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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飘下丝丝细雨,像是一支神笔,待将田园描得更青,山野绘得更绿后,便顷刻收回,不曾有一丝留恋。
朝阳升起,那和煦的阳光将树叶间的水滴蒸发上升,变成薄薄一层水雾,让山野笼罩其间,显得清新而悠逸。
山峦脚下,零星有几家茅屋,屋上是袅袅炊烟,暖阳之下,安宁而祥和。
若是有个文人墨客赶路路过于此,见此美境,定会取下斗笠一抹额上汗珠,然后登高远眺,朗声道:
“道狭草木长,朝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
赋歌抒怀结束,一声长笑,再次带上头戴斗笠,星夜紧赶。
可惜,文人墨客,对于这诗文不兴的乌斯藏国来说,实在紧缺,所以,空自浪费了这一番美景。
虽然没有文人路过,但是村头外的大道上,还是有一个赶路的人,不过……他的年龄是在太小了些。
一身青衫残破不堪,加上一路风尘,显得有些脏乱,身上脸上,还有不少伤痕,皮肤略微发白,肩上搭着一个褡裢样式的东西。
唯一有点出奇的,就是那双墨玉般灵动晶亮的眼睛。
此人正是袁颎,此时正在着急赶路,目标所向,正是数十里外的察隅县。
昨日在男子护送下出了深山,就寻了一老实猎户家借住,虽然男子也同样在一屋打坐修炼,袁颎却是知道,这将是男子护送自己的最后一程。
所以借着男子的威慑,袁颎拿出五株灵药中最小的一株,委托猎户的妻子连夜给自己缝制了这个褡裢。
清晨,男子果然告辞,袁颎无奈,也只能抱手相谢。
见到袁颎如此,男子走出两步,犹豫半晌,也不转身,轻声嘱咐道:
“你那土波神魄损伤严重,最好在三月之内找到丹药或者高手出手救治,否则到时三魂七魄再难束缚,飞离体外,就……”
男子虽然话没说完,袁颎却是听了个明白,到时魂飞魄散,神鬼难治,纵是妙手神医,也回天乏术。
所以,在男子走后不久,袁颎将土波和灵药装入褡裢,起身告辞。
猎户实在人家,昨夜袁颎拿出的灵药价值不俗,先说要护送袁颎去县城,袁颎却知道其是一家支柱,若是跟了自己远行,那家中妻儿岂不是要挨饿几日。
所以,袁颎拒绝了。
见到推辞不过,猎户拿出家中仅有的十八文铜钱,还有昨晚收获吃剩的山鸡肉,硬塞给了袁颎。
所以,此时的袁颎身上,不仅有四株灵药,有一块够他吃两天的肉,还有十八文铜钱。
这也是袁颎步伐不停的原因。
但是他实在身板太小,行走半个时辰就得停下休息很久,为了防御村子里的猎犬,还有一路上的虫兽,袁颎手中时刻不离一根哨棒,比他人还高些,那是猎户为他准备的。
又行走了半个时辰,袁颎终于走上了沿途人所说的去往察隅县的官道,此时他全身已经被汗水沁透,湿湿黏黏的,粘在身上极不舒服。
但是袁颎别无办法,他身上一套换洗衣服都没有,这一身还是昨晚猎户妻子在灶火面前洗了烘干的,一些的大孔洞已经补好,大半血迹也没了。
所以,袁颎现在全身补丁,头发散乱,像个小乞丐。
上了官道袁颎就不敢再走了,而是坐在一个纳凉的树下石上,左右张望。
只因,之前山路虽然艰险而且水雾湿重,但那好歹隔不远就能看到人家,凶兽毒虫自然也没有,相对安全。
但官道不一样,听闻半路要经过好几个山头,里面有大虫出没,而且还有匪盗出现过,袁颎现在也不相信什么猪脚光环了,要是硬着头皮闯过去,不是被大虫撕碎,就是被恶匪弃尸荒野,除此之外,袁颎想不到其他结果。
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日渐升上高空,虽然身上干燥了些,内心却是愈发焦急。
左右张望之时,袁颎不忘悄悄拿出一块肉脯,还有一小块灵芝,混在一起放进口中咀嚼。
这是袁颎今早想到的方法,回想两日前男子的神情,明显对袁颎颇为喜欢,但是显然有所遗憾和顾及,最后才叹息放弃。
袁颎那是什么人,那是看过无数小说的老白,如何不知他自己不过是高老庄一下人之子,虽然面貌清秀,却也改不了平凡资质的本质。
上次吃了那半截人参,袁颎觉得效果颇佳,所以就萌生吃灵药洗髓伐骨的想法,刚好褡裢里面有四株,袁颎就选了那小朵灵芝。
嗒嗒嗒……
终于,在袁颎的望眼欲穿之时,一阵轰隆脚步声传来,一看就是大队人马,这让袁颎喜出望外。
果然,很快一队身穿布衣,紧裤草鞋,一副远行装扮的人朝自己周边走来。
然后,袁颎看到了车队,后面是牛拉板车,在最中间,有一辆马车,显得与众不同,周围帘帐都是深色布帛,竟是比那些男子身上的还要华贵些。
见此,袁颎想也不想,连忙上前拦路。
领路牛车上布袋前坐的是一浓眉肥硕壮汉,身高七尺看起来很有威势,恐怕就是领队之人。
见到一个小孩拦路,后面叫嚷纷纷,顿时不喜,以为是哪家顽皮小子的恶作剧,沉着脸喝道:
“哪家小子这样不懂事,快滚开,别当大爷赶路!”
闻言,袁颎身子后撤一些,让出大半道路,模样显得更加恭敬,拱手道:
“这位大叔请了,小子袁颎,乃是不远处后山人,只因家中父母前日进城省亲未归,留下小子还有五旬阿爷,实在艰难,今日想进城打探一番,怎奈只身一人,道阻且长,可否随行一二,小子先行谢过!”
闻言,壮汉仔细打量一眼袁颎,神色中带着惊异,但见袁颎虽然衣着破旧,却目光诚然,举止恭而不媚,顿生好感。
“这位小先生举止不凡,似乎不是平凡人家啊!”
看得出,壮汉还挺谨慎的,但是脸上并没有太多厌烦,袁颎一看有戏,连忙道:
“小子自幼得阿爷教导,阿爷曾是村中塾师,耳濡目染,会点书中字句。”
见此,壮汉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开口道:
“你去后面牛车上吧,跟牛二一起坐罢!”
闻言,以为要费一番波折的袁颎大喜,连忙再次谢过,才跑到壮汉后面的牛车前,发现坐车的是一个满脸黑须,面阔耳方的男子,身边放着一柄阔面大刀,袁颎瞳孔一缩,但是还是一拱手,坐了上去。
那黑须男子似乎不爱言语,只是瞥了一眼袁颎,便转过身去靠在堆积如山的麻袋上打盹。
一上车,袁颎就发现周生萦绕一股草药味,就知道了这是一个什么队伍。
虽然肥硕壮汉和旁边黑须大汉一身厚重威压让袁颎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由于赶路许久,袁颎难忍困倦,很快靠着麻布堆打起盹来。
那装着土波和四株灵药的褡裢,被其环手抱在胸怀中,显得很是紧张。
在袁颎背后十米外,是那辆马车,里面坐着一个头戴藍巾帽,身穿苏青长袍的男子,身材高大,手中把玩着一块温软羊脂玉,一把长剑平放在旁边坐榻上。
此时,他正在透过摇晃的马车帘帐,打量已经熟睡的袁颎。
眼中,有浓浓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