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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竟看着怒卷的海浪,听着呜呜的风声,他憋红了脸,想要继续提升自己心绪的阴晴波动。可是那海面却逐渐平息了下来,狂风也由躁动变回温顺,轻轻拂过水面,不留痕迹。天边夕阳重新倾泻而下,刚才那一切的始作俑者只是一片忽然飘过正好罩住了太阳的乌云罢了。
萧竟使了半天劲都没有办法改变这种情况,只得作罢。
他深深皱起了眉头,但并没有神经病发作,也不是故意骇人听闻。萧竟从前几年就开始注意到,自己内心的阴晴圆缺,似乎能够左右天气的变化,所以在多次注意到这种情况后,他开始自主的去尝试,但是每当这么做,他就总会被打脸,刻意即一定失败。多次打击后,萧竟已经开始怀疑,曾经不经意间影响了风雨气候变化的可能根本不是自己,而是一种巧合也说不定。
“很开心的时候,阴雨也能回阳,极端愤怒的时候,晴天也会忽然下雨刮风,我不愧是个人类,居然也会把自己神化。”萧竟注意到刚才那片乌云已经渐渐远去,不由得内心感到了一种嘲讽,那是认清现实后的本能。
当走回家的时候,萧竟已经把之前发生的不快全都扔到了脑后,他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和计划,就是完成多年的夙愿,他要追寻自己父亲的脚步,当年包括父亲在内的那批考古学家离奇死亡的案件牵扯到了很多神秘的事件,以至于一直搁置到现在,没有人敢严肃的面对和探寻,他已经对人们的胆怯失望透顶。
求人不如求己,萧竟虽然年纪尚轻,但也懂得有些事情,即使危难重重,甚至九死一生,但也要去做,很多东西比生命更重要。
草草收拾后,萧竟带上了手电,医药箱等工具,他踏上了自己的路程,最后环顾一眼这间他与陆芷歌共住了不到半年的房子,他有些怅然若失,面对浮现在脑海里的柔弱身影,他有些心痛,此刻竟连虚拟的道别也说不出来。
但是,他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前路虽然漫漫,但路线萧竟已经设计好,他对那个神秘的目的地早已经刻骨铭心,在自己还小的时候,母亲还年轻的时候,她总是用手摩挲着一条路线,默默的流泪,在那条路的尽头,就是萧竟要到达的终点。
“母亲,数年前你离我而去,是否也踏上了这条路?为了找到爸爸,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梦?”
想及此,萧竟的目光越来坚定,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火车呜呜前进,向着这个国家的边境城市驶去。
因为旅途遥远,这列火车上的乘客都很清闲,他们换上家居服,拖鞋等,有的打牌,有的聊天,还有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汉子拿出私藏白酒,一个人默默自斟自饮。
萧竟并不讲究,仍是一身运动服不变,独自倚靠在窗边看着远方思考。到了午时,他泡了一碗泡面正准备大快朵颐,却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斜对角的座位上,一个岁数与自己相去不远的少女盯着自己看,被自己注意到后又低下头去拨弄手机。
萧竟升起奇怪的感觉,因为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少女,对方偷偷的瞄过他不少次,而且似乎刚上车的时候还与人换位过,现在想来难道是针对自己的?
“怪事。”咕哝了一句,萧竟就把挑起的那口面塞到了嘴里。
三天两夜的路程不知不觉过了一半,萧竟没有觉得闷,他本来在哀沉的等待陆芷歌可能打来的电话,可是有了那个像小老鼠一样不时偷看自己的少女,这反而为他解了闷,因为当余光察觉到那个女孩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先知先觉的立刻昂头瞪过去,少女就会受惊似的扭头不敢看他,但这场瞪眼游戏的乐趣就在于,无论萧竟如何加重恶狠狠的程度,那个少女还是会在若干时间后又扭回头盯着他,两人本来素不相识,却居然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较起劲来了!
不过还好,这两个人似乎都乐在其中。
又一碗超大型的泡面被萧竟消灭的七七八八,此时窗外一片漆黑,也不知道火车行走在什么地方,森林还是平原?又或是孤野荒村?不得而知,但人总是有猜测未知的想法,就像萧竟此刻,他正把目光放在几步远处,一个顶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身上,他记的这小子似乎是不久前才来到这第一节卧铺车厢的,之所以引起他的注意,则是因为对方那双别有用心的手了。
盗窃,在古代可是比较惨的,而在现代似乎成了毛毛雨般的小罪。萧竟觉得这可能是导致这种类型的罪犯到处泛滥的原因了。
鸭舌帽男子并不知道自己左右逢源的偷盗行为已经被萧竟看在眼里,他身影漆黑,熄了灯的车厢更掩护了他,衣服沉重,因为里面已经有好几部手机到手。转了身,他走出了这节车厢,准备收手。
这时另一节车厢忽然有手电光束扫过,而且不止一把,可能是值班的乘务人员,他本想压低帽檐低调走过,然而一个动身却从缝隙看到了一个人的身影,赫然是一个老相识警察,这一眼让他心惊胆颤,急忙掉头回走。
然而还是迟了,因为他们的距离太近了,警察老相识已经转过了卫生间,他觉得自己完了,又要回到熟悉的牢笼。
“表哥,你先上去睡吧。”轻飘飘的声音忽然出现,他面前的座椅上站起来一个青年,看起来面容白净,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青年说话的时候已经用眼神示意了自己的床铺,他愣了0.1秒,急忙顺水推舟,答应了一声,就脱了鞋窜上中铺的床位,动作虽然有些仓促到也不至于引人注意,因为那个青年为他吸引了火力。
这个青年无疑就是一直旁观的萧竟,警察已经走了过来,他和警察交面而过,互相打量了几眼,就交错离去,一切都相安无事。
半晌过去,车厢非常安静,萧竟觉得这个小偷有点过了,竟然赖在床上一动不动,于是他不客气道:“你在这装什么死,我的床可不留贼。”
小偷闻言立起,做出禁声的姿势,然后环顾周围的乘客,还好这些人都睡得很死,不知东方之既白。
车厢连接处,两根烟冒着白烟,互相对立。
“你为什么帮我?”
小偷已将纪云这个假名告诉了萧竟,不过几秒钟而已,他已经忘了刚才胡乱编出的那个名字是什么了,因为他一直在绞尽脑汁搜索面前这个青年的样子,可是却一无所获,但他从未失忆,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们根本就是初次见面。
“呼。”
长烟如龙,萧竟眼睛严肃起来,“你要到哪里去?”
小偷刚想随便编个地名,没想到对方接着道:“去白炽海对吧?”
“你怎么知道?”
纪云彻底骇然道,这是他心底的一个秘密,自问无人所知,从几天前忽然动心起念,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独自上路。茫茫人海,他的目的地又有哪个人知道?可是面前这个讨厌的人居然就一猜而中。
这个人是谁?也是警察吗?难道一直在跟踪调查自己?
“你究竟是谁?快说!”纪云开始后退,虽然在问,但实际上他准备逃走了,今天真的很邪门。
“这个你也有对吧。”萧竟忽然从衣领里掏出一个吊坠,那是一个绿色的珠子,被黑色绳子穿起来,挂在他的胸口。灯光下,可以看到珠子上有细密的花纹。
“这?”纪云呆住了,他无知无觉的摸上胸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吊坠已经露在外面,那是一个同样的珠子,花纹奇特,散发淡淡光芒,这个珠子是自己父亲的遗留,是他唯一不肯卖掉的东西。
原来以为这个东西世上独一无二,却没想到,对面的青年居然也有一个,而且绝非赝品,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纪云忽然笑了,“看来你也是当初那批人某一个的后人了。”
“彼此彼此”萧竟点头示意。
“你我目的相同,可以结伴同行,你觉得呢。”萧竟也不见外,在这条路上,他需要一些志同道合的人。
“好吧,只要你不嫌弃我是个小偷。”纪云没有拒绝。
当和纪云暂别,从车厢连接处回来的时候,萧竟手上多了一个手机,他看了看黑暗中的一个方向,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