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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帮你？”宁绾从李延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意思，“你想做什么呢？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吗？”
她若是要行事，要对付的，就是皇帝，李延的父皇。
对手是一国之君，只能有两种结果，要么她死，要么皇帝死，而他说要她捎带上他，这不就是说他想帮着她，杀了他的父皇吗？
“便是你想的那样。”李延对着宁绾一笑，眸中清澈，尽显薄情，“倾城，你也出生于世家大族，生长于高墙大院，帝王将相家的薄情寡义，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一直以为是我错了，我一直以为是我做错了事情，才会受尽冷漠和忽视……可事情的真相，那个真相，你不是也听哥哥说了吗，那是他们设计的。在这样的人家，我当孝子给谁看。我呀，我巴不得他们死，巴不得他们全部都死掉！”
“当年……”
当年出了什么事？
皇帝和贤妃到底如何伤害了李延？
那个秘密，是什么？
宁绾脑海里盘旋的，全是这几个问题，像千百斤重的铁石，重重的压在她的心口上。
“你们都知道，那件事，包括允王爷和阿煜，你们全部都知道，可是你们全都绝口不提，任凭我如何追问，如何恳求，你们谁都不愿意将事情始末告知。”宁绾走到牢门边，手从缝隙处伸出，轻轻拍了拍李延的肩膀，沮丧的问，“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我从不会将别人的秘密公之于众，何况是关乎你们几人的事，我不可能告诉别人的。告诉我，好吗？”
不好。
不可以的。
绝对不可以告诉宁绾的。
李延直起身，往前走两步，让宁绾的手落了空。
他背对着宁绾，握折扇的手因为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说是他无法面对从前也好，说他自尊心作祟也好……
年幼之时被一个男人强迫了，心里有了阴影，从那以后，性情多变，再也不喜欢女人了。
这样的话，让他怎么开口。
他不会说的，他谁也不会告诉的，他要将这个秘密带进泥土里，永远的掩埋，也要那些知情的人一个字也不可以提及。
那人是宁绾，他便更不可能说了。
这世间，只有宁绾真心实意的喜欢他，也只有宁绾，将他当成一个正常的男子对待。
他是李延，是如玉，是独一无二的，不是李洹身后卑微不可见的影子，亦不是怪物，不是耻辱。
只有宁绾这样对待他，他不可以将这份美好打破的。
待他死后，他还要将这份美好带着下去地狱呢。
“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宁绾的声音骤然高了起来，“究竟是为什么，你们要将我隔绝在外？我待你是真心的，连命都可以交到你的手上，为什么你却连一个秘密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给了你的。”李延回头，漠然的看着宁绾的眼睛，一本正经的说，“那个秘密，我早就交到你手上了的，倾城，那个秘密，我给了你的。虽然当初的目的只是想摆脱那个秘密，只要想告诫我自己不要心软，要好好的利用你，可是我真的给了你了。”
那条鞭子，就是他的秘密。
那上头凝固着他的鲜血，也是他亲手洗掉的。
那个，就是他的秘密。
“我很抱歉将你当成棋子，可是倾城，我却庆幸我将你当成了棋子。”
要不是他无情无义到了头，伤了她的心，他该怎么面对她飞蛾扑火一样的感情。
不知不觉中就斩断了所有，她伤心，失落，埋怨，却也总好过知道所有，憎恨自己的有眼无珠好吧。
她那样的喜欢他，放着好好的李洹不要，放着好好的李南不爱，傻子似的喜欢他，怎么能够受得了他是个断袖，他不喜欢女子这样的事实呢？
莫说她，即便是他，他也以龙阳之好为耻。
在宣国，没有人愿意接受这样的感情的。
男子喜欢男子，那是怪物，是伤风败俗。
“龙梼镖局的事情，暂且先这样吧，就假装无可奈何，声嘶力竭过后，便称病吧。”李延苦口婆心的说，“没有几天了，长陵国的太子就快到了，等长陵国的人到了，再将这件事搬到明面儿上吧。”
宁绾静静的看着李延，并不接话。
李延笑了，他问，“你不信我？”
她是不是以为，他只是想皇位想疯了，所以拼了命的想讨好皇帝，对她说的这些只不过是缓兵之计，想要让她让步，等到长陵国的太子走了，再将她赶尽杀绝？
“你以为这个大牢里为何只有你一人？你以为为什么我能知道哥哥与你说了什么，能知道国公爷与你说了什么，甚至能知道金大人对你说了什么？”李延的手指缓慢的指过一间间空荡荡的牢房，说，“我做的，都是我安排的，我抓住了你给我争取的这个机会，我好好的利用了父皇给我的权利。我并不如你们看到得那样弱，倾城，我从来都不是个好人，我若想做一件事，杀尽天下之人又何妨？所以，你信我一回，这一回，算我帮你也好，你帮我也好，我们一起，好好的做一件事吧。”
宁绾只说，“那是你的父皇。”
“那是我的皇，至于父，他早就不是了的，杀他，我不在意，更不可能后悔。”李延阴沉的笑了两声，“你是怕哥哥伤心吧？那人虽不是我的父亲，可他却是哥哥的父亲，对哥哥而言，那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了，若是杀了他，哥哥会伤心的。”
“那是他的事。”宁绾微微别开了脸，“我只知道，从小到大我我没有父亲母亲，受尽了欺凌，我知道，这些年来，我伤了心……若你不会伤心，不会后悔，那便好。”
那便好。
这是世间最动听的言语。
李延的心变得柔软起来，声音也软了，他问，“倾城，你信我吗？”
宁绾点头，“我信的。”
“好！”李延连连点头，像是在做最郑重的承诺，“那你回去允王府吧，我会为你打点好一切的，至于龙梼镖局的人，我会暗中护着，等到长陵国的太子到了，我们便开始我们的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