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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上,一颗又一颗星次第点亮。不多时便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
辛宅后墙,两个乞丐猫在墙根蠢蠢欲-动。
“若是惊动了人,立刻就撤,来日方长。”挽月一本正经地交待。虽然她早已心急如焚,可若是不小心落到了程里正或者清小姐的手上,难保他们根本不给自己和木师相见的机会。那可就真的蠢死了。
董心越点头提气,携挽月跃上了院墙。
怎么不直接跳进去?挽月奇怪地偏头一看,却见董心越惊恐地低下头。
她循着他的视线一看,见他的衣摆竟被一柄利剑钉在了墙壁上。向上之势受阻,眼见二人就要往回跌落。
清宵!
她头皮一麻,抬眼去看,看到一道高挑的白色身影正踏着月色,悠然行来。来人的脸隐在阴影之下,看不清面容,但很显然,只凭周身风度以及隐隐的面部轮廓,已能看出是一位极俊俏的郎君。
用清宵剑的俏郎君,还能有谁?
飞剑破空,怎会毫无声息?!
这也正是董心越惊恐的原因。
怎么办?!他怎么会来!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挽月作出了抉择。
她暗暗咬牙,用尽全力将手放在董心越的肋下重重一推,同时轻声地交待:“别出来,会死。”
“刺啦——”
清宵极锋利,一推之下,衣角碎裂,董心越向上之势不减,眨眼便翻到了墙内。而挽月则直直落回了墙外。
“诶……”
“什么人?!”
墙内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也算是……托人向他报平安了……
她这样想着,身体向地面坠落。
嗯?好慢?
慢到仿佛可以调整好姿势,双足稳稳地立在地面上。她有些吃惊,轻轻摆了摆腰,竟然顺利转了一面,脸朝下方。
诶?!在空中竟然可以变换身形?!
她正要尝试着扬起上半身用脚落地时,风声划过,她清清楚楚看见白色人影向着她飞掠而来。奇怪的是,她觉得自己甚至有能力避开他。挽月忍了忍,老实被他揽在身前。
“想要脸着地么?”
“世子……你、你怎么会、会在这里?”挽月从他怀中挣脱出来。
“开心到语无伦次了?”他咧嘴一笑,“挺机灵的,见到我来了,还懂得挣开他——却是救了他一命。”
挽月悄悄长吸一口气,摆出个不怎么假的笑脸:“他倒是不曾伤害我。”
她不慌。
就算董心越当真落到了他的手里,任他如何刑讯逼供,也不会知晓其实是自己要来洛城,要找木师。董心越只以为是他自己生出的念头,无论怎样也扯不到她身上的。
更何况这位世子一定不会以身犯险闯到轩辕镇宇老巢中去捉一个无关紧要的董心越。
果然,他携了她,飞快地向着城外掠去。
左右两旁的房屋急速向后倒退,挽月幽幽回眸。可惜了……等下一次机会,不知又要何年何月。好遗憾……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
他也不嫌她脏,到了城外,飞身上马,将她圈在身前。
“你为什么亲自来救我?你是怎样找到我的?”
他却不答,只定定地望着前方,不住催马。
所有人都认为董心越一定不会离开京都。他也这样认为。
不知为什么,一两日没有消息,他竟寝食难安,骑着马出了城,一路南下,终于在一处叫做临波的小镇上打听到了董心越和她的消息,然后就一路寻来。
这样的话自然是不会对她说的。
二人日夜兼程,很快就回到了王府。
挽月从来没有把自己弄得这么邋遢过。换了五大桶水,才洗了个囫囵样出来。其实原本没那么惨,只是满身沙袋经不起这样折腾,有破有漏,和着汗水黏糊糊地腻了一身,才达到了此番效果。
她自我安慰:没见着面也好,这么脏,简直是人生一大污点。一定要漂漂亮亮、干干净净去见他才行。
也不知公子荒有没有找到洛城去……若是没找着,下次该怎样提醒一下呢?
……
早些时候,王府中住进了一位新客人。
陆川正在生气。他已数次让小丫鬟向内院传了话去,叫安朝云出来见一见死里逃生的七师叔,可那死妮子一会要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一会又要给世子准备什么暖身汤,今日更绝,说是照看了多日的水仙要开花了,得守着。
陆川明白了。她是怕和这帮老爷们走太近,不合她如今的身份了。
倒也没错,又不是亲戚!虽然是自己一手带大,那又怎么样!人家飞上枝头变凤凰喽!
让陆川最不爽的,是丢了很大的脸。
那日老七找到王府门外,托了门房传信进来,陆川喜滋滋地,没报给世子便将人迎进府里。李青倒是给足了脸面,非但不拦着,还跟在后头,交待赵管家收拾了一间阳光宜人的房屋安置客人。
从前见着老七,他总是像只冬眠的乌龟一样在睡,如今活生生站在面前,陆川心中高兴,像献宝一样,将这些年间的趣事一样一样说给了他听。最终说到徒弟安朝云出息了,嫁给了歧王世子做侧妃,虽然飞上枝头,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只要陆川打个响指,这小徒弟还是得乖乖跑到面前来尽孝心。
从一开始,老七就只淡笑着听,时不时点点头嗯一声。
直到陆川提及安朝云,他笑道:“倒是还未见过师兄收的这位小徒弟。”
陆川刚吹出口的牛皮,又怎好立时自己打脸,当场唤了个小丫鬟来,让她带话给安朝云,令她即刻跑步来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幸好老七昏睡多年,并不懂什么人情世故,陆川自觉丢了好大的脸面,但看老七的神情,倒像是完全不以为意,似乎久不入世,已经忘记了人活于世,脸皮比什么都来得重要了。
陆川转移话题,提起这些年他每次醒来时做出的“预言”,老七有些不好意思,只说睡糊涂了,如今醒来,完全不记得那些事情。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川同他待得越久,越是不敢直视老七那双眼睛。乍一看,就像极清极浅的溪水,纯净透明,让人自惭形秽,待要仔细去望进溪水深处时,却又觉得深不见底,仿佛整个心神跌进去,就再爬不出来似的。
二十来年,他的外貌虽然丝毫未变,但整个人身上多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二十年过去,曾经“俊逸”的陆少侠已成了个半老头,而老七却依旧风度翩翩。
“老了啊……”陆川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