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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如泄洪的汹涌水流,跟着健步如飞的老妇奔去。原本还傻站着的巫童们先是一愣,继而也急急地跟了过去。
才用过午膳的常芸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身边的余沐儿满脸兴奋,拉起常芸就要跑:“芸儿姐姐,我们快去看看!”
常芸皱眉:“你腿伤刚好,慢些走。”
“没事!托姐姐的福,我已经全好了!”余沐儿笑起来。
常芸摇头,只好任由她拉着,跟随人群来到了目的之处。
这是一个常芸并不陌生的地方。
巨大圆形祭坛由白玉砌成,在晌午灿灿的阳光之下,泛着古朴而沉静的微光。在祭坛四围,立着十三个白玉华表,不同于普通华表上雕刻的蟠龙祥云,这些华表上却是一些远古神话里的怪兽,或张开血盆大口,或对天怒吼咆哮,惟妙惟肖,巧夺天工。
在众华表围绕的巨大祭坛中央,静静地放着那口棺材。六个老妇背着手站在祭坛边上,目光沉静,面色严峻,显然正在等着她们的主子。
余沐儿拉着常芸一路挤到前面,见其他人都在四处张望并未注意到她俩,才悄声说道:“我听家里人说,容依院长的通灵术是云水乡最厉害的,还从未有她解决不了的……”
常芸颔首,这倒和昨夜遇见的那两个少女所说一致。
说话间,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常芸抬眼看去,只见到一道白色身影踏空而来,稳稳地停驻在了祭坛之上。
是容依。
她今日在其寻常装束之外,还套了一件开襟白色长袍。这长袍宛如轻纱,无风自起,如一张大网将她略显清瘦的身子包住。
在她的右手上,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金色权杖,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黄色水晶,似比黄金还要熠熠生辉。而她的左手上,拿着一面古朴幽幽的黑镜,在湛蓝之空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在她的身后,随之而来的是数名紫带巫女,她们嘴里念着古老的歌谣,碎着步子将祭坛团团围住。
此时,祭坛中央只有一人,一棺。
场下鸦雀无声。
场上咒吟絮絮。
“咚!”
容依右手高举着权杖,狠狠地朝地上砸了下去!
重约百斤的权杖撞向森冷坚硬的汉白玉,陡然间爆发出晨钟暮鼓般的鸣响!一时间,一些心绪并不坚强的市侩平民,竟双腿一软,齐齐地跪了下来。
容依转过身,左手一扬,手中黑镜似有神力所托,悠然落在了棺材盖上。紧接着,她双手大张,左手似要拥抱天地,而右手则用那绝美权杖,在汉白玉祭坛上重重敲击!
“咚!咚咚!”
音浪震耳欲聋,似要敲醒那沉睡的恶灵,唤起最诡异的轮回!
若此时此刻有人站在容依前方,定会发现她那本是柔和的双目,此刻却漆黑一片,宛若两个窟窿镶在脸上!那洞里的浓黑里,一抹暗红幽光倏地出现。
突然,黑镜似乎不堪忍受这滔天的声浪,裂开了一丝裂隙。
随着这裂隙的出现,黑镜下的棺材骤然“咣咣咣”地响了起来!若是在平时,众人早已撒开步子逃跑而去,可现在,他们竟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却毫无退散之心。
“咚!咚!咚!”
“地府之门已开,恶灵之躯将现……”
权杖声声声入耳,咒语声句句诛心。棺材的抖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汹涌——“吱嘎”一声,棺材盖竟往旁去了一尺,露出一个黑若地府的洞来!
“起!”
容依暴喝一声!
随着她的这声厉喝,她手上的动作转急,权杖如冰雹似的砸在地面之上。不仅是她,围绕在四周的紫带巫女口中吟哦更急更快更响,在震天的响声里,一只腐烂恶臭的手,终于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紧接着,是头,是手,是身……
腐尸,坐起来了!
这人显然已去世多日,半个身子都开始腐烂,但一张年轻男子的脸仍依稀可辨。这半腐的尸体一出现,恶臭瞬间弥漫空中,一些年纪尚小的巫童经受不住,哇哇地干呕起来。
而站在祭坛上、离腐尸最近的容依,却毫不动摇,挺得笔直,仿佛面对的不过是一只最不起眼的臭虫。
她知道,最后一击的时刻到了。
凝眸,她将权杖横亘在身前。
一片青色光芒从她的身体倏地冒了出来,像半穹天空似的将整个祭坛笼罩在内。
灼灼双眼锁住腐尸,大喝一声:
“退!”
这一声里带了充沛的灵力,一时间飞沙走石,糊得众人根本睁不开眼来!
在他们闭眼的片刻,敲击声停了,咒语声停了,风也停了。
一切都沉寂下来。
万籁俱寂。
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容依突然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砰、砰砰。
她低头,愕然不已。
以前不管做过多少次法,驱过多少次魔,她都是淡然处之,从未像现在这样……这样心慌。
她有些不敢抬眼看去。
她似乎是回到了二十年前,变成了那个青涩而倔强的少女。她害怕,但她必须勇往无前。
她抬起头。
那具早该沉睡的尸体,此刻,正咧着只剩下一瓣唇的嘴,呵呵地冲她笑。
“咯咯咯……”腐尸发出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
刚刚还沉浸在做法声中的众人,此刻已全部清醒过来。他们瞧见这一幕,顿时如鸟兽散,尖叫着往远处逃去。
“失败了!失败了!”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的哀嚎。
未知的恐惧击溃了他们。
袭上心头的是浓浓的绝望。
徐氏瘫倒在地,浑浊的双眼看着坐在棺材里咯咯笑着的腐尸,喃喃自语:“儿啊,儿啊……”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还满怀希望地以为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她的儿子也将破除心魔……可她如何能想到,如在云端的巫女大人竟然会失败!
巫女,也会失败!
这个念头一下冲将出来,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她身形猛晃两下,竟是晕了过去。
晕过去的她自然没有看到,在张皇失措的人群中间,一个干瘦的人影静静伫立着。
他看着祭坛上那有些颓唐的身影,一丝嘲讽的笑意,幽幽地攀上了嘴角。
“呵,巫学院?”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