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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38 釉下三彩(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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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赶紧扶起东子,同时我看见他的左肋处正慢慢的流着鲜血,额头上面布满了黄豆粒般大小的汗珠子。东子看起来很虚弱,很痛苦,我就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东子说,死了,都死了。那些苗人早就有准备,那一节车厢里面几乎都是他们的人,我们一进去,就被迎面而来的刀枪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似乎早就知道我们要来。我见状一连砍翻了几个,才从里面跑出来。东子一脸自责,是我连累了这些兄弟。东子又问我,你怎么也会跑出来?

    我就把遇到的情况和他讲了一遍,包括那个老头给我传过来的话。东子听了闭上了眼睛,然后猛地睁开,说,完了,这事肯定是真的,就是不知道二爷现在怎么样了。

    我问他凭什么这么肯定,东子说,我刚刚从车厢里面跑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很多持枪核弹的警察,应该是武警,你要知道这种普通的列车怎么会有这么多警察,肯定是北京方面出了事情,这些人才追了过来。也许从我们上车的那一刻他们就注意到了我们,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圈套。

    我听着警报声渐进,和东子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赶紧走。

    东子摇摇头,走不了,现在所有地方肯定都进行了封锁,我们逃不出去的。

    我说,下一站会有人接应我们,很有可能是二叔安排的人。

    东子说,我已经没脸见二爷了。你赶紧走吧,小许爷,我枪里面还有几颗子弹,我一定得干死那几个苗人,不然这么多兄弟都白死了。

    我说,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你得赶紧跟我走,那些警察马上就会追过来,晚一点都走不了了。

    东子说,小许爷,你听我说,其实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了我的亲人。我东子这个人从小没爹没娘,跟着那些“墓腿子”四处挖掘古墓,你也知道这行很危险,说不好哪一天就会被埋在土里面,但我那时候不想那些个,我觉得有吃有喝就可以了,活一天算一天。后来有一天为了和其他团伙争抢古墓,我们发生了火拼,他们人很多,我们不敌,我受了很严重的上,跑到了秦岭的大山里面,也就是在哪里遇到了二爷,是他救了我的命,给了我一口饭吃,而且这么多年,二爷一直对我很好,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谁心里都明白。我东子这辈子没读过书,但是我明白一个道理知恩图报,没有二爷我今天早死了,所以这么多年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抢着干,谁敢跟二爷瞪眼睛我第一个不饶他。

    我对,东子说,这些我都知道。

    东子说,你走吧,我现在受了伤已经走不了了,跟着你只会托你的后腿,到时候咱俩就都走不了了,你见到二爷以后帮我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东子对不起他,把事情办砸了。

    我不愿意丢下东子,就强行的扶着他向前走,没想到东子一把挣脱了我,他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脑袋,小许爷,我东子这个人说一不二,你如果再不走,我就打爆自己的脑袋。

    我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我咬着牙说,我走!但是你不能干傻事,被警察抓到,还有救你的机会,但是如果你持枪去杀那些苗人,最后肯定会被警察乱枪打死。

    东子说,我心里有数,你赶紧走吧。

    我头也不回的跑开了,我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密密麻麻的枪声,我不知道乱枪打死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东子是否还活着。我能做的,只是不停的向前跑。

    慢慢的我累了,感到一阵晕眩,我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望着蔚蓝的天空,我想起了家乡的白云,想起了爷爷,父亲,二叔,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着什么,是否安康,也不知道二叔有没有被抓,整个许家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身边的树林里面传来了一阵乌鸦的叫声,它们哇哇的叫个不停,让我感到一阵心烦现在竟然连这些畜生也来嘲笑我,但也许我真的就是一个笑话,一个连我自己见了都忍不住大笑的笑话。

    我从地上爬起来,麻木的向前走去,我的脑子里面很乱,很多担心,很多猜疑,但是无论如何都总结不出一件具体的事情,也许是一时间经历的太多了,我感到如梦似幻,犹如沙漠中的海市蜃楼,我想抓却抓不住,只能不停的奔走,却又远远的看着。

    临近夜晚的时候,我在路旁发现了一家亮着灯光的农户,我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一个下午,我很累,很渴,很饿,我知道我不能死去,我的身上带着东子的嘱咐,我一定要把它告诉给二叔,所以我一定要到老头说的地点去。打定主意以后,我敲响了农户家的门,院子里面传来一阵狗吠,不大一会,门开了,我看见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见我,问我说;你是哪个?敲门有啥子事情?

    我跟他说,我是来这里旅游的游客,再火车站被人偷了钱包,逼不得已才走到了这里。想跟您讨碗水喝。

    男人听了我的话,说,原来是这,你进来吧。

    我进到男人的家里,发现了六个小孩,他们见我进来了,就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男人说,看个啥子,还不赶紧给老子去一边待着去。

    我喝了水,好奇的问他,大哥你怎么有这么多孩子,男人支支吾吾的说,俺婆姨的肚子松,才会生这么多。

    我说,怎么不见大嫂。

    男人说,生老六的时候难产死了。

    我闭上了嘴,和男人说了声,对不起。

    男人说,没啥事,你们这些城里人咋还文绉绉的,听着让人不习惯,不就死个娘们吗。

    我见男人说的这么冷漠,就问他,那可是你的妻子。

    男人说,她是我买来的,专门给俺生娃用的。

    我一阵震惊,早就听说过偏远山区,买卖妇女充当生育工具的事情,没想到就这么容易的被我碰上了,但是这些似乎也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情,我现在连自己都顾不过来,这里面的谁是谁非,自有警察来评判。想到这里,我又有些担心,问他说,大哥,这里会不会有警察来?

    男人一脸警惕的看着我,你问这个干嘛?

    我说,如果有警察来,我就可以让他们带我走了。送我回家。

    男人就立刻变了一副样子,他一把我们推出门外,大声的和我说,你赶紧给老子滚,不然放狗咬死你,你们这些城里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和俺那个买来的婆姨一样,随时想着逃跑和带警察来抓我。

    我一听明白了,原来这个男人是害怕一但我遇到了警察,会跟他们说他买卖女人的事情,这是犯法的,他担心自己被抓。我本来是无心之举,因为我也在害怕,我害怕警察会查到这里,所以才试探性的这么问,虽然男人把我推了出来,但是我还是从中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男人害怕就说明这里会有警察来,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方圆几十里,只有这一户人家,一但铁路上面发生了案子,警察一定会沿线走到这里进行走访调查的。

    我知道这里不能久留,脑子里面又出现了那一高一矮两个警察的面孔,他们就像我的噩梦,我知道凭他们的经验一定会找到这里,到了那个时候,我就逃不掉了,我要抓紧时间赶到那个老头说的地方,但是说实话我对这里很陌生,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哪,我只能沿着铁路线一直走,期望那个地方就在前方不远处。

    夜晚不在有火车经过,我走在两条平行的铁轨中间,踩着那些刺脚的砂石,感到了一阵落寞,铁轨很长,一眼望不到头,远方是无尽的黑暗,黑暗的那头连接着火车,飞驰的火车又随时可能将我碾碎。我感觉这就像我此时的命运一般,我身处在一个巨大的旋涡里面,看不到它的始尾,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未知。我能做的只是一步一步的在里面行走,但是稍有不注意,就可能随时将我杀死。说实话这种被动的感觉很不好,但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我改变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我只能在里面不断的挣扎,直到有一天我挣扎不动了,也就是我的死期了。

    我走了大概一天一夜,才看到了老头嘴里说的那个路牌,这里很荒凉,是一片开阔地和铁轨的连接处,那个路牌上写的名字很不好,断头岭,似乎寓意着我将要在这里失去自己的头颅。我走到路牌下不停的向四周张望,我在找老头说的那个要来接应我的人,但是找了半天,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发现,我就想自己是不是上当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看去,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