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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芾老头儿再捋一把白胡子,极尽坦然的不看楚凌帝。
“老夫也是不久前才领悟到,陛下原是个目光长远的。”
于他这明显呈贬义的言辞,楚凌帝脸色微微黑了黑。
“岳父今日莫不是就想与朕谈论,朕这目光是否长远的问题?”
“陛下不同于九州其他帝王,对各位皇子都怀柔的很,只要能开枝就好,至于散叶与否,并不作多的计较……”
楚凌帝点点头,的确,莫不是这些个琐事也需自己处理不成?
“但如此不好,不知耽搁了多少优秀种子撒播于皇室!”
楚凌帝再次脚步一虚,这位岳父还真是……见解独到!
反过来想想,似乎也没错,自己这些皇儿身侧的确单薄了些。
“岳父所言在理,朕与皇后说道说道,令她多物色些姣好温婉的女子送与几个皇儿。”
“陛下其实最想抱到宁儿的孙娃,是也不是?”
楚凌帝不知他这话锋转的如此快,如是点点头。
“太傅女娃如今滑了胎,这身子骨又瘦弱不禁风,想来就算宁儿多做努力,陛下也未必能就近如愿。”
如此,楚凌帝终是明了他今日真正目的何在了。
“岳父想与宁儿再多纳些侧室?”
“这侧室是否要纳,权看陛下意愿,但如今,陛下不大待见的那位新夫人,是个毓秀的,若宁儿能与她诞下子嗣,定会比之宁儿更加优秀。”
“岳父这就知道了?”
“陛下不是一直想知晓宁儿为何与常人有异,是个紫瞳,若陛下办成了这件事儿,老夫便告知于陛下!”
楚凌帝心生好笑,却也叹息一声,“宁儿脾性倔强的很,自小抗了朕多少旨意,朕着实拿他没有法子。”
“陛下,若老夫有法子,还请陛下不要阻止,也莫要怪罪!”
“岳父有何法子?”
秋芾老头儿摇摇头,“这个陛下且先不用知晓。”
楚凌帝移开视线,虽然那混账东西没与自己说,缘何大张旗鼓的娶了皇甫谧,但总觉非是自愿,如今他又解了圣水,完整的自由之身,何况……他这位外公要插一手,他能说不答应吗?
“好,朕先应你,但无论岳父使用何种法子,倘若伤到太傅,朕还是会出手的!”
“放心,老夫不会伤害她!”
这话稍显生硬了些许,楚凌帝面向骄阳,吐了一句,“岳父似乎对初禾有些不喜!”
秋芾老头儿捋着胡子的手一停,“倒也不是,比对一番,老夫还是欢喜小谧多些,她更适合做妻室一些。”
“妻室……”楚凌帝略微咀嚼他的话,反而笑了笑,“岳父果真不了解宁儿!”
看他走进御书房的背影,秋芾老头儿暗自将这条龙臆想着拧了几拧。
茹儿真是命苦,怎得入了这条混账龙的爪子下,再也未逃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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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牢狱中,一女子素素淡淡的自里面走出,看了眼斜空中的骄阳,伸手挡了挡。
“清轻——”
沧桑深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唐清轻视线轻移,落在脚步略显虚浮的两位中年人身上。
抬步,跑将过去,被两人搂住。
“我可怜的女儿,定是受了不轻的罪吧!”
“还好,只是连累了父亲母亲。”
唐侯摇摇头,“无碍,皇上仁慈,念在父亲这多年兢兢业业,又是功臣的份上,撤了侯爵的世袭罢了!”
唐清轻两行清泪挂上,说不出心里多委屈,多苦痛,只无言抱着父母。
“走吧,回家!”
她微微点头,看了眼这宛如厉鬼的刑部大门,与唐侯离去。
郑殊自另一侧踩着玄色靴子,缓缓走出,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几道身影上。
“本官断了这多案子,头次自牢狱中走出这般完好无损的人。”
“大人仁慈多了!”
郑殊摇摇头,“非是本官仁慈,而是……”他狭眸微阖,看着后面的牢狱大门,冷冷道了下半句,“里面这群自以为是的崽子欠收拾了!”
随侍拂去额上未渗出的冷汗,“大人英明!”
眼看魔鬼的脚步临近,身后一道天使般的声音响起。
“郑大人,真让本宫好找,原是来大牢视察啊!”
郑殊立即换上笑眯眯的神情,“哟,太傅大人下床,没下地啊!”
初禾看了眼抱着她的楚释宁,不仅不尴尬,反而环的更紧。
“凌大人也来凑乐子,不知本官这刑部大牢可是发觉了什么宝藏?”
凌玖泉越过楚释宁夫妇,走到近前,“没什么,本官正好要进宫,碰上了他们,一道儿来坐坐客。”
往远处什么也没有的地方看了眼,哂笑,“你这阎王名讳是吹出来的吧!”
郑殊身后的随侍吞了吞口水,什么叫雪上加霜,这就是了!
“本官正欲拾掇一番这些个自以为是,毁本官威名的崽子,就被凌大人看去了笑话!”
“本座以为,你掉进蜜罐后,心就软了。”
初禾伸手帮他顺顺气儿,适才不注意,他什么时候沉了这副黑脸出来。
“哪儿能啊,微臣只对那罐蜜心软,将军莫要动气,伤了怀中人的身子!”
“啧啧……郑大人这副能屈能伸的性子练就的真不错!”
“凌大人谬赞了!”
“将龙菁菁给本座带出来。”
楚释宁打断两人意兴阑珊的寒暄,抱着娇妻坐在已经搬过来的椅子上。
初禾仰眸看了看斜阳,“我以为要进去观观郑殊威名的!”
“吹出来的罢了,有何观头!”
郑殊脚步虚了虚,继续往里面而去,且心里已经想好如何扳回自己的威名来。
凌玖泉也坐在侧旁的椅子上,沐浴日光。
不多时,镣铐的声音“哐当哐当”的袭来。
“啧啧……郑大人果然会区别对待!”
初禾也赞同的点点头,这龙菁菁的身上可真是快体无完肤了吧。
郑殊这会子摸摸鼻尖,这对比,的确够大,够刺激,损了自己威名不说,还加了一条。
“民女见过祭司大人,太傅大人……”
“免礼!”
初禾面面俱到的审视了龙菁菁,而后看向郑殊,“这人,本宫就带走了,总归主犯也不是她。”
郑殊点点头,早就预料到此,“松绑!”
镣铐解开后,龙菁菁依旧狐疑的凝视初禾,不知她究竟何意?
“夫人是想晒会儿再走,还是现在就走?”
初禾扁扁嘴,在他胸前画着圈儿,“听说刑部牢狱里热闹的很,我还不曾……”
“不许!里面阴寒太重,会伤了身子!”
“对极对极,太傅就听将军的话吧,里面确实阴寒异常。”
郑殊附和着,瞥了眼兴致盎然的凌玖泉。
楚释宁起了身,抱着初禾,丝毫不费力。
“啧啧……往后这史官有的写了,南楚祭司与太傅不离不弃,形如一人,传为佳话!”
“郑大人,替本官问候你的眼睛,是否被蜂蜜腻歪了,那明显是强迫,是束缚,是禁锢!”
郑殊抹了一把脸上的星子,谆谆言辞,“凌大人,如今你得认清身份,你,是本官的下属……”
他靠近一步,大声吼道,“你冲本官嚷嚷什么?”
初禾爬过楚释宁的肩头,兴致冲冲,“喂,士可杀不可唾,较量一番……哎哎,楚释宁,你走慢点儿……快打啊,别墨迹……”
龙菁菁被搀扶着,眨了眨眼睛,心下思忖,南楚的朝臣都是如此相处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