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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人见是位儒雅的青年郎君不由产生好感道“君子有所不知,这人叫蟾,是我们杞国有名的忧虑之人,他每隔一个月都会在这里讲述他所担忧之事,今日正好是他开述的日子。”
吕荼闻言,心中不由好奇起来,后世三国时有个月旦评,这位杞国士人倒好,每月固定的日子有讲忧虑之事。
这时那位叫蟾的人道“今日我所讲的是我上个月担忧之事,这个事不是不可能发生的,若是发生了,你我都得死亡。”
轰!吕荼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差点没栽倒,这个家伙的开场白怎么那么像后世相声大师刘宝瑞呢?
我这个故事不是发生在当下,那是民国的事,若是……您我……
吕荼被雷的身体乱颤,那帮围观的人似乎早已经习惯,只听的一羊角童子催促道“赶快讲,赶快讲故事……”
恶,蟾闻听白眼看了一下孩童,感情自己每月讲的忧虑之事在他心中成了每月故事会了!
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讲述他的忧虑“你们知道吗?这天和地原本是在一起的,就像这块泥土一样。”
他这话引起孩子们轰然,而大人则道“蟾,这事我们早已经知道,天地之初,是为混沌,大神盘古开天辟地,才有了我们今天。”
蟾闻言哈哈笑道“你们既然知道这天和地是劈开的,难道就不担心有一日那咱们头上的天坠落下来,把我们毁灭吗?”
这?众人相视一眼皆是震惊与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是啊,真到那一天可怎么办?
“天塌了,天要塌了,爹,爹……”孩童们大哭不已。
人群中一阵乱套。
吕荼看着那位叫蟾的人,神情一动不动,那位叫蟾的人也似乎注意到了有人在盯着他,他和吕荼目光相视了。
吕荼躬身一礼,蟾回礼。
蟾道“郎君不是我杞国之人?”
吕荼听罢吃疑道“先生怎知?”
蟾笑了“你的礼仪,不是我们杞国之礼”。
吕荼闻言愕然,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蟾的士人应该是杞国的隐士吧!
不过没想到《列子》中记载的杞人忧天的故事竟然是真的!
众人散去后,蟾见吕荼没有离去,便笑道“不知公子,找我这个散野之士有何赐教?”
啊?吕荼这次真的被惊讶住了“先生怎知荼的身份?”
蟾又笑了,吕荼一拍脑袋道“哎呀,还是礼仪!”
蟾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另外再加上昨日城中的传言和您的口音装扮”。
吕荼对于蟾的观察与推断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忙再施礼。
蟾笑了“公子,若有空可愿到草堂一叙?”
吕荼自是答应。
蟾的草堂位于一棵巨大的歪脖子树下。
“先生,这棵树如此的无用,您为何不刨了它,种一些栋梁之材呢?”说话的是张孟谈。
蟾看着张孟谈却扭头对着吕荼笑了笑“公子您可知道我为何不砍了此树吗?”
吕荼看了周围环境一会儿道“想必是此树的存在可以为周围人在灼热的夏季遮阴避暑吧!”
蟾点头笑道“公子所言不错,可这只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吕荼想不明白,探寻的看向了蟾。
“老聃曾经和我辩论有用和无用,我们以此话题辩了三天三夜,后来我们打成了共识,既无用便为大用!”
“就像这棵树一样!”说罢,蟾指了指那棵巨大的歪脖子树。
吕荼听到蟾和老聃(老子)能论道三天三夜心中一动,对其越发恭敬。
当他看着那歪脖子巨树后似有所悟“先生的意思是这棵树不值得我们去砍伐,所以对于这棵树而言便是大用吗?”
蟾笑而不语。
张孟谈则是疑惑道“那这和不砍此树的原因有什么关系呢?”
吕荼道“孟谈,有用和无用是相对的,砍伐与不砍伐是相对的,你有不砍伐的足够理由为什么去砍伐呢?”
张孟谈恍然对着蟾和吕荼一礼。
蟾进入茅草屋,拿了些器具与蒲团。
吕荼一看笑了,是齐国生产出来的茶具。
“素闻公子,对茶有所研究,蟾今日倒想领教一番,还望公子赐教”蟾用石碳做燃料。
不一会儿,陶茶壶内的水沸腾起来了。
“公子请看,这就是我的宝贝”说罢,蟾打开一个陶罐。
陶罐刚被打开,吕荼就闻见扑鼻的苦味。
“先生此是?”吕荼疑惑问道。
蟾道“此为我南园一棵苦丁树上结下的叶子,我斗胆就命它为苦丁茶了。”
苦丁茶?吕荼惊愕看着蟾,不带这么玩的吧,自己发明了茶与茶艺已经够狗血了,现在倒好,苦丁茶都提前上千年应运而生了。
只是这后世苦丁茶不都是生长在长江以南吗?
怎么杞国也有这东西?
哦,是了,现在气候北移,既后世是温带的地方,现在是亚热带,亚热带的地方是热带,所以植被的种类当然也会北移。
所以杞国有苦丁茶也不足稀奇。
热腾腾的水送入放两三茶叶的陶杯后,一股吸引舌蕾的苦涩之味直冲人的鼻腔。
“好茶,好茶!”吕荼把茶水过滤几遍,然后方才饮入腹中。
“苦吗?”蟾笑道。
吕荼回道“苦,但苦的带劲,苦的有门道,苦的让人神清气爽!”
蟾闻言捋着胡须很是欣慰“公子,既然这茶苦,能让你感受到不一般的滋味,那人生之苦呢?”
嗯?吕荼闻言一愣,感情这位大隐者似乎看出了自己被逼出走的处境,所以才委婉的劝慰自己“多谢先生今日赐教。”
蟾闻言哈哈大笑“公子的觉悟能力真我周天下同辈人第一!”
“哈哈,先生缪赞了,谬赞了!”吕荼不好意思道。
“来,请”二人举杯以茶代酒海饮起来。
“先生,荼有一事不明,还望先生能解惑”吕荼按捺不住自己心里的一直疑惑道。
“公子请讲”蟾也是洒脱之人。
吕荼道“听闻先生每月定时都会在大街人群中讲述一个担忧之事,而这些担忧之事往往在短时间内或者极少可能出现,可您还是讲了,这是为什么呢?”
蟾道“公子,您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吕荼道“先生是大慧大德大智之人。”
蟾笑了“我在公子眼里是这样的几乎媲美圣人的人,可是在杞国和其他天下人的眼中,却是荒谬荒唐愚蠢无用之人!”
“就譬如我今天所讲的忧心天会塌下来的故事,那些自以为智慧的人一定笑我愚蠢吧”
“公子你可知天下之所以混乱的原因吗?”
吕荼道“人心乱了!”
蟾笑了点头“是啊,人心乱了!”
“孔丘想用礼仪教化把人心唤回来,老聃绝望认为人心乱到极致自会恢复如一,而我则认为人心之乱在于缺少敬畏之心,所以我每月都向士人宣传人要有危机感,敬畏感,这样人才不敢随着心意乱来……”
吕荼听罢起身恭恭敬敬的对着蟾行礼道“今日先生之教,荼终生难忘。”
“来,继续饮茶……”蟾又给吕荼添了杯苦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