容而成,但却又如何解释龙非然忽然询问一个小厮的姓名这等奇怪的举动?
将刘婉君的情况告诉给龙陵夜,龙陵夜听了自然也是大为震惊。明明是他下旨安葬的,怎么此时仍就是一个大活人,而且还站在龙非然的身边?这显然太不合乎常理。
“当日朕派人去检查帝陵九龙棺之时,从痕迹上可见,棺材是被人从外面撬开的,也就是说并不是龙非然自己为之”,龙陵夜道,“有没有可能,是刘婉君救出了龙非然?”
“对了!当时还在龙非然后宫之时,刘婉君就不仅仅是一个普通妃嫔那么简单,她是为了九龙玉玺才进宫的!”程悠若忽然想到这一点。
而且,刘婉君的家族好像和九龙玉玺还有什么很直接的联系,她的父亲和族人都是因为九龙玉玺而死。九龙玉玺、刘婉君、龙非然、死而复生……
这几个词之间,到底有什么关键的联系呢?
“九龙玉玺和九龙环佩,都出自于南诏国隐逸谷李氏之手”,老仙看帐帘未放下,便直接走进来道,“哈哈,可不是为师要偷听啊,谁让你们说话不关门的!”
“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程悠若道,“老仙,你的意思是说,刘婉君和南诏国李氏有什么关系?”
南诏国巫毒之王,李氏……李氏……对了!在宫破那日,记得刘婉君提过她本来的名字——李梦萍!
“刘婉君原本的名字,是……李梦萍,她是谎作刘大人之女入宫的。”程悠若道。
可越是这样,却让人反而觉得没什么太大的关联!李吉德当年好不容易逃出了隐逸谷,逃过了种种追杀,怎么可能还如此堂而皇之地用自己先前的姓氏?好歹也该隐姓埋名才是。
但……或许这也正是李吉德的高明之处。天下姓李之人如何之多,若是有歹人想要找到南诏李氏的话,反而不可能直接从李姓这一姓氏入手。这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一个道理。
“不管怎样,李梦萍都是一个很好的切入口”,程悠若道,“她没什么武功,想要将她抓来很容易。”
“非也非也”,老仙摇摇头,道,“如果她真的是南诏国李氏的后人,那么这‘无风起浪’一定出自她手中无疑。连无风起浪都能炼制得出来,更何况是寻常的迷药毒药之类?用毒之人可是最难对付的,切不可掉以轻心。”
程悠若点点头,可是即便有千难万难,她也一定要将这个中缘由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来是为了龙陵夜,二来,也是为了自己心内的好奇。
原本以为宫破那日是一场终了,却没想到,其实那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山雨呼啸而来,他们此时只是躲在一个小山洞中苟且偷安而已。如果不从源头上制止这场暴雨的汹涌,早晚有一天,他们会被困死在这山洞中。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疑之处没有?”龙陵夜问道。
“没有”,程悠若道,“与众多西魏与觉罗国将领相比,龙非然在西魏大帐里显然显得势单力薄,身边就只有李梦萍一人而已。当然,我们这么草草一看,实在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也只能窥探表面的一二。要是真的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线索,龙非然是一定不会拿到明面儿上来的。”
“那可未必”,龙陵夜冷笑道,“反正龙非然的口气倒是不小。呵呵……全部都拿回来?那也要看看,这些东西本来是不是他的。他想要拿回的,一个是江山、一个便是你。可是江山和你,原本都不是属于他的东西。”
呵呵,乖侄儿,你空有一腔抱负,只可惜,这报复用错了地方。你硬是要抢原本不属于你的东西,那就莫要怪做叔父的心狠了。想要程悠若?呵呵……就算这“无风起浪”的毒解不了,叔父和你共赴黄泉,一起去找你皇祖父便是。程悠若,从来都不是你的。一刻都未曾属于你,一刻都没有。
程悠若就知道龙陵夜听了楚展天的如数禀报之后会是这样的反应,而这时候她最好的回应便是不开口。因为在她和龙陵夜之间,“龙非然”这三个字很敏感。一个不小心,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劝说,也要让龙陵夜觉得自己是在为龙非然求情了。
老仙过来是给龙陵夜送药把脉的,近几****和江海、张明轩一起研究着,不断尝试着新的药方儿,每试一个药方儿,都会通过龙陵夜的脉象来判断是否较比上一个更为奏效。所以龙陵夜也就成为了这三个名医的小白鼠。为了自己的性命,龙陵夜这小白鼠当得可是毫无怨言,听话得很。
老仙给龙陵夜把过脉,面上总算露出了难得的满意之色,道:“好,咱们以后就用这个方子了。”
看到老仙的一脸喜色,程悠若还以为他是忽然想到了解毒的方法。没想到居然只是确定了一个方子而已!就像是一个得了癌症的人,在所有人都知道不可治愈的情况下,有一种药能够减轻他的痛苦,那么便会让人所有人都陷入到狂喜之中。这时候,谁都忘了,即便能减轻疼痛,但也只是暂时的。这所有的成就,都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罢了。
而想要为龙陵夜“治本”,就只有去找龙非然。
解铃还须系铃人,旁人再怎么努力,终究是不得其法的。
老仙刚走,萧展绫就来大帐求见了。程悠若不愿意见她,不知道她又要用什么假惺惺的手段来博取龙陵夜的同情、让龙陵夜继续对她放下戒心。因而只是躲到了窗帘之后,让他们自在说话。
“臣妾看到大祭司来给陛下把脉了,不知大祭司怎么说?”萧展绫请了安,关切道。
“师父已经找到了一个解毒之法,只是比较缓慢,需要几个月的调理期而已。几个月之后,这毒瓦解开来,想要彻底清除并不是难事。”龙陵夜道。
听得龙陵夜用这种半真半假的话来糊弄萧展绫,程悠若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欢喜的。至少这说明了,在自己和萧展绫之间,龙陵夜还是更相信自己的。
“如此,可真是太好了”,萧展绫笑道,“难怪臣妾刚刚看到大祭司的时候,见他面上带着喜色呢!果然大祭司医术绝伦,无人能出其右的!”
“陛下的毒无大碍,臣妾也就放心了……臣妾想着,于行军打仗方面臣妾帮不上什么忙儿,而且陛下身边如今有皇后照看着,也没有什么需要用到臣妾的地方。臣妾留在这里又要派人特意留意守护着,实在太麻烦了。若是陛下这边没什么吩咐的话,臣妾还是回宫中去吧。
毕竟宫中事务也需要料理,陈美人虽说稳妥,但到底还是没有经验,怕是会出错呢。”
萧展绫带着得体的笑意说着辞行的话,但心里却是在滴血。她多没希望龙陵夜能够出言留下她,多么希望能听到他说,“便是程悠若来了,朕也需要你在身边”。可是她知道,这些也只不过是自己在心里想想罢了,永远不可能从他口中听到的。
“好”,龙陵夜点点头,眼中尽是满意的神色,道,“有你回去陪着晟儿,朕也放心些。不然总是担心宫里的嬷嬷照顾不周,或是晟儿想母妃父皇会吵闹。朕这就派人送你回去。东西可收拾好了?”
萧展绫笑笑,强忍住了心中的苦涩,道:“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出来的时候带着的几套衣服而已。臣妾的身手虽说近些年落下了,但倒也不需要用人保护这麻烦了。军营中正是用人的时候,实在不宜兴师动众。臣妾自己悄悄回去吧,也便于掩人耳目一些。”
“也好”,龙陵夜道,“朕送你?”
萧展绫看龙陵夜虽是嘴上说着要送她,但实际上却并无什么真心,只是意思一下的客套话儿罢了。想了想在宫中的晟儿,便告诉自己,一切都要忍耐。晟儿已经是太子了,但凡是不稳妥的事情,她一概不能去做;但凡是不稳妥的话,她一句都不能去说。便是心里再想要和他再亲近一些,便是心里再想要争取些什么,她都只能忍着。
她必须要等着晟儿长大,等着他坐稳了太子的位置。
程悠若,此生漫长,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不敢劳烦陛下”,萧展绫仍旧是得体地笑意,道,“况且陛下送臣妾,不仍是有些太过招摇了么?等下臣妾穿上民妇的衣裳,佯作厨娘,悄悄出了军营便是。陛下放心,臣妾一回到帝宫,马上就修书给陛下,派人来给陛下报平安。”
“也好。”龙陵夜并不坚持,更坐实了萧展绫刚刚的判断。
“那你自己路上一切小心。”龙陵夜总算也给了她一句关切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