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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好奇的,没有开口问我,我也不该这么追问,要是什么都知道了,未免无趣,是我欠考虑了。”韩长雪歉然的笑了笑,松开了手,羡慕道,“我若是能有你这张脸,那便好了。”
有了这张脸,真的好吗?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宁绾笑了,掀开韩长雪的面纱看了一眼,说,“不急,先将基础功夫做好,再来根治。你这伤疤有些年头了,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治好的,莫要心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韩长雪正欲说话,只听候在门外的蒹葭说,“小姐,允王爷过来了。”
宁绾掀面纱的手一顿,目光看向韩长雪,只见韩长雪面容上的笑容在嘴角僵硬了一下。
刚说了见不到李洹,李洹便来了宁绾的住处,这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需要有人提点韩长雪。
宁绾轻笑,似是无意的解释,“京城芙蕖妹妹给我写了书信,托王爷带来,王爷不知将书信放到了何处,已经找了好几天了,说不定,就是送书信过来了。”
“不是信不过阿绾,只是允王爷这么好的人,一路追随阿绾来了长陵国,阿绾心里不会一点点都不感动的。”韩长雪看着宁绾精致的面庞,带着几分不自信的说,“要是阿绾不帮忙,王爷的眼里不可能看到我的。阿绾,我们是盟友,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这种时候,你该不会骗我吧。”
宁绾只是笑笑,没有上赶着回答韩长雪的问题。
道理大家都懂得,只看愿不愿意相信,说多了也是浪费口舌。
她要是愿意,何苦跑来长陵国。
“请允王爷进来吧。”宁绾说。
已经迈步朝着屋外迎了过去。
韩长雪默默跟上,心里想着,宁绾不是好规矩的人,如果真的是亲近的人,她是不会这样客气的。宁绾这么客气,还前去迎接李洹,也许真的像那样,两人夫妻的情分断了。
李洹刚迈上台阶,宁绾就从屋里面迎了出来,满脸的微笑,像是很期望他到来一样。
唇角不自觉往上扬了扬,正对上宁绾的眼睛,还未分清楚宁绾眼中的情绪就看见从宁绾身后走出来的韩长雪。
李洹眸子黯了黯,却很快收敛,轻笑着对韩长雪颔首,说,“公主殿下也在。”
韩长雪受宠若惊,连忙上前给李洹行了礼,说,“王爷来了长陵国好几天,却一直没有机会想见。长陵国虽不如宣国强盛,地方也小,可一路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若是王爷不嫌弃,长雪想尽地主之谊,请王爷一一感受。”
宁绾也适时道,“王爷嘴挑,吃的未必能入口,不过王爷喜欢赏景,公主殿下若是请了王爷出去走走,王爷自是乐意的。长陵国的景色很好,尤其是那日不经意看见的那座寺庙,四周蓊蓊郁郁的都是花木,倒是不失为好景色。”
看向李洹的双眼澄澈又明亮,仿佛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的关系,单纯的友情罢了,虽然了解,却永远都不可能再变成最熟悉的人。
李洹笑了笑,那笑容,分不清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迈上了台阶,掸了掸长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
宁绾道,“其实王爷不必亲自将信送来的。”
“好歹夫妻一场,做不成夫妻,也是朋友,思官与我,何必这么见外,就像从前一样相处就是,不要在意真真假假的虚礼,我并不喜欢。”
李洹的一番话说的跟真的一样,却只是顺着宁绾跟别人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表明他们之前除了是夫妻,也是关系很好很好的朋友。
他说,“芙蕖让我带来的书信找到了。”
找到了,前来也是为了将书信给宁绾,却是迟迟没有把书信拿出来,这意味着,除了拿书信,李洹还有别的话要同宁绾说。
这个时候,韩长雪已经不怀疑宁绾的话了。毕竟,宁绾提到了芙蕖,李洹也提到了芙蕖,宁绾提到了书信,李洹也提到了书信,两人说的根本就是一件事情……
人家好歹是夫妻一场,总不能真的一拍两散,再也不往来,不是都说了吗,允王爷和允王妃的关系最是好的。就像李洹说的那样,就是当不成夫妻,也可以做朋友,他们之间,不需要那么生分的。
韩长雪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宁绾是在帮着她靠近李洹的,也晓得见好就收,笑眯眯的问李洹,
“清云寺香火鼎盛,极为热闹,允王爷若是愿意,长雪可以带路。王爷可以一路赏景,一路看看长陵国的风土,再者,清云寺里面的斋饭也很有趣,堪称长陵国一绝。就是不知道王爷有没有空?”
“一个闲人罢了,怎会没有空,就怕耽误了公主殿下的时间,公主殿下要是愿意捎带上本王走一走,本王岂有不去之理?”李洹回答,算不上热情,却也不至于冰冷。
对待不甚熟悉的韩长雪,这样得态度着实不容易了。
韩长雪与李洹说定了时间,便告辞离开了。
李洹看着韩长雪离开的背影,凝望许久,始终没有挪开眼睛,心里猜测着韩长雪真实的算计。
宁绾打断了李洹的思绪,问李洹,“芙蕖他们可还好?宣国可还好?来长陵国以后,像是成了聋子,事关宣国的消息,都不知道了。”
哪里是不知道宣国的消息,只不过是想知道皇宫中的局势和李延当下的处境。觉得不好太过直白的问及,才这么客气的问了一句,看上去很是随意,像是随口的寒暄,却是想了很久才问出口的吧?
李洹将袖子里的书信拿出递过去,说,“芙蕖他们,总的来说还好,只是芙蕖似乎是病了,身子不大爽快。至于其他人,都很好,姝姐姐和柳大小姐都托我向你问好。之前你忙着,我也没顾得上与你说。”
和宁绾交好的几个人都说了,唯独李延,李洹连提一下都没有。
宁绾心里面觉得失落,却也不好再追问,她伸手接过书信,说,“清云寺的景色当真是不错的。”
要不是真心不错,韩瑜也不会将韩霖葬在清云寺所在的山上。
李洹嗯了一声,说,“如玉如今是太子了,父皇虽然不是心甘情愿将皇位传给他,但比起以前,已经好得多。京城中的局势也好得多了,几乎已经太平,余下的事情,如玉可以处理得很好,你便不用担心了。我来,如玉是晓得的,他让我告诉你,让你好好保重自己,之前送你的礼物,希望你扔了。”
李延只送过宁绾一件礼物,就是那条精致的鞭子,那条鞭子的意义,可以变得不同,宁绾是真心留着的,连从宣国来到长陵国,也没有忘记将鞭子带上。
宁绾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期待过什么,反正这个时候听李洹转述了这样的话,她不觉得伤心失落,却也不觉得自己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轻松。
将礼物扔了,她懂得李延的意思了。
“之前还因为将礼物弄丢了难过了好久,要是送礼物的人都不在意礼物的去处,我便也不用内疚了。”宁绾若无其事的说,“王爷若是写信回去,劳烦将这件事写进信中,粗略告知。”
李洹点头,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他和宁绾一块儿进去了屋里。
蒹葭忙呈上茶水点心。
李洹笑,“蒹葭来了长陵国,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蒹葭猛然一惊,握着茶壶的手抖了一抖,下意识的看向宁绾。
认真看信的宁绾却是没有留意到这小小的插曲。
蒹葭松了一口气,看也不敢再看李洹,放下茶壶,规规矩矩的退下了。
宁绾看信,李洹也不打扰,等到宁绾把信放下,才说,“思官与韩长雪来往密切,韩瑜那儿一味的放任,可要当心是计。”
“韩瑜这人,真真假假,难以捉摸,她放任韩长雪接近我的目的,不得而知。不过韩长雪一定是可信的。”
“为什么?”李洹反问。
宁绾和韩长雪相识一个月不到,又不是一见如故的情分,为何要这么相信韩长雪。
宁绾说,“之前或许还怀疑,不过,阮小公子愿意帮韩长雪的忙,韩长雪便是可信的。”
“阮小公子……”李洹沉吟,抚摸上茶杯杯盖,说了句心里话,“那人遇事不惊,光明磊落,倒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若你是因为信他而相信韩长雪,我便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天底下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他因为什么选择帮你,你也要弄清楚。”
“大概是因为母亲。”宁绾没有将她母亲的事情隐瞒,她知道什么,都说给了李洹听,尽管不是故事的全部,却也能明白,“阮大人对母亲是特殊的,母亲死了,阮大人心中必然难受,我回来了长陵国,代表的是母亲,哪怕只有一分的情分在,阮大人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韩瑜整死。阮小公子靠近我,除了阮小公子自己的计划之外,很大一部分应该是阮大人的授意。”
要不是这样,当计划有变的时候,阮升也不会鼓动着满朝文武对韩瑜施加压力,让韩瑜不得不妥协,放弃了宁绾和阮负的亲事。
“现下最要紧的事,应该是玉佩,只有将玉佩的用处打探清楚,才能弄清楚韩瑜的用意。再说了,没有玉佩,就算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瑶公主的女儿,韩瑜也不会给我身份。”
没有身份,就进去不得皇家的祠堂,便不可能得到世人的认可,更不可能借着皇室血脉的身份干涉朝政,将韩瑜的势力渗透,一步步瓦解。
“都说舅舅还在人世,我让明理试探过,却根本没有见到舅舅,是真是假,依旧是未知的。要想见到舅舅,只怕是需要借助正名的那一天。”
依照长陵国的规矩,如果宁绾拿来了玉佩,韩瑜承认宁绾的身份,进去皇家祠堂祭拜祖先的那一天,韩瑒若没有死,一定会出面的。
这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见到韩瑒的机会。
“那么,玉佩……”李洹都不愿意猜测玉佩的去向了。能让宁绾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送出去的人,不是李延就是李南,是谁,猜测都不必了。
他只是问,“派人去取了吗?还要多久才能取来?”
宁绾愁眉不展,“我让陶柠去了,只是长陵国与泰安国隔了十万八千里,一来一去要耽搁许多日子,最快也要二十天之后了。”
但到底是没有用到这么长的时间,陶柠就回来了。
那日李洹应了韩长雪的邀约,前去清云寺了。
宁绾去阮府的途中碰见了回来的陶柠。
陶柠骑在马上,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宁绾,只是脸上的神情精彩得很,又是激动又是害怕的,让人看得心里郁闷。
不打算向宁绾复命,也不等宁绾开口询问,两腿狠狠一夹马肚子,竟是扬长而去了。
“该不会是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吧。”蒹葭皱眉道,“陶柠这才出去三天时间……会不会是玉佩生了岔子。”
玉佩生了岔子,这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因为玉佩是李南拿着的,若是玉佩出了事,李南也定然出了事。
可是陶柠的神情,根本就不是李南出了事,那么,只能是一个结果了。
宁绾瞬间觉得自己是心力交瘁了,她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情总归是按照韩瑜设想的那样发展了。
“还要去阮府吗?”蒹葭问。
“走吧。”宁绾说。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还能怎么着。
只能是好好与阮府的打好交道,得了阮升的喜欢和阮负的帮助,好好的和韩瑜斗上一斗。
只是,想起来简单做起来麻烦。
宁绾小声得嘀咕,“这样的形势,不知道是好是坏……只是他们的性子,谁都不是省油的灯,倔强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加上韩瑜的从中挑拨,只怕终归要翻脸,我要是劝不住他们,也要陷身其中,我们乱成一团,倒是便宜了韩瑜,隔岸观火不说,还能往火上浇油,恨不得一把火把我们全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