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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仅仅是一具尸体而已,又能说明得了什么呢?早一刻带回来,晚一刻清理战场的时候一起收回来,又有什么区别呢?
许是想要确认吧,许是想要路印证自己心中的想法不是妄想。竟然缓缓走到奎风身边去,伸出手来试探着推了推龙非然的身子。但……他的身子的确已经僵硬了。
李梦萍的药再怎么神奇,也不可能在已经起效一次之后,还会再起效第二次吧?所以……此时龙非然真的……死了?
用颤抖的手帮龙非然合上眼睛。而他的眼睛,真的就因此而合上了,不再执着。在这一刻,他终于不再执着。若是他能早想得清楚、早放得下,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下场吧……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到底是谁错了……
程悠若无法忘记龙非然护在她身前、留给她的那最后的目光。
无法忘记刀烈皮肉的声响。这一世,她欠他实在太多太多……
回身看向龙陵夜,只见龙陵夜仍旧悠闲地躺着,似乎已经睡着了,根本没有看向这边。
他给过她最安稳的安定,却也总是让她如履薄冰;他给过她最甜蜜的温情,却也给过她最冰冷的毒药。这一世,所有的悲喜都萦绕着这个人,忽略了身边另一个极为动人的风景。
可她,从未后悔过。
前路还很长,不管未来如何,她都会继续同他走下去,永不放弃。
回身看了龙非然一眼,忽而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心念道:“你会祝福我的吧?这也是你教给我的道理……”
若爱,便要如他这般执着。只有永不放弃的,才叫爱。在这旷野中,从晌午到日落,再到翌日太阳升起。他们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程悠若不知道龙陵夜在想什么,也不想要去猜测了。只是这么静静地在他身边。渐渐就连隐约的厮杀之声也没有了,看来是临天那边的大战已经有了结果。龙陵夜忽然起身,拉着程悠若上了马,仍旧不发一言,重新向照安那边返回。
照安城内,死一般的寂静。马踏地面上有些干涸凝固了的血河,发出黏腻的声响。
临天城已经完全被天一的将士们所占据,王广海和姚远尘正在城内等着龙陵夜回来。
“陛下!”姚远尘一声惊呼,不顾龙陵夜还在场,便直接冲上前来。
看到马上之人的确是龙非然,整个人都僵住了,重重地跪了下来。痛呼道:“陛下……”
姚远尘所带领的那一路皇家军,也随之重重跪了下来。临天城内的兵士们瞬间矮下了一半,剩下那一大半站立着的,自然是始终效忠于龙陵夜的那些将领和兵士们。
“跪。”龙陵夜吩咐道。
为首的将领们愣了愣,却也按照龙陵夜的吩咐,重重跪了下来。随即虽有龙陵夜的亲信兵士们全部都跪了下来,街道巷弄里,满是黑压压的人头。
“姚将军,将人带到府衙里暂时安置下来”,龙陵夜吩咐道,“所有将领,到府衙议事。”
“你和姚将军去。”龙陵夜说着,直接拎起了程悠若便将她提下了马背,放在了地上。
程悠若不知道龙陵夜又是哪根筋错位了,怎么忽然又变成了这样。但这时候也没有时间去追问什么,也不可能计较什么。程悠若下了马,亲自去牵驮着三具尸体的奎风,穿过跪了一地的兵士们,向临天府衙而去。
姚远尘跟在程悠若身后,看到面色苍白满身血迹的龙非然,就不住默默地垂泪。
陛下留给他的书信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陛下说他并无救国于危难的能力,而能保证天一国祚不衰的人,只有龙陵夜。所以龙陵夜不能死,所以他要代替龙陵夜来觉罗国赴死。
“爱卿若真的认朕为明主,请遵从朕最后的托付。自此效忠于九叔,不可有丝毫怨愤、不可有丝毫反意。朕之终局,乃是朕自己的选择。朕死得所归,心甚安宁。爱卿勿要为朕忧念矣。”
回想着陛下那封书信中的托付,抬头看向面前牵着马的人,这才终于明白了陛下所说的“死得所归”是何意。
江山万里,美人一颦皆放却。陛下啊,看来真的只有你自己这才知道是否值得了。
多情总被无情恼,世人执念,百年后却也不过皆成云烟……将龙非然和长卿、萧晨暂且放在临天府衙后院儿的一处安静的院落,派了人来严加防守。
这一次龙陵夜下了死命令,城破之时,所有觉罗国兵士和官吏都要处死,不留活口。
所以此时临天府衙内已经没有觉罗国的人了,乃至于整座城池里,都只是天一的人。
龙陵夜的大军到了临天,自然不日便会向觉罗国帝都进攻。
程悠若害怕的是……万一龙陵夜也以此凌厉命令来对付觉罗国帝宫里的人。
轩儿还在其中。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门外侍立的内监向内通传道。
龙非然已死,原本这些兵士就是效忠于龙陵夜的,龙陵夜并未又什么即位之举,便自然已经理所应当地坐会了这帝位。
估计如今都中早有了消息,人人都知道天一的天又变了。只不过这一次是变回来了,仍旧是那个可带领他们战无不克的明主。
或许在所有人的心中,龙非然的复位只是一个闹剧罢了。或许就是陛下想要哄着他的侄儿玩儿一阵儿而已。
天一天变,平民百姓们更是不会太过在意。他们在意的只是他们的生活是否过得安稳。谁能带给他们安稳,谁自然就是理应坐在皇位上的天定明主。
程悠若在门外等了半晌,才听到龙陵夜的一声:“传。”
她清楚的听到,从门内传来的声音是“传”,而不是平日里的“快让皇后进来。”
程悠若不知道龙陵夜这是怎么了,难道此时相见,不应该是分外亲切么?他没有拉着她问这一阵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没有诉说他在帝宫中的心急如焚,甚至此时只是自己在房中得了空却也并未去看她。
“你是怎么……”程悠若指了指他的脸,道,“而且还能出了帝宫?”
龙陵夜笑笑,道:“玉磬子那老头儿以为以此方法便能困得住朕了?当然了……朕也不是用什么体面的方式。”
龙陵夜笑得有些自嘲,道:“朕从玉磬子的口中得知,原来十七弟也来觉罗国了。而玉磬子和十七弟交情甚好,朕只消恐吓他倘若他继续困着朕,十七弟一定会死。他自然会放了朕了……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先前朕算着日子,不知道死的人到底是十七弟还是然儿”,龙陵夜道,“直到你们传来消息,朕才知道长卿真的杀了十七弟。其实那时候朕已经在布局了,只是越是谨慎布局,才越不能提前行动。不然岂不是让长卿和苻狄有所察觉?”
“对了,西魏已灭”,龙陵夜的眼中似笑非笑,“这一次苻狄死在乱军之中了,尸骨朕暂且收在西魏了。待到天下安定下来,妥善下葬便是。”
龙陵夜这似笑非笑的神色,让程悠若感到很陌生,因而只是尴尬道:“他早该死了。”
之前如果不是她求情的话,苻狄此时早就已经是刀下亡魂了。而龙陵夜能留苻狄到现在,于乱军之中下令将苻狄斩杀,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还能说些什么呢?
难道龙陵夜还觉得因此她会怪罪于他么?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应该是紧紧相拥的,可此时却是这般疏远了……
她很想要问问龙陵夜,你到底是怎么了?但……却又觉得实在没有问出口的必要了。便是问了,龙陵夜也不会说什么。
或许这一份疏远是早在她不识龙非然的真身而随着他出了帝都之时,或许是在她急着提醒他要带回龙非然的尸体之时,或许是在狂野上的某一刻思量之时……
只是,即便是这样,却也不能影响什么。她还是会在他的身边,死生不离。
如此想着,却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说一些试探性的话了。索性直接道:“如今长卿已死,觉罗国的国灭只是朝夕之间的事情。我希望在天一大军杀入帝都之时,你能放过轩儿。”
“不可能。”这一次龙陵夜给了程悠若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程悠若心内一惊,她没想到龙陵夜是这样果决,丝毫没有思量。自然,他这话并不是没有思量而出的,而是早就在心里定好了的事情。所以才会这般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轩儿他只是个孩子,你怎能忍心杀了他?况且他如此信任敬重你。”程悠若只是劝说着,并未见任何恼怒之色。
“心儿”,龙陵夜道,“轩儿不杀,便给了觉罗国一个复起的借口。只有觉罗弘轩死了,这天下才是真正的安定。你以为轩儿不懂得么?那孩子这么懂事,他岂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的父皇,是谁灭了他的故国?不杀他,他能甘心一辈子做一个亡国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