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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言婵娟是京都贵女的代表之一,不论衣着打扮还是谈吐举止都有着名门贵女的风度,是京城诸位官家嫡女的代表,那么言家这位二小姐就是庶女们心中的榜样了。
言婵琇此人,相貌尽数随了章姨娘,眉眼如画,乍一瞧还真是个画中出来的美人儿,只是到底是小妇养的,周身的气度却有些小家子气,虽也是锦绣绫罗在身,珠玉首饰装点,眉宇间却常带着一丝忧郁,言婵娟在府里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庶妹,整日长吁短叹,动不动就落泪,瞧着跟谁欺负了她似的。
此刻,这位总是散发着忧愁气息的娇小姐却难得的展露出笑颜:“没想到我那好姐姐竟然被打入了大牢,还真想去瞧瞧她那狼狈的样子啊,朱儿,你家小姐心心念念的事儿终于要实现了。”
“恭喜小姐!”
“贺喜小姐!”
伺候言婵琇的婢女们忙笑着恭贺自己主子,脸上喜气洋洋的,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若是自家小姐能进宫做了娘娘,她们说不定可以.......
言婵琇嗔怪地看一眼婢女们:“咋咋呼呼做什么,这事儿不得走漏了风声,莫忘了夫人可是一直瞧我不顺眼,进宫前这些日子可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
“诺!”
言丞相是第二天才得知自己夫人回了娘家,他知道这是欧阳氏和自己赌气,但他这次并不想再妥协了,言家的权势已经够了,欧阳家族却日渐衰微,他不觉得自己还需要欧阳家的帮助,况且,言婵娟的事让他倍感头疼,他怒哼一声:“不用理她,我倒要看看她能在欧阳家呆多久!”
转眼便是三日,言婵娟在大牢里全凭着一股对言家的信念支撑着自己,三日时间,她见识了从没有见到的老鼠、蟑螂,看到了受刑后周身是血的犯人,品尝了难以下咽的饭菜.......在大牢里的每一刻对她来说都是彻骨的折磨。
她渐渐变得暴躁,她对着狱卒发火,却只是换来一句句的讥讽:“娘娘,这可不比宫里,您这已经是最好的饭菜了!”“娘娘说的是,小臣知道了。”“娘娘,大人正在查皇后娘娘中毒一案,没空理会您,您且等着吧。”
而言夫人欧阳氏这三日丝毫不比自己女儿好受,她求遍了所有自己想到的能救女儿的人,得到的不是拒绝就是敷衍,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命自己的陪房悄悄去做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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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的节日并不多,却个个都意义不凡。
腊八这天,京城里不少有钱的人家都会施粥,在城门口选一块儿地儿,搭建一个简易的木棚,砌个土灶,放上口大锅,运来些糙米,熬煮上一锅又一锅的粥,施舍给来讨饭的叫花子或是穷苦人家。
言家是权贵之家,也是富户,言相极其爱惜名声,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所以言家的粥熬煮得一向是浓浓的,分量十足,往年言婵娟为进宫前常爱来这木棚里亲自施粥,眼下,言婵琇怎么会放过这个好时机呢?
丫鬟们种种理由都没有劝住心思活跃的言婵琇。
“我见过大姐施粥,不过是穿件不绣花的衣服,站在灶台前搅动几下,给几个人乘碗粥就能换来好的名声,简单得很,她能做得来,我就不行吗?”言婵琇说着,命人给自己拿来一套只在衣领、袖口绣小花的袄子,兴致勃勃换上,上了马车就要走。
章姨娘匆匆赶来,听了女儿的话,觉得有理:“你且慢些,意思意思就行了,当心身子,别烫着了。”
“姨娘放心,女儿省的。”带着盈盈笑意辞别章姨娘,言婵琇高兴地上了马车,像一只被放出了笼子的百灵鸟,欢快得很,却不知道有人早已经盯上了这只娇养的鸟。
马车走过热闹的街市,往城门口走去,四周住的人家就越来越落魄了,人也就少了许多,不知道何处飞来一只飞镖,正中车夫胸口,车夫惨叫一声,摔下车,再也没有起来。
言婵琇和丫鬟朱儿听到声音,对视一眼,眼中带着惊恐。
朱儿小心挑起帘子,往外看一眼,却正对上一双带着杀气的眼,她尖叫一声:“不好!有贼人!二小姐快逃!”
话刚说完,朱儿就被人用力一扯拉下了马车,接着,车帘被人用刀挑开,四个脸上蒙着黑布的汉子看一眼车厢内的人,其中一个粗声粗气道:“你就是言家二小姐?”
“不,我不是!”言婵琇连连摇头。
“臭娘们儿”,另一个男子闷声骂了一句:“大哥,这马车上刻的就是言家的标识,刚那丫头喊的就是二小姐。这不老实的小娘们儿就是咱们要找的人!”
被人喊“大哥”的男子阴沉着脸,手上微微用力,扯了朱儿过来:“她可是言家二小姐?你若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哥几个的问题,我可以饶你不死,不然,你这细皮嫩肉的,卖到西城门那暗门子里想必值几两银子。”
朱儿惊恐地看着他,她们做丫鬟的,都是穷苦人家出身,怎么会不知道世道有多乱,暗门子是做什么的,朱儿很清楚,她摇摇头:“我.......我就是告诉你们,回府.......回府也是一死。”
“那你就是不肯说了?”黑脸汉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抬手将朱儿扔给一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老四,赏你了,随你处理。”
“多谢大哥”,老四嘿嘿笑笑,一把将朱儿揽在怀中,粗大的手就往朱儿脸上摸去:“这娘们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头,这脸蛋滑溜溜的。”
“四弟,你艳福不浅啊。”
“四弟,享用完了让你三哥也试试。”
朱儿顿时吓得鼻涕眼泪都出来了,“我......我说,她,她是我家主子,是言家二小姐。”
“朱儿你个贱婢!”言婵琇气得脸色铁青:“你竟敢出卖我!”
“二小姐”,朱儿僵直着身子,感受到老四的手从她脸上滑落到脖颈,她吓得闭着眼睛叫道:“奴婢对不住您,二小姐,可奴婢不想被卖到窑子里啊。”
“蠢货!你以为出卖了我,他们就能放过你了?”言婵琇看一眼面前的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你们几个收了多少银子?我翻倍给你们!”
黑脸男子却不为所动,只是手一挥,就有几个弟兄将言婵琇和丫鬟朱儿捆得严严实实,扔在了麻袋里,驾着破旧的马车就离开了。
等言家发现二小姐不见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言丞相还没有回来,章姨娘急得一头汗,“找,还不快去找二小姐?”
下人们正要离开,就听她又道:“记住,此事不可声张,就说言家丢了个小丫头!还不快去?”
“诺!”
自然是找不到的,哪怕言家求助了京兆尹,出动了衙役们也毫无结果,言丞相颓废地倒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章姨娘急得直接昏倒在地,一时间,丞相府乱糟糟的。
欧阳氏此刻却在自己出嫁前的闺房里小口品着茶,看着丞相府的方向,笑了:“请我回去?我在娘家待得好端端的,不想回去。”
“夫人”,管家擦擦额头的汗,“章姨娘是个粗鄙的,什么都不懂,老爷心里最重要的还是夫人您啊,您在欧阳府这几日想必也消气了,咱们言家可离不开当家夫人啊。”
“管家,你回吧,言家我是不可能再回去的,至于当家夫人”,欧阳氏冷冷道:“老爷不是说要给我休书吗?我在欧阳家等着接他的休书!”
“夫人,老爷那是气话,当不得真的”,管家急切地道:“老爷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晓,您莫往心里去,咱府上离不开夫人您啊。”
“我听说琇姐失踪了?那我更不能回去了,这嫡母难为啊,庶女有什么不好,都是我这做嫡母的不对,这节骨眼我若是回去,还不定什么脏水往我身上泼呢!”欧阳氏不耐烦地道:“老爷堂堂丞相,位高权重,自然会处理好一干事宜,来人啊,送言管家出府!”
言管家叹息一声,无奈离开。
他走后,欧阳氏才看向李妈妈:“都安排妥当了?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夫人放心,老奴让娘家兄弟找的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言家半句,老爷得罪了那么多人,他想不到是谁害了二小姐,您尽管放心就是。”
“那就好!大小姐那儿.......”
李妈妈长叹道:“老奴有罪,这事儿实在是不好周旋,还是没有人肯帮咱们!”
欧阳氏伏案痛哭起来,许久,她才起身:“不行,我还要去见大哥,我得求大哥保住娟姐一命!”
“夫人”,李妈妈拉住她:“欧阳大人早就吩咐过了,只要是咱们求见,一律不见!夫人您就算去也无济于事啊,夫人。”
“莫非这是我儿的命不成?”欧阳氏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她呆滞地看着李妈妈:“妈妈,娟姐可是我的命,她若是不成了,我也活不了了。”
“老奴听大太太院子里的福子说,大太太曾经在屋里说过一嘴,想保大小姐一命,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
“谁?”欧阳氏一把握住她的手:“妈妈快说,是谁?我就是豁出这条命来也要救娟姐一命!”
李妈妈小声说了个名字,欧阳氏颓唐地倒在地上:“她怎么会愿意帮助娟姐呢,娟姐想害的就是她啊!”
“夫人,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宫里宫外都说这位娘娘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的,只要她开口,就没有皇上不应的事儿,只要皇上开口免大小姐死罪,谁能真要了大小姐的命呢?”
“对!你说的对!大不了我一命换一命!妈妈,快去找我入宫的牌子,我要去求她,我给她跪下,给她磕头,我去求她!”
李妈妈抹了把泪,连声应着,让人准备欧阳氏的诰命服饰,伺候她梳洗打扮了,这才陪着她一起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真是稀罕了,今儿是哪股仙风把您给吹来了?”季静梅看着跪在自己身下的欧阳氏,懒洋洋道。
“娘娘,臣妇知道自己错了,臣妇不该纵容女儿对您出手算计,臣妇有罪,求您高抬贵手,放了娟姐吧。”
“放了她?”季静梅坐在圈椅上,将周身的重量放在身后软枕上,觉得舒服了,这才开口:“言夫人未免太高看本宫了,你既入宫,就已知道自己女儿做了什么,所有的证据都在大理寺的案卷上写着呢,这么大的罪名,本宫哪有权决定放了言姐姐呢?”
“娘娘过谦了,您是这桩案子的苦主,只要您宽宏大量,不计较娟姐的罪过,皇上就能宽大处理,臣妇知道娟姐犯的是死罪,臣妇不求她荣华富贵,臣妇只求她能留有一命,哪怕.......哪怕是出家为尼或是幽禁终身都行。只要您能让圣上饶了她一命,您让臣妇做什么都行!”
“哦?”季静梅抬眼看欧阳氏:“夫人当真如此想?”
听她口气有些松动,欧阳氏忙道:“是!臣妇绝不敢欺瞒娘娘!”
“想保住言姐姐的荣华富贵真是比登天还难,但保住命,倒也不难办。”
“娘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臣妇一定照办不误!”
“这可得看你舍不舍得了”,季静梅给绯儿使了个眼色,绯儿上前,小声在欧阳氏耳边说了几句,就见欧阳氏愣住了。
“怎么?夫人觉得为难了?”
“不不!”欧阳氏忙摇头道:“娘娘误会了,这些事臣妇都能做到,不出三日,臣妇定能让娘娘听到好消息,只是,娟姐......”
“夫人还没有想明白呢”,季静梅以帕掩口低声笑了:“本宫不过是个正五品婉仪,虽然皇上允诺本宫,等这孩子一出来就升本宫为妃,妃也好婉仪也罢,本宫其实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皇上的女人,为人妻者,当为夫分忧,夫人不是为本宫做事,而是为皇上做事,若是夫人做好了,皇上高兴了.......嗯?”
欧阳氏这才醒悟过来,忙磕头谢道:“臣妇明白了,臣妇一定会办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