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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楚释宁的身影出现在御医院的一霎那。
楚凌帝迎面赏了其狠狠的一脚。
院子里已经恢复正常的人都惊呆住,回不了神。
墨言也有不小的讶异。
此刻,他才终于知道传闻不假,楚凌帝对初禾确实重视。
“父皇,她呢?”
“不在!”
楚释宁脚下虚软,音调颤抖,似是端了一碗极致烧烫的汤药,哆嗦着不稳,“不、在是何意?”
楚凌帝觉得自己情绪过分气燥了些,不再答话,往里面走去。
他其实特别希望看到他们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很聪明,可是,连自己孙子的面儿都没见着,就没了,让他越想越觉火大。
楚释宁赶紧跟进去。
这一刻,他以为天地到了尽头,所有都静止了,她,是不是也静止了?
忘记了自己活着,忘记了呼吸,忘记自己应该过去,看看床榻上这个日思夜想,如今似是快要透明的人儿。
怕,怕极了,怕抓不住,或是怕惊了她,会如花瓣一般散去……
“愣着做什么?”
楚凌帝不耐的提醒,拉回快要下沉进入暗黑世界的楚释宁。
几步并做一步,他握住她冰凉的小手,揉搓着。
终于记起自己可以言语,可以唤她,如当时她唤醒自己一般。
“小禾……小禾……小禾……”
本不想睁开眼的初禾,睫翼上有东西沉沉的,想要进入眼睛,令她着实有些发痒。
她皱了皱眉,眼睛微眯一条缝,还是不想睁开,但喉间溢出沙哑的音节。
“我没死,你哭早了!”
楚释宁不禁眨眼,又一滴清泪滴到她脸上。
这一下,初禾睁开了大大的瞳眸,黑亮黑亮,视线却凝聚在前方的楚凌帝身上。
“父皇,你同他说了什么?”
楚凌帝极尽坦然,带着愤愤,“说你不在!”
初禾幽怨的看他,“父皇,你咒我!”
“把朕的孙儿弄不见,朕还没有怪罪,皇室血脉也能容得你们儿戏?”
她立即禁言,别开眼睑,父皇这会儿怒气如此难消,可不能再往上撞。
这一转移,楚释宁如木偶僵硬的脸闪进她的乌瞳。
被握着的手稍用了用力,这个时候,他呆愣着作甚,还真以为自己死了不成。
感受她的力道,他仿似才打开了耳朵,言语一出,初禾想立即撞墙。
“父皇,您适才说什么?”
楚凌帝本就气闷难消,这一问,他再次恨恨抬起的脚又堪堪隐忍着放下。
拂袖,转身,外面传来“嘭……”花瓶碎地的声音。
随即一阵“皇上息怒”,然后,静下来了……
初禾扑闪了几下眼睛,凝视着楚释宁,“你是否把魂落在哪儿了?”
他俯身,轻轻的交颈在她身侧。
“你当时抱着没有呼吸的我,我适才看着几近透明的你,这种心境,我们都不要再承受了,好不好?”
“好!”
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血腥味,令她微微拧眉,却也没在多问。
皇甫谧安静的站在门口,透过薄纱,里面重叠为一个人的身影,令她抽离不开步子。
作为外公的老头儿也才初初反应过来,他们,月前失了孩子几日不到,他便大张旗鼓的另立妻室。
她,竟没有丝毫浮现出介意。
那句“她不适合做妻子”的话,微妙的现了一现,被他强力遮压下去。
楚凌帝满眼的怒火,直接将自己忽视了彻底。
这传言竟果真不假,他再次看了眼紧闭的窗,扫了眼这满院战战兢兢的人,微微摇头离去。
墨言没有跟进来,坐在院子中摆设的石桌前,喝着茶,掩饰不去眼里射出的阴鹜。
他,总能理所应当的伤害她,却自私的不容她离开!
*********
皇甫谧在皇宫转着圈,亭子下来,到御花园,长廊,走道,……
不动声色的元瞳,心下早已不耐的很,她如此享受被整个宫里的人都恭敬一番吗?
“奴才见过夫人!”
“免礼!”
“奴婢参见夫人!”
“嗯!”
……
夕阳隐去余辉,与交替的夜色做着移接,商议了许久,方盖上幕布,没有颜色,太单调,随意点上几笔,勾出些许星子。
“夫人,很晚了,回殿中歇着吧!”
皇甫谧侧眸回看了眼身边跟着的阿春,“也好!”
……
隐在水中,余留脖颈以上的她缓缓启唇,“她,似乎不再受噬心的控制了。”
扬洒着水的阿春,手停在半空。
“夫人是否多想了,噬心术展开,焉有破解之法?”
“呵,许真的多想了,就算如今她拿十分的真心与他,也无济于事。”
她选择相信自己,这术法,是第三次用,也是最后一次,前两次无疑成功,效果甚好,这一次,又怎会出了错!
“夫人是介怀他们之间有孩子这件事吗?”
“本宫以为,会是第一个与他传承子嗣之人。”
阿春笑笑,“夫人先前事事都要求尽善尽美,不喜带有瑕疵的物什,如今,这性子似乎变了许多。”
皇甫谧扪心自问,真的变了吗?
今日听到他们有过孩子,她心尖上便横了一敦磨刀石,于宫中转了一圈,方才隐了去。
毕竟自己来晚了,怎么能期冀他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呢?
索性,那个孩子没有了,心里这屏障也可慢慢散去。
*********
顾丞相被楚凌帝遣去翰林院,主镇局面。
随他进宫的楚汐翎急匆匆到御医院时,哪里还有人。
“公主,太傅已经被祭司带走了。”
“太傅的身子严重吗?会有什么遗留症状吗?”
“回公主,幸而今日墨大人发现的早,再晚些时候,恐真的会伤了底子。”
楚汐翎舒了口气,还好,没事。
……
楚释宁的寝宫中,初禾窝在他怀中,汲取温暖。
“你身上这伤痕真是硌得慌。”
身着里衣的人微微一顿,垂眸看她。
“你知道龙啸吗?”
“不知道!”
她伸手,解开他衣衫,细密的伤痕不似被刀剑划伤。
“这是他伤的?”
龙姓乃龙炎皇姓,可并不知道有这号人啊!
“是,不知从哪儿听来,说我逼死了颐王一家。”
“颐王叔的人?”
“说是你的堂兄。”
“我不知道,只听颐王叔的儿子很早以前就意外身亡了。”
于她发间印下温热,终于露了些浅淡的笑。
“这是什么东西伤的?”
“该是一种细丝线吧!”抱她稍微紧一些,“可还疼吗?”
“好多了已经……你腹部的伤口是不是严重些,怎得还有淡淡的红色渗出?”
他笑的自得随意了些,“原本不严重,父皇踹了一脚,就崩开了伤口!”
“啧啧……父皇这脚力真重,老当益壮啊!”
“自然要重一些的,我这个混账东西没保护好他的孙儿,这往后,许更不想看见我了!”
“扑哧……父皇着实为你憋了一股气,或者你想想法子,接了皇甫谧回将军府,也省的父皇恼忍。”
“她不会回去的,认定于宫中,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不会对她如何,但将军府不一样,就算她横尸,也可随意捏个由头。”
初禾微微帮他拉上衣衫,嗤笑,“怕是觉得,宫里的人对你更有威胁。”
“也许吧,穹国历来是奇门异术鼻息之地,派去罗庄的暗卫依旧没有探听到有关她的信息,并不知她究竟还会些什么东西!”
“怜儿与我说,无论何种邪术都会于身体有害,皇甫谧定是知道,但她似很不在意,我想,她莫不是也与人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