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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省城转了一圈,林河本打算买能拉五吨的东风自卸,周建国说的也是这车,上户吨位虽然不大,但拉矿石能拉五吨,而且便宜,一台才八万。但转了一圈,林河却看上了一块十七万的自卸车,虽然贵了两倍还多,但上户吨位就达到八吨,实际装的话,铁矿石随便能装个十几吨,多拉少跑,烧的油少了,用的人也少了,无形中运输成本就下来了。
林河咬咬牙,直接订了十五两,签完合同交完全款,直接让车行把车送到达川。
十几年后学生都会开车,可现在找个司机却没那么容易。
林河在村上定了十个上矿的人,会开车的就一个,只能到处托人找。
买完车,手里就剩下了几十万块钱。
挖掘机还没买,想买也买不起了,那东西太贵,三四十万的不敢买,怕天天修,毕竟矿山上太费车,好的要上百万,剩下的钱连一台都买不起。
按照每年采矿一百万吨计算的话,四号矿起码能采十年。
林河不想用上几年再花钱换机器,要买就买好的,况且毛病多的话,几年下来光是维修成本和耽误生产造成的浪费,都远不止一台机器的钱。
剪彩还有三天,矿业公司打来了电话,确认准备工作进度。
李应龙也来了电话,催他赶紧回达川,别一天到晚四处跑。
林河郁闷,我也不想四处跑啊,可手下没可用的人,大事小情都要操心,哪里能跟你李老板比,什么时候都有人操作,早早就准备好了。
赶到达川时,十五台自卸车已经到了,找的司机也到了。
周建成和负责送车的人办了交接手续,正安排司机逐一试车。
租的十台装载机和八台自卸车也到了达川,明天上山;六台挖掘机在路上,明天直接拉到采矿场,不去剪彩现场摆样子了,不然拉来拉去的麻烦。
后勤上最近人满为患,吃饭的人有点多。
本来跟周建成定的二十个人就够了,结果买了十五台自卸车,还要雇司机,一下就多了十五号人,再加上租来的车,还得给司机管吃住,足足四十多号人要吃饭。
后勤住不下这么多的人,周建成把人安排到了旅馆里。
那种平房改建的小旅馆,一个大房子一天五十,能睡八个人。
至于吃饭,只能在后勤吃了,能省就省,周建成还是比较节约的。
林河进门的时候,一大群人在院子里摆了三张桌子,炸金花炸的不亦乐乎,有村上的人跟他打声招呼,那些生面孔都很惊讶,原来这就是老板,也太嫩了吧!
陈芳和两个婶子在屋里说话,都是村里人,山上的炊事员。
林河问了部准备情况,虽然一团乱麻,但该准备的也准备的差不多了。
后天剪彩,明天就要上一部分人,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剪完彩就要开工,在正式开工之前,先得把民工的吃住解决掉,采矿场的路也得修。
矿业公司只修了条大路,采矿场里面的路开采队还要自己修。
第二天一大早,周建成带着大队人马上山了,除了六台装载机,还有八台装满了各种物资的自卸车和拉着挖掘机的板车,还在县城的只剩下十五台新车的司机。
晚上和李应龙吃饭时,林河接到了林守乾的电话。
贷款批下来了,手续办完就能放款。
钱是头等大事,不能拖。
林河立马把应付剪彩的事交给林铎,让林铎带着车队去站台,当天就回了北山。
到北山已经是第二天了,林河去了趟信用社,签了一堆合同,按手印,然后赶回乡里去准备资料,只要把资料交上去审完,就能放款了,算是特事特办。
至于要找十户人家提保,完全不是问题。
林河现在在西沟村也算有了威信,找人担保不要太容易。
忙活了三天,把贷款资料全都交上去,林河又马不停蹄的赶回达川。
剪彩剪完了,矿业公司没啥可忙的了,开采队却忙的热火朝天。
后勤还没找到合适的人,就一个林铎跑前跑后,隔三天就要给山上送一次菜,若是碰到山上急需的物资,天天都得跑山上,真正忙的脚不沾地。
林河在后勤住了一晚,没让林铎上去,他开着皮卡拉了一车菜上山。
住的房子已经修好了,半山坡上一排地窝子,用挖掘机挖个一米多深的大坑,再把挖出来的沙土装成麻袋,用麻袋在大坑四周砌上一米高的墙,封个顶就能住。
林河看到这艰苦的条件时,差点就泪流满面。
不是同情民工,而是想到了老爹。
林河都有点不敢想象,老爹是怎么坚持了十几年的。
一直听说矿山的民工住的都是地窝子,只要遇上下雨天,雨水倒灌进来,地窝子里就是一尺厚的泥浆,都没地方下脚,林河并没有多少直观的印象。
今天亲眼见到了,才真正体会到个中的艰辛。
看着正在往灶房卸菜的炊事员,林河对周建成说:“条件有点差,今年就这样了,明年开春上矿先盖房子,先个地方,盖上十几间砖房,少让民工遭点罪。”
周建成说:“这地方盖房子成本太高,得十几万。”
林河毫不犹豫地道:“十几万也要盖,这地窝子没法住人。”
周建成点点头,该说的他说了,既然老板要盖,他也没啥意见,而且住地窝子也确实有点遭罪,能住上敞亮的砖房,就算再苦点累点大家也高兴。
这年月上矿山打工的民工很难。
最难的不是苦和累,而是条件太差。
只要看看那一排地窝子,就能想象民工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林河又说:“安全方面要抓好,千万不能出事。”
周建成说:“我知道,动工前就交待了,天天盯着呢,等过几天把矿区的路修开,就可以清沙石层了,zhayao的事你再催催,跟不上的话要延误工期。”
林河点头,这事林铎在跑,他还没来得及问呢。
中午在山上吃饭,遇到一个挑刺的民工。
有个汽车司机问林河:“老板,咱条件也太差了吧,那地窝子实在没法住,遇上下雨天人都进不去,简直是遭罪,还有伙食也太差,天天机器面,吃的快吐了。”
炊事员一听脸就黑了,要不是林河在这,早就张嘴骂人了。
林河也有点不大痛快,说:“今年坚持一下,明年就给你们盖砖房。”
那司机说:“这么差劲的条件,一天四十块钱太少了,你得涨工资。”
林河一下火了,把碗一扔就开骂:“想干就干,不想干就滚。”
也不怪他火大,矿山上的工资都差不多,矿老板们给民工定工资都会互相参照,谁也不比谁家的低,这斯还敢跳出来挑刺,真以为自己年轻好欺负不成?
四周边吃饭边闲扯的民工一下就安静了,惊讶的望过来,离的近的很吃惊,没想到这少年老板脾气还挺大,离的远的不知道怎么了,就凑过来看戏。
“张老三,你不想干了?”
周建成也气坏了,这人是他找来的,没想到这么不上道。
张老三有些讪讪,端着碗走一边吃去了,不敢再往林河跟前凑。
跑过来围观的民工也散了,三三两两议论去了,话题大多都围绕老板开展,特别是林河说明年要盖砖房,让一帮民工精神大振,全都有些期盼。
林河再没说什么,毕竟是新组建的队伍,有两个刺头很正常。
就算人是周建成找来的,但周建成也不是神仙,不可能了解每一个人。而且毕竟才当上矿长,建立威信也需要时间,有人跳出来挑刺也算正常。
第一次正常,第二次也可以原谅。
但如果次数多了,林河就要怀疑周建成的能力了。
两世为人,林河始终认为,一个合格的老板不应该是矛盾的集中地。
让手下的民工跑到自己跟前挑刺,本身就是周建成这个矿长的失职,嫌工资低,你可以找矿长提,如果矿长真觉的民工工资低了,自然会跟老板反应。
你一个司机,跑到老板跟前唧唧歪歪的想干什么?
要是压不住这个刺头,民工们会不会以为老板年轻好欺负,大家有样学样,更多的刺头跑到林河跟前要求涨工资,这老板还有没有办法当了?
要说最气的,还要属周建成。
真是被气的不轻!
虽然老板什么也没说,但周建成也知道,自己在老板心里失了分。他不是张老三,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个老板年轻就好欺负,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初中毕业才一年,就能挣下偌大的家业,这样的人又岂会简单,谁要跟他说这样的人好欺负,他绝对喷那家伙一脸。
正因为明白,才把张老三恨的要命。
周建成一边忐忑,一边心里琢磨着,回头怎么收拾那不开眼的张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