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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福伯赶紧回头,只见一个男人正站在祭台前破口大骂,一边骂还一边把供桌和香案全部踹翻在地!
“造孽啊!”福伯伸出瘦骨嶙峋的手臂轮着烟袋锅子就要冲上去!
“福伯!”我大喊一声也跟着冲了上去,就在这时,人群中闪出几个青年将我和福伯打倒在地!我死死的把福伯护在身子底下,拳头如雨点般倾泻在我的后背和头部,疼得我差点昏死过去。
“够了!都他娘给我住手!”村长大喝一声,带着几个汉子上来把我们分开,这时我也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是谁,他叫麻六儿,是村里有名的二流子。
村长铁青着脸走到麻六儿面前,“啪”的就是一巴掌,接着破口大骂道:“麻六儿!你他娘的疯了!连老山神也敢打!”
麻六儿斜楞着眼瞪着村长,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谁他妈挡着老子财路,老子就他娘的干他!”
“你...!”村长气的手直哆嗦,你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整话。
“咳咳,别叫我山神了,受不起。”福伯这会儿好像也缓过来了,剧烈的咳嗽了几声之后转身便蹒跚着向山下走,村长赶紧叫了几个壮小伙子从后面跟上。
我快步走上前,指着麻六儿愤怒的吼道:“麻六儿!你他妈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这顶头香断了就成了“断头香”!”
麻六儿一看是我,在香炉上蹭了两下鞋底,一脸凶狠的说:“什么他妈的断头香!唐睿,你他妈滚远点,这没你事!”说着,他那几个混混跟班就把我围了起来。
麻六儿不但是个二流子,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地痞流氓,他大哥是镇上混的,所以他经常肆无忌惮的横行霸道,不是今儿偷个鸡摸个狗,就是明儿调戏人家的黄花大姑娘,村里的人都对他厌恶至极。
“老少爷们听我说啊!福老头老糊涂了!放着大钱不知道赚,就让他捧着他那山神进棺材吧,咱们还点活着啊,大伙听我的,开山!”麻六儿不再搭理我,转头冲着人群大喊。
众人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我觉得麻六儿说的有道理啊!”“就是,得罪山神爷是死,没粮食吃也点饿死,那我宁可当个饱死鬼...”
我怔了一下,冷汗瞬间就冒了下来,我根本就想不到以麻六儿的人性居然也能把这帮人煽动的不管不顾,难道钱真的可以让人丧失理智?
眼看着局势就要失控,这时村长又站了出来,他摆摆手示意人们安静,清了清嗓子喊道:“大伙听我说两句吧,小麻子虽然混,但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我们不能为了守着祖宗的老规矩就饿死在这大山里啊!”
完了!连村长也站到了麻六儿的一头!
我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更不知道回去该怎么跟福伯交代,村长走过来蹲下对我悄悄说:“三儿,你回去好好跟老爷子说说,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说着,就带着人群下了山,麻六儿走到我跟前的时候憋了我一眼,还朝我吐了口吐沫。
半晚,我从山上灰溜溜的回到家里,福伯已经醒了过来,脸色苍白,不停的咳嗦,一看我回来了,挣扎着从坑上爬起来吃力的说:“怎么样了?”
我不敢看福伯,福伯急的不行:“你倒是说话啊!”
我咬了咬牙说:“他们决定开山了!”福伯听完之后半倚在墙上看着窗外远处的大山,昏黄的眸子里意味不明,末了长叹了一声说:“唉,挡不住喽...”
.........
时间很快过了半个月,随着每天震耳欲聋的炮响声,后山的开采进行的如火如荼,大伙也一直相安无事。
麻六儿一下子从流氓变成了英雄,村里的人都称赞他有眼光,有见地,而我和福伯则成了人们嘲笑的对象,走在村里经常听见有人说:那老头就是老糊涂了,就不该听他的祭什么山,还白杀了我们家一口猪如何如何的...
福伯的身体越来越差,严重的时候已经到了无法下坑的地步,我忙前忙后的伺候,也没有心情去关心那些风言风语,直到有一天,村子里面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天早上,村长家门口堵了不少人,人们互相推搡,吵着嚷着要见村长,我正好挑水路过,看见这幅情形就挤了进去,随便拉过一个人问道:“这是咋了?”
这人是个中年妇女,姓刘,虽然没什么亲戚,但是按辈分我点叫他一声四婶,农村就是这样,就算屁关系没有家家户户也能轮得上亲戚。
四婶急的满头大汗,一看是我,连忙喊道:“大伙都别吵了!三儿来了!”这一声喊完人们纷纷回头,我赶紧放下水桶说:“到底咋了啊?!”
“出大事了!我儿子叫不醒了!”四婶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人们一听也乱糟糟的说:“是啊,我们家那混小子也是!”“还有我爹”“我媳妇...”
这下我算听明白了,原来各家各户闹得都是一个事,那就是都出现了老人和孩子睡不醒的现象!
“叫大夫来看了吗?”我问道。四婶点点头,火急火燎的说:“看了!别说咱村的赤脚医生了,镇上的大医院俺们也都去了,啥毛病也看不出来啊!就是睡不醒!”
这可真是怪了,难不成闹什么邪祟了?可这种事又不能随便乱说,于是我便说道:“各位叔伯婶子,不行咱们就报警吧。”
“我看这事咱们只能去请福爷了,除了他旁人都解决不了。”这时,人群中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沉声说道。
这话一出立刻得到了众人的响应,大伙纷纷说道:“对啊!咱们有“老山神啊”!他老人家肯定知道咋解决!”
说着,还不等我说话,人们便拉起我朝我家走,一直到大门口,我赶紧拦住他们说:“大家先等等,老爷子近来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么多人万一再吓着他老人家,让我先进去把他请出来。”
人们说好,我转身到院里放下水桶进屋,福伯正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我过去碰了碰老头说:“爷,出事了,村里好些人都叫不醒了!”
福伯慢慢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捋了捋稀拉的山羊胡叹着气说:“我知道了,孙大本事刚才来过了。”
孙大本事就是村长,他大名叫孙有才,因为干事总是愿意大包大揽才得了这么个外号,我说刚才一帮人堵在他家门口怎么没见人呢,感情躲到我们家来了。
这时孙大本事从里屋转了出来,挤着笑对我说:“三儿,回来拉。”我心里急着解决这件事,就没搭理他,接着问福伯道:“您看这是咋回事啊?”
福伯慢慢的起身,去柜子里拿出几个大铜钱,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往桌上一摊,又掐着指头算了算,呆了半晌神色严峻的说:“有才,我问你,你们这些日子开山有没有碰着什么怪事。”
孙大本事一开始还支支吾吾的不想说,但是村民的事又迫在眉睫,无奈之下他只好一五一十的说道:“三天前挖矿采石,刨出一个老坟包,本来我想叫您去看看,但是麻六儿一直窜道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以为那就是个无主荒坟,没当回事,结果就...”
孙大本事一说完,福伯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你们呀你们!那别人的坟是随便乱动的吗!”
“麻六儿呢?”福伯说完,我心里有了些计较,如果村子里这些人要真是外感的话八成就跟那个无主荒坟有关,麻六儿这个孙子!真他妈是个惹祸精!
“那小子他娘的出了事就跑了,这几天我一直没见过他!”孙大本事一提起麻六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的骂道。
福伯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一圈,叹了口气说:“去小庙找跛子张吧,这事只有他能解决。”
“跛子张?!”我和孙大本事不约而同的喊出来。
福伯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福伯嘴里的跛子张是村里小庙的看守,小庙在村西头的山凹子里,一般除了家里老人去世送山上贡的时候是没人去哪儿的。
跛子张的腿是十年动乱时候被打断的,据说早些年他在大兴安岭那边的深山上当过马匪,解放以后被改编又参加了解放军,这人脾气不好,所以建国后没留在市里当干部,而是回到了村里生活。
听村里老人说,他一辈子没娶妻,有一年得了一场大病后整个人都变了,自己悄儿默声的搬到了小庙里,还学会了一些道术,村里谁家孩子招个外感啥的都是他给看好的。
本来孙大本事是决计不会去求跛子张的,可眼下又没有别的办法,孙大本事只好说:“那好吧,我去请他。”
“我跟你一起去。”我拿上衣服就要跟孙大本事去小庙,还没等我们出门,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不好了!有人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