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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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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美的女人都会有年老色衰一天的。”宁绾说,“待我老了,容颜不复了,王爷所喜欢的皮囊也就消失了。世间最不缺的就是美人,燕瘦环肥,应有尽有,对王爷不离不弃的何止一二,落在我这儿,既是伤心又是动怒,王爷又是何必?”

    “我在你心中便如此肤浅?”李洹苦笑起来,“若只是在意皮囊,我何苦等你那么久?当初在宁国公府,如玉拿棋子扔你,你以为那是如玉一时兴起,顽皮所致吗?不是的,思官,那不过是因为我多看了你一眼,让如玉心生了不快……我说了我喜欢你,早在你认识我之前,你却是总也不信,我说什么,无论我说什么,你总也不信。你说,美人,皮囊,这些与我何干?若不是你,这些与我何干,即便是你,这些与我又有何干?只是你,我所渴求的,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个你,貌美如花也好,美人迟暮也好,只要是你就好。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萍水相逢的人你尚且信得,为什么到了我这儿,你什么也不相信?”

    宁绾的脊背僵硬着,她抬头看着小窗外的夜色,黑暗笼罩了所有,也抹去了她脑海中僵硬的话,一时之间,竟觉得没了说辞。

    允王爷啊,才智过人,文武双全,长的是谪仙模样,端的是温润如玉的品性,世间的女子都渴慕的男子,几近完美的男子,成为了她的夫君,口口声声只喜欢她,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她,她是有多好的福气才能得了他的青睐。

    只是,她为何就感觉不到半分的欢喜呢?

    李洹这么好,她嫁给了李洹,为什么就一点儿都不觉得开心呢?

    哪怕有一点的开怀,她过得也不必这样辛苦。

    “天色晚了,王爷该回去了……”宁绾再一次提醒说。

    “思官!”李洹上前两步,从背后拥住宁绾,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你不要抛下我行不行?我知道你想离开宣国,等到这件事完了,我们就离开,去泰安也好,去长陵也好,天下之大,你想去哪儿都可以。只一点,你带上我好不好,不管去哪儿你都带上我。”

    声音戚戚,像是吃不到糖果的孩子,那样的无奈和委屈。

    气息喷洒在后颈,灼热得似是要烫伤肌肤,隐隐带着清浅的酒香。

    宁绾如临大敌般,胡乱的挣扎起来。

    李洹愈发搂紧宁绾,俯下身子,额头抵在宁绾的后颈,呓语一样,一声声的喊,“思官……思官……”

    受寒的那天夜里,也是这样的语气,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她,温柔且缓慢,每一声都喊得那么认真,她以为是梦境使然,原来,是李洹么。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李洹的额头又往宁绾的后颈贴近几分,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好过的,这些天以来,我每一天都是不好过的。你不要抛下我好不好,不管去哪儿,你都带上我好不好?”

    宁绾不再挣扎,她问,“皇位,你不想要吗?”

    自古男儿多野心,皇位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了,李洹难道真的不动心么?

    万人之上,江山如画尽收手里,那璀璨夺目的高位,权势和地位的合体,换作世间的任何男子,都不可能不动心的。

    李洹算计了那么多年,便真的一点没想过称王称帝么。

    “我想过,也曾想过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想去到最高的地方,俯视芸芸众生,将我在意的人保护得好好的。可是,这些年来,看着君臣之间的猜忌,兄弟之间的猜忌,看着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掺杂着相同的算计,我厌倦了……”

    李洹松手,捉住宁绾的手,十指相扣。

    “父皇与母后那般恩爱,都存在算计,没有真正的信任,没有真正的感情,我怕极了那样的感受。”

    “思官,你知道吗?”李洹扳过宁绾的身体,双眼通红,“他们连儿子都舍得当成棋子!为了所谓的安宁,父皇将自己的儿子当做了诱饵,为了所谓的权衡,母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沦为了诱饵。事情过了之后,他们还能若无其事的扮演着父亲母亲的角色,像是真的和事情无关一样,表现得那么无辜,那么伤心……”

    李洹的双眸中落下一滴泪,滚烫的,滴落在宁绾的手背。

    “是他们做错了,他们错了,可是他们不但没有反省,没有补偿,还换着法儿的忽视,漠视,无视。那么狠的心,早就没有了亲情血缘,在这样的地方,在这样的人的周围,怎么活得下去。思官,活不下去的,人人都只为了自己,连亲生骨肉都可以不在意,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这样的铁石心肠,所以我活不下去。”

    李洹越说越悲伤,眉目间都是抑制不住的悲怆。

    一行清泪缓缓滑落脸颊。

    “我害怕,我从未提过这些事,我从不敢提起这些事。”李洹哭着,蓦地又笑了,他说,“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活着的这些年,有多么的罪孽深重。那时候,若不是如玉,便是我,不是我,便是如玉。我自私的庆幸着,又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活着,只能一面云淡风轻,一面泪眼氤氲。”

    宁绾从来不知道李洹过得这么纠结,他痛苦,因为那个秘密而苦不堪言。

    能让李洹这么绝望的,那个秘密里,李延究竟受到了怎样的伤害?

    那个秘密,事关李洹,事关李南,事关李延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当初发生了什么?”宁绾抬手,为李洹拭去了眼泪,“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说。”李洹一把把宁绾搂进怀里,箍得紧紧的,“思官,等这件事完了,我们离开了,便再也不会有人提及当年的事了。”

    那样,父皇仍是父皇,母妃仍是母妃,亲人永远是亲人,帝王永远是帝王。

    “我什么都没有的,只剩你,只有你,思官,所以,你一定不能抛下我。”李洹覆到宁绾耳边,低声耳语,“除却旧事,我的心里只够装一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