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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瞧见宁婕帮自己说话,心里一暖,到底是亲生的,母女哪有隔夜的仇,宁绾挑拨离间的算盘落空了吧?
宁绾不理会宁婕,也不理会郑氏,她反而认真将宁婕身后的两个婢女打量了一番。
秋菊,这是熟人,本是宁婕身边的二等丫鬟,因为夏荷被打发,宁婕就把她提了做大丫鬟,长相并不十分出众。
另一个,别说出众,根本是一点儿也不显眼,长得瘦瘦小小的,风一吹就能倒,看人也是怯生生的,一看就是出自小门小户。
听说是宁婕亲自选出来带在身边的,为的就是给郑氏看看,她不愿意事事都受郑氏的摆布。
也是因为郑氏没有反对,宁婕才消了气,才会出现在这儿,和郑氏同仇敌忾。
宁绾抿了抿唇,似是认真的回想了一下,才说,
“这不是王嬷嬷远房表妹的幼女吗?长得这么病殃殃的,哪能服侍人?之前不是还在洗衣房吗?”
宁婕下意识看向郑氏。
比起宁绾,她更愿意相信她的母亲,可是,她的母亲听了宁绾的话以后是什么表情?
不是欺骗自己女儿后被撞破的赧然,也不是束缚自己女儿后的悔恨,依旧那么憎恨的,憎恨宁绾说了实话,揭穿了她的小把戏,依旧那么心安理得的,心安理得的将她的所有都攥在手里。
宁婕以为是她的母亲想通了,愿意退一步,愿意听她的话,愿意给她自由了,结果呢,自己选出来的人也是母亲安排的。
到底还是不愿意呢。
到底,到底还是把她当做了木偶,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松了手里的线呢。
既然她的母亲那么厉害,既然她只是一个木偶,那她就好好当一个木偶吧。
她不相信她的母亲了,不相信血浓于水,她会找寻一个真真正正可以帮助到她的左膀右臂。
她,宁婕,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
宁婕转身便走了,其间,没有和郑氏说一句话。
“瞧我这嘴,净瞎说些大实话。”宁绾扯着嘴角轻笑。
经陶柠打岔,再经宁婕打岔,郑氏家法伺候的说法夭折。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这样认输,就这样在宁绾面前落了下风。
郑氏冷静了,收起之前内心的烦躁。
“云彩得罪了你,让你看着她乱棍打死,这是给你这个呢呢。”她说。
宁绾点点头,笑了起来,“我知道的,祖母的良苦用心,我一直都知道。”
“这便是应下了,愿意看上一看?”郑氏瞳孔微睁,不过一瞬。
宁绾再是点点头。
“虽是同门师兄妹,可这是宁国公府得家事,陶公子不好插手吧?”郑氏对陶柠的态度也彻底冷淡下来。
宁绾的朋友,就是她的敌人。
宁绾对陶柠道,“回去洛城,还得赶路,别一再耽搁。师兄放心去吧,祖母待我,那是真的好,就像是良药苦口利于病,一个道理,都是为了我好。”
陶柠颔首,给郑氏行礼后,沿着来路返回。
陶柠的出现,代表了鬼算子,表明了宁绾不是无人撑腰,告诫郑氏,不要真以为宁绾是孤女,欺负之前最好掂量掂量。
再则,他并不是真的要回去洛城,离开京城,不过是假象,目的,是为了转移开宁越的视线。
宁越要是怀疑是宁绾劫了箱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陶柠,不得不防。
“真是个好师兄,护短得很呢。”郑氏望着陶柠远去的背影,眉心紧锁。
“祖母打算在哪儿将云彩乱棍打死?”宁绾双手负在身后,道,“去翠烟阁吗?”
那样晦气的东西怎么能拿去翠烟阁!奴才就是奴才,下人就是下人,就算是死,也妄想沾染主子分毫。
郑氏甩袖往前走。
王嬷嬷三人低眉跟上。
宁绾看一眼揽月居院中折身返回的清瘦背影,看着那满头的珠翠和不紧不慢的步伐,勾唇一笑。
夫君被人斩断一条胳膊,还能如此盛装打扮,闲庭信步,如意公主,看来她们确实是一路人。
历经一世,在宁国公府中,她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盟友。
郑氏去的是下人住的院落,院落里摆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子两端各放了一杯茶。
郑氏先坐下,占了一把椅子,宁绾多走几步,坐在了另外一把椅子上。
云彩很快被带过来了,被两个健壮的男子狠狠的推了跪到地上,凌乱的衣,凌乱的发,身上血迹斑斑,脸上青青紫紫。
手腕脚腕被白绫牢牢拴着,嘴中塞了一块乌漆麻黑的抹布,口不能言,只能不断的磕头。
给郑氏磕头,给宁绾磕头。
磕头时,衣衫散开,露出里面大片狼藉,掐痕,咬痕,血痕,一道道,连接成片。
不堪,不齿!
宁绾手指甲掐着掌心,面上寒冷。
母女连心哪,郑氏和宁婕祸害人的方法都是如出一辙。
动不动就坏人名节,毁人清白,她们就不怕,这样的苦痛和折磨,自己也经受一回吗?
郑氏发现宁绾的神情变了,她得意的扬了扬唇。
她说,“做错事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尤其是女子,总会有千万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式教训她。何况还是阿绾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要是论起下场来,可比她壮烈得多。”
用云彩的下场来威胁她?
郑氏错了,越是这样的威胁,她越是斗志昂扬。
她巴不得,巴不得郑氏赶快设局,她会让郑氏知道什么叫撕心裂肺的痛!
保准比郑氏所说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刺激得多!
她期待着,期待着郑氏的开始,期待郑氏迫不及待的摧毁自己,坠入地狱深渊。
“哼!”郑氏冷哼着,端起茶杯,手指拨开茶杯中的茶叶,小小啜了一口。
才道,“动手吧。”
话音一落,粗布麻袋罩上云彩的头,一点点盖过云彩的发丝,遮住那双含泪的眸子,挡住了那张稚嫩的脸庞。
人落入麻袋中,麻袋口栓紧,被人一脚踢到院子中央。
宁绾静静的看着,看着两个男子抄起长长的木棍,狠狠的打向麻袋。
麻袋快速的在地上滚动,带着痛苦的呜咽声。
随后,第二棍子落下去,是比方才还要痛苦的呜咽声,麻袋上已有鲜血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