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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周蜜开始眼珠发白,李泽渊才松开她。
周蜜手捂着脖子,只觉得内心惊恐不安,那一刻,她觉得李泽渊是真心想要杀了她。
她剧烈咳嗽了几声,跟风箱似的大口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开口为自己辩解,“妾身并不是跟踪王爷,是皇后先前有几句话想要和妾身说。”
“冯燕也听见了?”李泽渊的眼神晦暗不明。
周蜜吓得连连摇头,“皇后娘娘已经走片刻了,是妾身想要在此休息一下,听到了您的声音,这才........”
“本王不是警告过你吗,你少掺和冯燕的事儿。她就是个蠢货!”
周蜜想说什么,触及到李泽渊森然的目光,又咽下了嘴边的话。
然而她久久不出声,李泽渊便有些怒了,“本王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妾身知道了。”周蜜压下心中的悲伤,低低地应了声。
李泽渊又吩咐道,“这几日在京城,你要多注意结交朝廷重臣家眷,切莫再给本王惹出事端。”
“妾身明白。”
“对了,还有一件事”,正欲转身离开的李泽渊又停下了脚步,“本王意欲纳上官家的嫡女为侧妃,这几日你寻个时机将本王的意思转达给上官家。倘若上官家同意.,本王打算在离京之前将亲事定下。”
“王爷”,周蜜瞪大了眼睛:“王爷要纳侧妃?”
“你们周家趋利避害,既想扒着皇上,又想靠着本王,本王还能依靠你周家的势力吗?”李泽渊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满:“上官家和欧阳家都是开国功臣,本王若是能取得上官家的支持,别说是纳个侧妃,她就是要这正妃的位置”,他冷笑道:“你也得乖乖给本王让出来!”
四周寒风呼呼,周蜜觉得周身都被冻僵了,她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若是当初是梅儿妹妹嫁给了王爷,王爷也会如此对她吗?”
“她?”李泽渊捏住周蜜的下巴,逼迫周蜜与他对视,周蜜能清晰看到他眼中的后悔:“本王当初就不该听信你的谗言,你怎可和她比?她一个人足以抵得上万名精兵!本王若是娶了她,哪里还需今日苦心经营?”
周蜜恨得咬牙切齿,狠狠甩开他的手:“可惜,她如今已经是皇上身边的人了,她和你只会是敌人!王爷还是好好想想,梅儿妹妹会如何对付你吧。”
说完,周蜜转身离开,李泽渊气得一拳砸在树干上,扑簌簌落下一地的雪,周蜜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身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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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季静梅缓缓走回未央宫,顺子站在宫门口,脖子伸得跟鹅似的:“娘娘怎的这会儿才回来,皇上在屋里坐了有一阵子了。”
“今儿一天也不怎的走动,就想多走几步,散散心”,季静梅进入屋子,瞧一眼桌边坐着的李泽乾,顿时捂着嘴笑出了声音:“皇上,这书都拿倒了,就莫要做样子了。”
李泽乾顺手将书卷放在桌上:“你个小没良心的,还敢笑话朕?朕这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被谁给害的。”
“臣妾在宫里闷了一日,想着回宫时候走走。”
“恩,这一走还遇到了恭王爷。”
季静梅哂笑,抬眼去看李泽乾,就见李泽乾视线在桌子上的花口茶杯上,她眨巴眼睛看着李泽乾,“皇上,臣妾怎么觉得这屋子里有些酸呢,莫不是您吃醋了?”
李泽乾瞪她一眼,“越发放肆了,连朕都敢调侃了。”
“皇上勿恼,臣妾与你说正事。今日臣妾偶遇恭王爷,瞧见他眼中压制不住的野心,臣妾推测,年后朝堂该不安定了。”
“朕早猜到了。他那么一个八面圆滑的人,却破天荒地话里带话,为皇后开口讨要十二监的宫权,想来冯家是想在年后有大的动作。”李泽乾看了看季静梅,手又习惯性摸上她的脑袋:“你莫要多想,民间常说七活八不活,御医也说你这胎一直不大稳当,你乖乖的,莫让朕担心才是。”
“臣妾才不愿意为这劳神的事儿费心。”季静梅摸摸肚子,神色间有一抹担忧,“虽说臣妾自来不信这鬼神之说,但近些日子,臣妾常常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夜半又常被噩梦惊醒,臣妾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你啊你”,李泽乾眉头皱了下,眼中滑过一抹忧色,意识到眼前的人思绪近来都比较杂乱,他忙换了一副轻松的样子,笑道:“朕还不知道你吗,素来口是心非,嘴里说着不管这些事,心里还不知在思忖些什么呢。梅儿,你要知道眼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别的什么都有朕呢。至于噩梦,多半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当不得真。若你实在担忧,改日朕请了圆大师来给你解梦。”
“不过是几个噩梦罢了,无需劳烦大师,若是为这一二噩梦如此兴师动众,怕是那些爱嚼舌头根的人,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
“随他们说去,朕倒要看哪个敢当着你的面给你添堵。你若是实在心烦,砍了她们就是!”
“又瞎说不是”,季静梅瞪他一眼:“动不动就要砍人,这样不好。”
“你想怎么样朕都随你,只有一点,答应朕,不可以再胡思乱想了!”
“那皇上也要答应臣妾,不管往后会发生什么,皇上都要记得一点,不可慌了神。”
“行,朕答应你还不成!”
两人交谈的身影映到身后的铜镜中,绯儿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看到镜中皇上满是温情的眼神,忍不住无声笑了,她真心为自家娘娘觉得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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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刚过,李泽乾率领诸王去往太庙祭祖,季静梅坐在书桌前翻看医书,周云溪放轻步子走了进来:“娘娘,长乐宫有动静了!”
“哦?可是周蜜进宫了?”
“正是,不过咱们的人传出来的消息却和娘娘猜的不大一样。”
“不是来和冯皇后商议如何除掉本宫的?”季静梅有些惊讶,她将视线从书本上挪开,蹙眉想了下:“那周蜜进宫是为何事进宫?”
“说是来找皇后娘娘讨个主意”,周云溪小声说了几句话,就见季静梅终于放下手里的书籍,神色也严肃起来:“恭王爷当真这样打算?”
“是啊,恭王妃一路走来,神色焦虑,过往的宫人们都瞧见了,奴婢听说她还杖责了一个宫女。”
“倒是一丝形象都不要了,看来当真是急了”,季静梅唇角缓缓勾起:“也是,她正做着将来大业既成,荣登皇后的美梦,冷不丁李泽渊要娶一个比自己年轻漂亮又有家世的女人,她是该着急才对,只是,姑姑”,季静梅黑得发亮的眼睛看向周云溪:“若你是周蜜,你会因为一桩没有确定的婚事慌乱到年关未过,责罚宫里的人吗?”
“奴婢方才也在想这事儿”,周云溪神色微变:“恭王妃自打开府设宴起对外就是贤德淑良又有才情的形象,十数年如一日的伪装怕是自己都忘了自己原本的样子,此刻却因婢女不小心撞到她就下令杖责,反倒看起来更像是遮掩什么。”
“不必想了,也不必查了,她周蜜既然牺牲自己贤惠的名声来声东击西,所图必然不小,本宫与其在她身上费气力,不如等着瞧皇后娘娘的举动,比起周蜜,咱们的皇后娘娘很显然更沉不住气。”
“那奴婢就多派人查探长乐宫,看皇后娘娘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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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直到藩王们陆续离开京城,返回封地,都没有见冯燕有什么大动静,连房美人在大宴上疑似小产一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就这么没个结果了。
季静梅听到周云溪和绯儿谈论此事,只是抿唇一笑:“这有什么费解的,房美人根本没有小产,她那是月事来了,她那桌上看着和别的菜色一般无二,其实用的食材却早被人替换掉了。那豌豆黄里面用了蟹黄,蜜糖水里掺入了甜甘汁,每道菜里都混入了活血的药材,这月事自然会提前一两天。”
“娘娘莫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绯儿惊诧道:“奴婢跟了娘娘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见您说不准的。”
黄芪在旁边笑了:“娘娘啊不是使了神仙手段,那天夜里方出了事儿,娘娘就让人扣下了房美人条案上的饭菜,又让奴婢一一查验了,此事定然瞒不过皇后娘娘,她知晓自己所为已经暴露,怎么还敢继续查下去?”
“可是皇后娘娘为何要这样做呢?”
周云溪已经明白过来:“眼下宫里有身子的只有咱们娘娘一个人,这时候宫里只要有一个妃嫔小产,在旁人眼中,娘娘就是最有可能做这事儿的人。”
绯儿了然:“怪不得娘娘那会儿说是霓虹推倒了房美人,娘娘是想先发制人啊。”
季静梅笑笑,没有解释自己当时就是莫名烦躁,瞧冯燕不顺眼罢了。
主仆几个正在说说笑笑,忽然叫柱子的小太监跑进来,到门口时候被门槛绊了下,跌倒摔得满口是血也顾不上擦一擦:“不好了,娘娘不好了”
“怎么说话呢!”绯儿不悦道:“娘娘好着呢,大过年的,说晦气话,呸!”
季静梅神色一凛,“绯儿,扶他起来,让他继续说!”
周云溪抢先一步上前,扶起柱子:“出什么事儿了,你莫慌,细细道来。”
“正明殿外,正明殿外跪了一群大臣,说是要让皇上杀了娘娘!”
“什么!”绯儿大惊失色。
周云溪也是一愣:“此事当真?”
季静梅敲了敲杯沿:“终于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本宫说这伙人在合计什么呢,原来是打的这算盘!”
她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绯儿不安又不解地看了自己主子一眼:“娘娘,群臣都跪正明殿外,您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真是笑话!若是先皇时候,本宫还需要担心一二,至于现在,本宫倒要瞧瞧,皇上能借着这个时机罢免多少人。”
周云溪想想,也笑了:“娘娘所言极是,绯儿,去将娘娘的养身茶端来。”
“姑姑,你怎么也”,绯儿见两人均面色轻松,一跺脚,去端茶去了。
她走出屋子,季静梅才收起脸上笑容:“姑姑,速速命人去打听,正明殿外跪的都是哪位大臣,将名单统计出来给本宫过目。”
“诺!”
“另外,派一两个机灵的人,随时给本宫盯着那边儿的动静,以免生出变数。不要和绯儿说那么多丧气的话,这丫头沉不住气,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让皇后的亲信看出一二来,这场仗咱们就更加被动了。”
“诺!”周云溪仔细听完季静梅的吩咐,应声后才开口:“娘娘,从开国到现在,像这样群臣跪地请愿的事儿次次都能成功,娘娘真打算全交给皇上处理?若是皇上撑不住这压力,将您.......”
“先不要轻举妄动”,季静梅深吸一口气:“姑姑,本宫其实一直觉得皇上的心难以捉摸,不论是皇上素日说的话还是做的事儿,无不透着对本宫的宠爱,若让本宫相信他是真心的,本宫自打........还真是怕了,但师傅曾经说过,这世上也不多是那样无情无义无耻的男人,因着这句话,本宫愿意给皇上一个机会,也算是给本宫自己一个机会,眼下就是考验皇上最好的时机,本宫不想因为咱们的贸然出手而再也无法得到答案。”
“奴婢明白了,只是,娘娘,咱们当真不留后手吗?”
季静梅邪魅一笑:“姑姑,你且记住,哪怕男人能为你解决一切,也万不可将所有的希望都交付他人。”
“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周云溪离开,季静梅抬眼看着正明殿的方向,淡淡道:“李泽乾,你可莫要让我失望!若是真的在骗我,你最好一直骗着我才是!否则........我可想不到我会做些什么!”
季静梅的话随着风很快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