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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烛光,掩映床上人憔悴的脸庞,细风微拂,自窗棂缝隙处埋入浓稠的凄凉。
睁眼的瞬间,迅疾被浓浓的哀伤气息笼罩,睫翼轻颤了颤。
近前紧握着自己手的人,眼眶湿红,瞳眸中夹杂着深深的绝望和些微的祈求。
“这条路,已经到了尽头吗?”
她满含苦涩,不舍,留恋,幽怨的口吻令诗雨眼中的泪汹涌而无声。
初禾紧咬着的下唇有丝丝鲜红溢出,攥紧的拳头,无论楚释宁如何,也舒展不开。
郑殊揽过诗雨,任凭她低低的抽泣于自己怀中。
墨言安静的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没有什么其他多余的表情。
“怜儿……对不起,我终究失了对你的承诺……”
将她的手抵在额上,垂下眸,不敢看她苍白几近透明的面容,无奈满含内疚。
“元瞳,是我对不住你,来不及告诉你,我有了我们的孩子,想给你惊喜……”
他再也承受不住,双手颤抖着,捧上她憔悴的小脸,言语不受控,哀伤的溜出。
“我该怎么做……才能留下你,不要离开……怜儿……不要……”
已经恢复的素手抬起,抚摸他每寸肌肤,眉眼,温暖的感觉,令她不能释手,不忍放开……
“别怕,会有人代替我,你这么好,我……”
喉头哽着刺,眼泪自侧旁缓缓流下,经过耳垂,滑落在绣有鸳鸯的枕上。
“怜儿……怜儿……”
“元瞳,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找到你,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
“这一世,也不用分开!”
这个声音仿若自天际传来,屋子里所有人都看向门口进来的人。
初禾惊讶的松了紧咬着的下唇,看向这个颇有仙风道骨韵味的老人。
他,不是楚释宁与皇甫谧婚宴上,同秋芾老头儿一道儿的另一个老人吗?
身后,秋芾老头儿面无表情的一道儿进来,直接坐在桌子前。
“太傅女娃,老夫是承了秋芾的情,才来助你,但你须得满足秋芾的两个条件才可以。”
初禾与楚释宁互视一眼,绕过他,走到秋芾老头儿面前,站定。
“外公有何条件?”
秋芾忽略楚释宁那双含沙带射般警告的棕眸,抬眼看向初禾,依旧不甚欢喜她。
“你知晓老夫为何一定要撮合小谧与宁儿吗?”
“初禾不知!”
她是真不知道,但却知晓他不欢喜她的缘由。
秋芾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初禾依言坐在他侧旁,楚释宁两步站定于她身后,等着他的下文。
“小谧是皇甫家最后的继承人,也是夏国皇室最后的嫡系血脉,老夫在穹国的那段时日,受过先帝,也就是小谧父亲的恩惠。
但老夫想她与宁儿一起,并非报恩。
她本就该是宁儿命定的妻子,穹国圣女仙逝之时,曾有预言,小谧的夫婿注定是一位紫瞳男子。
所以,她十五岁时,老夫便日日与她看宁儿的画像,告诉她,这个人是她命定的夫婿。”
秋芾停下来,直视阴寒着神色的楚释宁。
“外公信这一说法?”
他回看询问的初禾,坚定的点头,“老夫深信不疑。”
“如此,外公想我如何做?让出宁吗?”
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力道加重了些。
秋芾老头儿与她对视一会儿,掏出一方小瓷瓶,“叮”的置于桌子上。
初禾移眸,落于这蓝白相间的小瓷瓶上。
默了一会儿,他又拿出一粒褐色的丸药,倒了杯水,置于杯子里,摇了摇,化开。
墨言狭眸微眯了眯,不善的看向楚释宁所谓的外公。
“这两样,由你选择一种,交给宁儿,余下、是你的!”
“……哐当……”
初禾被拉扯起来,站于楚释宁身后。
“外公,别太过分,本座的事情,不是你可以左右的。”
秋芾老头儿缓缓站起身,些微抬眼,定定的看楚释宁。
“你可以自愿,床上那位姑娘想来拖不了多少时间,救与不救,只这一个条件。”
另一个老头儿也踱步过来。
“其实,这不是什么毒药,也只有三个月的药效,药效一过,自然会恢复原来的样子。”
郑殊移到近前,“敢问爷爷,这是什么药?”
“只是暂时失去七情六欲罢了,这啊,是老夫研制的,还未完全成功。”
老人带着自豪的语气,听得初禾在背后磨了磨牙,什么鬼药?
“怎么个失去法?”
墨言略有兴致的出声。
老人洋洋自得的解释,“就是互相记得对方,什么记忆都不缺,但没有任何情愫,嗯,老夫总结了一番,就是最熟悉的路人罢!”
“这药,着实是一方好药。”
对于墨言的赞赏,老人移到他面前,“听闻你是墨家唯一的继承者,医理定是深谙吧,不若同老夫回药香谷,切磋一番?”
墨言含笑摇头,“不瞒您说,我对医术没什么兴致,不得已继承罢了,慈悲为怀的心,早已经没有了!”
老人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谁说行医一定要慈悲为怀,你倒是个有趣之人。”
秋芾老头儿不耐的看向眼前两人,“你们,究竟喝还是不喝?”
“喝!”
初禾自楚释宁身后出来,看了眼两种药,疑惑道,“为何是两种?”
老人又踱步到她身前,“因为有一种里面加了点其他东西!”
“什么东西?”
“你们喝下以后,老夫再告知。”
初禾回眸,无奈的看楚释宁,“宁,就当是帮着爷爷试药了,不过……”
她咬紧牙关,恨恨的盯着他,“我也想知道,你是不是还会走错路。”
“小禾,我们没必要这样试探彼此吧?”
秋芾老头儿看一看他,戏谑道,“不是爱之深吗?试试又何妨,莫不是皆为嘴皮子上的功夫?”
初禾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冷静。
“外公,此一次,若我们相安无事,还请您往后不要插手我们之间的事儿!”
“相安无事以后再说吧!”
他别过眼,不看她。
初禾微微点头,以自己对药理的微薄认知,药丸的功效比瓶中液体的功效更甚一些。
她拿起小瓷瓶,交给楚释宁,自己端了杯子。
不待楚释宁说话,她已经仰头,灌下这一杯的药水。
“宁儿,那姑娘快没时间了!”
秋芾老头儿提醒着楚释宁。
我不会忘记对你的情意!
心里最后一道声音响起,液体滑下喉咙,进入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