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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更鼓掩在滂沱的大雨中依旧清晰可见,“咚,咚,咚……”
床上的人微微睁开眼,闭上,又完全睁开,睫翼颤了颤,碰到一方软软的东西,随着眨眼的动作,有些发痒。
想起什么又摸索着旁边,顺滑的青丝,光洁的肌肤,紧抿的菱唇,圆润的鼻翼,淡淡且均匀的呼吸……
“……小禾……”
没有回应,手自她脖颈往下,停在心口的地方,“怦怦”的心跳,惊起一层波浪,微微的轻颤,却不舍移开。
“对不起……”
不仅没有保护好你,差点,亲手……杀了你!
“她的身体承受不了太多,否则……活不过五年之期!”
不要,小禾,再坚强一点儿,我们可以执子之手,相伴终老,一定可以的!
蓦地,掌心感觉越来越强烈,缘何心跳突然这么快?
“小禾?小禾……你怎么了?来……”
身体紧紧相贴,被紧紧抱着,后颈处传来温热的呼吸。
“……宁……”
睁眼的一瞬,适应黑暗后,他缚着白绫的容颜近在咫尺,戾气突的涌上,令她差些喘不过气来。
“是谁?”
“什么?”
初禾离开稍许,拂上他的眼睛处,神情冷若冰霜,“眼睛,是谁干的?”
楚释宁摸索着握住她的双手,“放心,我会处理……”
“究竟是谁?”
贝齿紧咬,静谧的空气中能听见她咬出的“咯吱”声。
“是皇甫谧身侧的婢女。”
很好,婢女,敢毁她珍视的人,有胆!
“疼吗?”
闻言,她尽量调整自己的心绪,尽量柔声回应,“不疼,怎么那个时候来了?”
他动了动腮,唇角冷冷的勾起,“那该什么时候?替你收尸?”
“我……”
是啊,不是那个时候,怕也只赶上为自己敛尸了吧!
“不说话了?口口声声说要陪我,怎么,那般大义凛然的赴死,这么想解脱吗?”
适才还温暖的怀抱,突然冷气侵身。
“不是……我、我不知怎么还手,他们是母妃和你的至亲,我不可以……”
初禾凝视着他,虽然他看不见,可就是觉得他在恨恨的盯视自己。
“所以呢?你想以死抵债?”
“我……有想过你……”
这细弱蚊蝇的声音,令楚释宁顿觉气血再次上涌。
“既然觉得母妃的仙逝,你不能释怀,就该用你的一生来补偿我?不说要替母妃守护她珍视的人,就是这种程度吗?”
一时无言,她不知该说什么,白日里的事儿,本就是觉得他们想取自己性命是理所应当的,可此刻,她涌上些后怕。
万一,他为了自己做出大逆不道的事儿,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毁其一生,她,便是千古罪人,令他生活在巨大阴影下的罪人……
倏尔,她静静拥着他,于他耳边轻声诉说,请求他的原谅。
“对不起,我该反抗的,以后不会了,欠外公和舅父的,已经还清了,再也不会丢下你,原谅我,可好?”
“真的不会吗?能做到陪我白首吗?”
“能,一定能!”
“若再食言,黄泉碧落,我都不会放过你!”
“扑哧……好,别放过,若有来世,你尽可继续折磨我!”
和风化雨,他扬起餍足的笑,而后突然萧瑟起来,“可怜我养了这么久的身子了?”
“嘻嘻……无碍,你继续养,我对你的美男计,还是非常受用的。”
看不见她的表情,也能想到那份对自己的痴迷,他佯装叹息一声,“这往后沐浴,怕是会不甚淹死了!”
“呸呸……胡说什么,放心……嘻嘻,为妻亲自帮你洗,一定让夫君满意。”
楚释宁恶寒的抖了抖,已经可以想象到她这双作威作福的柔胰,那样的话,会浴火而死的吧!
……
而他居然真与她心有灵犀,晨起,她果然亲力亲为,浑身上下,不放过一处。
“其,其实,你没,咳咳,没必要如此仔细!”
楚释宁沙哑的嗓音极致诱惑,初禾安静的扑闪睫翼,他这样子,太妖孽了!
浴池里的人,双臂斜斜撑在身后的浅台上,肌理分明,无一丝多余的赘肉,那副白绫居然该死的格外令人血脉偾张。
“你在吗?”
半晌不见她回应,沙哑悦耳的嗓音继续传来。
初禾继续不回应,突然很欢喜听见他这样迷人的声音,仿若天籁。
“小禾?莫不是出去了?”
正欲起身,被人压下,“别动!”
“嗯?怎么半晌不应声?是不是欺负我看不见?”
“你的声音真好听……”
于是,她想品尝试试,是不是味道也不错。
感受到唇上的柔软,他愣了一瞬,随即回应她,时而轻柔,时而热烈……
斯磨了一会儿,他推开她些许,可不能再伤害她。
初禾帮他穿戴好,一袭朱红色官府,衬着他眼睛上的暗红色缚绫,引人遐想。
将军府的门敞开,两道朱红色身影走出,上了马车,往宫里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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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玖泉一早就提着一夜未眠,忐忑不安的心站在大殿前,丝毫未听闻有关太傅和祭司的任何事情传出。
一切照常,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直到,入眼处,两道朱红色身姿渐行渐近,这颗心,终被他塞进胸腔,健稳的跳动。
楚释绯看了眼不远处两人,却没在移开目光,阔步上前,凌玖泉也发觉不对劲,跟了上去。
两人到近前,却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楚释绯尽力缓和着颤抖的音调,“眼睛、怎么回事?”
“没事,突然酸疼的紧,太医说可能是伤风,过一段时日自然就恢复了。”
“真的?”
凌玖泉问向旁边的初禾,显然不大相信他的言辞。
初禾点点头,“别担心,没事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在问询,却都深深看了眼楚释宁,些许的担忧散不去。
……
大殿中,楚释宁坐在楚凌帝下方一尺的特设上,继续一贯慵懒的姿态,饶是被缚住眼睛,百官却觉他比之先前更威严,更神秘了些。
楚凌帝却有些焦躁,对他上朝前的说辞,一点儿都不相信,时不时瞥一眼过来。
下方各部禀奏完自己手上的事宜后,初禾汇禀了五日后的年度科考,言明已经准备就绪。
“好,就按太傅所说的进行,科考的七日内,加强维稳,突发意外,皆由太傅自行处理,可先斩后奏。”
“儿臣遵命!”
“今日便到此,退朝!”
百官井井有条的退出大殿,楚凌帝叫了楚释宁和初禾,前往御书房。
“说,究竟怎么回事?”
楚释宁被初禾扶坐在椅子上,将慵懒一次诠释到底。
“父皇不是说不想看见儿臣吗?”
楚凌帝做着深呼吸,问向初禾,“可严重?”
“父皇别担忧,太医说过一段时日就会恢复。”
“谁人所做?”
“父皇就别问了,儿臣的事,自己会处理,这点儿小事还不能劳烦父皇!”
楚凌帝走到他近前,细细的看了半晌,对这样的他,发不出一丝脾气。
“谋害堂堂一国祭司,是小事儿?”
楚释宁知晓他在近前,微微抬了头,“无妨,权当另类体验了。”
“你……莫不是还与朕置气?”
这话听着耳熟,不是先前自己说过的,风水轮流转了?
“父皇说什么呢?儿臣哪儿敢,这件事,儿臣不济,不还有太傅吗,父皇就勿要操这档子心了!”
初禾赶忙附和道,“是啊,父皇别担忧,儿臣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