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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把她当作工具的男人,情爱之事上对她只是敷衍几句,她便就信以为真,为萧烨赴汤蹈火。萧烨在暗地里不笑她愚蠢已是仁慈,怎会留下一个知晓自己秘密的女人,护她周全?
苏韶音想到这儿,忍不住冷笑一声。
她最愚蠢的,莫过于是把赌注,放在了萧烨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身上!
“阿音,生逢乱世,苟同于人,非你非我所求。可我既有信心,便能保你无忧。我不知你究竟为何要这般为难自己,可我盼你信我,给我一次机会可好?”沈隽眼神更为直接,像是妄图说服苏韶音。
苏韶音看沈隽固执,忽然笑了。她背过身去,手摊开拥抱空气中的冷风。寒冬的冷风泠冽,能吹醒她浑浊不堪的头脑。
若不是身负血债,她可能会为沈隽所说之言心动。可生不逢时,便是这个道理。
何况沈隽既然看的这么通透,就应该明白,他们已然身处乱世之中,便不能全身而退。每个人,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要不想被左右性命,便要竭尽全力成为那下棋之人。
“情爱于我,不过蜜糖毒药。我不会爱上任何人,希望沈公子能清楚其中道理。我懂你的心思,可你未必真的懂我。沈公子用眼睛去看待事物,你永不能得知真相。我不想说服你,所以麻烦你,也不要说服我。”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需要自己负责。
沈隽一怔,却又是笑了。
他悲伤的神色转瞬即逝,就这般目光灼灼的看向苏韶音:“我既要你,你便是我的。阿音若是不信,我们大可以赌上一赌。”
苏韶音没想到沈隽竟然死脑筋到这种地步,只能再次尝试着开口:“沈公子,我嫡姐苏婉容仙女之容,你若是真心娶妻,不如迎娶……”
赌什么赌?赌注又是什么?她没有必要和沈隽打赌,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只是沈隽言语暧昧,她讨不到什么好处,只能尝试着与沈隽沟通。
“苏大小姐容貌不俗不假,可在我眼中,你更美丽动人。”沈隽态度无比固执,根本不顺着苏韶音的话往下说去。沈隽含情脉脉,定定瞧着苏韶音:“我只要你。”
这一世,苏韶音早把情爱当身外之物。她不会为男子所动,可沈隽纠缠的态度,却还是让苏韶音吃不消。
尤其这男人一双眸子真切,就这样定定的瞧着她,像是打算说服她一般。
苏韶音被逼迫的心神不宁,这一刻彻底的心乱如麻。
她纠结于如何摆脱眼前困境时,忽然又听到沈隽开口:“阿音,前几日里,我送你那礼物,你可喜欢?”
礼物?
苏韶音不懂沈隽所言,神色狐疑瞧着他。
这人口口声声的爱意,莫不是和这礼物一样,都是得了癔症,凭空捏造出来的吧?
“烟雨楼,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沈隽神色向来平淡如水,最多的表情,也是噙满不羁笑容。如这一刻阴冷暗淡的神情,苏韶音还是第一次见。
可比起沈隽这一刻流露出来的情绪,他说的话,更让苏韶音骇然。
沈隽口中所说之人,莫不是刘进财吧?
苏韶音思及此,眼眸里多出一抹惊骇,迟疑不定的看向沈隽:“真的是你?”
沈隽轻轻笑了:“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合。许是那狗奴才命终当有此劫,竟然被人活活踩死。”沈隽说的风轻云淡,苏韶音却惊出一身冷汗。
她惊的,不是刘进财的死。
这人利用职权之便,在府内作威作福,死不足惜。
苏韶音震惊的,是沈隽竟然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知晓的一清二楚。
他,是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么?
苏韶音瞬间噤声,只是瞧着沈隽。
沈隽目中含笑,定睛瞧她:“放心,我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他人。我做了这么多,你难道还不知道,我只为了你么?”
听着沈隽的话,苏韶音快速在心中做出判断。如若真要做出一个计较来,沈隽说的,也不是假话。沈隽这人虽然诡谲可疑,可却从未做出过有损苏韶音的举动。
只是这人动机不纯,她始终无法相信于他。
苏韶音凝眸,背过身去,和沈隽拉开距离。
可就在此刻,沈隽口中发出一声低吟,似乎是哪里不适。
苏韶音到底有些心虚,不得已下,转身看向沈隽。
“阿音,你果然还是紧张我的。”谁知道苏韶音看去的一刹那,沈隽立刻心满意足道了一句。
苏韶音羞愤,眼神化作刀子,恨不得从沈隽身上剜出一块肉来。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沈隽的脸色,苍白的有些异样。她一愣,沈隽有些虚弱的声音跟着响起,像是在为苏韶音解释一般:“母亲生我那日,难产至死。我自小体弱多病,父亲严苛,以军中规矩待我。我从小习武,身体是康健许多。可我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那是我最大的弱处。”
苏韶音对于他人秘密,并无觊觎之心。
只是他人都竭尽全力隐瞒自己软肋,沈隽这一刻表现出来的样子,似乎是巴不得被人知晓一般。
苏韶音瞪了沈隽一眼,根本不感兴趣。
可沈隽一双深邃的眸子,就这样看着苏韶音,一动不动。
这一刻的沈隽,就像是迷途的小鹿,等待过客的安抚。
苏韶音无奈。这个沈隽,倒是把她的软肋拿捏的一清二楚。不然这会儿,也不会装傻,想要得到苏韶音的同情。
“说吧,我想听。”苏韶音无奈叹息,到底还是随了沈隽的意愿。
可沈隽不知餍足,神色多出几分傲娇:“你的语气不够诚恳,就像是我求着你,你才不得已想听。”
有完没完!
苏韶音听沈隽抱怨,忍不住瞪了沈隽一眼。本来就是沈隽求她听,她才勉为其难的听上几句。没想到沈隽还蹬鼻子上眼睛,还装腔作势起来了是不是?
苏韶音立刻冷哼一声,相当不给面子的补充道:“你爱讲不讲。”
沈隽见苏韶音比自己还要骄纵,语气立刻服软。只是该摆的姿态,沈隽全都不少。他轻轻咳嗽一声,多了几分欲扬先抑:“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不吝赐教好了。”
还不吝赐教呢。苏韶音听到这儿,没好气的冲沈隽“毫不吝啬”的翻了一个白眼。
沈隽微微一笑,有些病容的脸色似乎好转了些,跟着往下说:“我若受伤流血,除非用特效药,不然很难止血。可我今天出门,没有带那种伤药。”
苏韶音本以为沈隽是在开玩笑,想要自己多同情这无赖几分。
可苏韶音听着这话里的意思,却琢磨出其他的味道来。忽然,她神色一怔,下意识看向沈隽的手臂。
果真还在流血!
苏韶音起初就觉得奇怪,就算自己再用力,这伤口也不至于这样血流不止。
原来是沈隽的身体有这样一个缺陷。
苏韶音看着血染红了沈隽半条手臂,忍不住磨牙:“你为什么不早说!”
沈隽脸色在这一瞬,似乎变得苍白了许多。可他露出整齐的牙齿,笑的十分满意:“因为我想让阿音你多心疼我些。你要记得欠了我的情,以后见我时,要对我笑。”
只是为了这么一个混账理由,就要折磨自己的身子?
苏韶音对这种想法无法苟同,立刻去寻出路。一个人身体里的血就那么多,流干了就死了。
她着急起来,开始看向四周茂密的树林,想要找出一个突破口。
沈隽忽然朝她这边靠了过来。
苏韶音心中一惊,下意识躲闪,沈隽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苏韶音惊疑未定瞧着沈隽,恨恨的咬牙开口:“你又要做什么?”
沈隽哪怕倒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面容看起来却依旧干净明朗。他甚至还能笑出来:“我没力气了。”
这话,从沈隽口中说出,有些令人难以信服。可沈隽从刚才开始就流血不止,换做一个正常人,大约是会虚弱至此。可沈隽武艺高强,真的能信他说的么?
苏韶音眉头紧锁,手下用力,掐了沈隽一把。
可沈隽像是没有任何察觉一般,说完那句话后,竟然真的昏了过去。
可笑,简直可笑!
看到这一幕,苏韶音气恼的冷笑出声。
这人是在耍她吗?带她从春满楼飞檐走壁到这里,还没有找到出路,这就昏过去不省人事了?
看沈隽死死的闭着眼睛,苏韶音心中的怨气一下子冒了出来。她眼珠转动,想要把过去那些过节,在当下了断。
可她抬起右手,朝沈隽脸颊打上去的瞬间,却还是留了力,只发出了一声轻响。
沈隽好像是真的昏了过去。
苏韶音瞧着沈隽不如以往,想骗她心软,又要说什么夫妻之间的胡言乱语,而是真的昏过去时,瞬间有些苦恼。
沈隽一个大男人,如今手臂血流不止,她能把沈隽留在这里吗?
可她一介女流,带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离开,却也不切实际。
人是她咬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苏韶音气恼的在自己额头上用力打了一下,立刻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真是烦躁!苏韶音瞪着躺在地上的沈隽片刻,不得已还是拿出了牛骨哨,轻轻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