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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之冰,坚不可破。
孟春被冻在坚冰中,体内发生着某种变化,这种变化和那个蓝色光团有关系,过程极度漫长。
孟春被冻在其中,不能动弹,脑子却能活动。
活动久了,就感觉疲乏,睁着眼睛,也感觉视野模糊,将要睡着。
“孟春!”恍惚之间孟春听到了很多喊他的声音,有刘洪,有赵川,有老师,有同学,有父亲,还有母亲。
意识的沉重,让孟春没有了任何思考的能力,终于,陷入了黑暗之中。
“孟春,你这个体格应该来体育队啊,你看你的成绩,考不上好学校的,如果来体育队,加上及格线的成绩,就有机会上首都大的。”体育老师漫不经心,不过体育老师本来就很少管学生的事情,这算是破例了。
“孟春,我决定要去魔都了,咱们分手吧。”长发飘飘,背影远去,那脸已经记不清了。
“孟哥,管……管他niang那么多,来,来喝酒,兄弟我今天舍……舍……舍命陪你。”老弟的脸红的不成样子,说话结结巴巴,还抱着啤酒瓶子,咕噜咕噜。
“老孟啊,这个月的业绩可以啊,再接再厉,老裘要回首都去了,他经理的位置,我给你留着。”老总看着文件,说不上心情,很平淡的再说话。
“什么?辞职?你好好考虑考虑。”总监皱着眉头,似乎很失望。
“孟春!这儿,这儿,过来啊,这儿,哎,别掉下去了。”大学同学聚会,大家都喝的七荤八素,东倒西歪,一个个跨过农家小院的水渠:“跟上啊,孟春。”
“孟春,你要去哪儿?”体育老师站在好远好远的跑道上:“你不学了?你给我回来!”
“孟春,你不追?”那长发消失在了火车站外的人群中。
“孟春,你要走?”老总:“我专门给你留了经理的位置,你现在告诉我你要走?谁来做这个经理,谁来?”
“孟春,你怎么不来了?打麻将啊,回去这么早干什么,好不容易聚一次,哎,哎,孟春,别走啊!”
风雪覆盖了这里。
本来还没有走入风暴区,这个季节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白毛风,但是这里有了变化,风雪大了,将孟春掩盖了。
孟春在告别,人生中的一次次告别都在他的脑海里。
那些熟悉的笑脸从眼前闪过,最终都面无表情,更是有人气愤不已。
为什么一次次放弃,为什么一次次离开。
这一次,又要放弃?
“这……一……次,放弃什么?”
风雪中,孟春猛然醒来:“啊!”身上的冰雪四散,但是冰封依旧存在。
孟春能感觉到,前方的冰面上,是卫星电话,也不知道冻了多久,还能不能用。
尝试顶开冰雪,却软弱无力,身体上的疲乏,让孟春使不上劲儿。
渐渐地,力量在复苏,孟春要尝试裂开坚冰,却做不到。
“为什么,为什么冻在冰里我还能活下来,这些冰是哪儿来的?为什么?”孟春思考间,冰,轰然破碎。
冰碎裂,正方形的裂口再度出现,孟春在即将掉下去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睁开眼睛,自己站在十米开外:“我刚刚只是盯着这儿想要逃过来,真的救过来了?”
脑海中一片冰原不断扩张,到了极限是百公里,孟春尝试着让这片冰原变形,变成了一条线,这条线延伸到了大海边。
下一刻,孟春出现在了大海边:“这是……印度洋?”
“怎么回去?我要回去!”,孟春看着大海,却感觉到,大海正在冰洞出一条轨道。
“我可以控制水变成冰?”在自己变的冰中,是不是也能这样快速的穿行?
下一刻,冰的轨迹越过半个地球,到达东海边缘,孟春也出现在了海岸上。
回头望去,冰轨慢慢消失,集中热量让水变成冰,放开控制后,冰变回了水。
“大地呢?”
大地之中也充满了水,一条冰轨出现,孟春猛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地面裂开,且冰封。
冰消散,大地重新愈合。
“这……”
孟春看着这个家,满目灰烬:“爸妈呢?”
打开电视,没有电,断电了。
感觉没有那么冷,孟春脱掉了冲锋衣和防寒服,走到院里。
院子里没有雪,没有冰,花开遍地。
“春天?”
孟春感觉这是春天。
乡下,本来就没什么人,过年后,更加没有人了,孟春找不到人询问,于是到了镇派出所:“同志,我要找个人。”
“找谁?”
“不是这个意思,我回家发现爸妈不见了,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他们是不是搬走了。”那个家里的灰烬,一定是很长时间没人才形成的。
“身份证。”
孟春想起了自己身份证丢在了包里:“你等我一下。”
孟春走进厕所,然后利用冰轨出现在了南极,拿走了身份证,回到原地。
“找个身份证找好几分钟,来我给你查一下。”
民警看身份证,又看了看电脑,狐疑的看了看孟春,对了对照片,哆嗦了一下。
几分钟?如果是去南极找,那就算是快的不像话了。
民警同志打开电脑,仔细查阅,然后看了看孟春,最后递出一杆烟。
“我不抽,谢谢,查的怎么样了。”
民警:“七龙山486号,你去看看。”
“谢了民警同志。”
孟春心想,不能吓着老爹老妈,于是打了个车。
司机:“你去七龙山486号空手去?”
“嗯?”孟春觉得这个的哥好奇怪,还不能空手去了?这个地方还要收买路钱?
司机也不说话了,一路驶离了城市。
一座山的半山腰,司机:“七龙山486号,五十二块。”
“来,给你。”
孟春揣好钱包,看到的是一个还挺气派的大门,爸妈怎么搬到这儿来了?
走了进去,一个老头头也没回:“去山上还是祠堂。”
“我……找人。”
“找谁?”
“孟建军。”
老人翻开了一个本本,找了一会儿:“上山,左边,第八排,往里走走到最后就是。”
孟春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还是上了山。
满山……墓碑。
孟春心中咯噔一响,机械性的下意识的抬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个位置。
最里头墓碑上,写着,孟建军1947年生,2008年1月27日。
旁边,李淑珍1949年生,2008年1月27日。
“为……为什么!”
墓地前满是灰尘,似乎已经很久了。
这个时候,孟春才知道民警为什么递烟,才知道司机为什么问他打空手。
迈着沉重的脚步,孟春回到了大门处,看着那个自己忙活的老头没说话,他的背后,挂着日历。
2009年1月28日。
距离跌落冰缝过去了十四个月,今天是,父母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