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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种想法也是不切实际的,即便是再穷苦的人家,对于大夫这种治病救人的行业,也是有着天然的崇敬。毕竟,和钱财相比起来,生命才是最为重要的。
秦奕告辞,径直走出后堂,回到了医馆对面的馆驿之中。接下来的时间,他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而是在等待。
或者说,等待也只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秦奕相信,《满庭芳:静夜思》这一首词,必然能够夺得此次文会的头名,那彩头必然能够为刘病已所得。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有所把握的。
刘病已能够相信秦奕,一方面因为的确是无法找到好的诗词,能够完成文会,另外一方面,就是秦奕写的这首词,的的确确,有着意境,也有着《贤妻送夫远征图》所蕴藏的情感。
即便是,此时此刻的秦奕,站在馆驿自己房间的窗户前,默诵辛弃疾的这首词,都能够仿佛看到一幅凄美的画面。更何况,阅历远超秦奕的刘病已呢?
西凉关之下,镇守的将军陈汤,率领大军出关,奉旨西征。征人泪下,远去数千里,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自己的妻子?故而,陈汤画下了这样的一幅画,表达自己对妻子的留恋之情的同时,也在表达着妻子对他的期待。回忆起以往平和的生活,夫妻之间,你侬我侬,好不暧昧,妻子的容颜,便是再一次出现在了陈汤的脑海之中……
秦奕一边默诵着辛弃疾的这首词,一边脑海中,想象着弘光十六年陈汤出征的场景。他不由得感慨起来,似乎辛弃疾在写这样的一首词的时候,也是征人远去,妻子送别的场景,他在军营之中,因为思念妻子,而写下了这样的一首词。
辛弃疾是何许人也?前世之中,南宋著名的豪放派词人,跨越北宋、南宋两朝,他从军的经历,和那幅《贤妻送夫远征图》中的陈汤相似。故而,秦奕选择这样一位有名词人的作品,且正好是符合要求的,豪放凄美之意,跃然于纸上,又怎么可能不从诸多作品中脱颖而出呢?
这就是秦奕的自信,前世之人对辛弃疾的《满庭芳:静夜思》都有着极高的评价,这个世界的人,难道就不会吗?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平行时空,两个世界人们欣赏文学作品的能力,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次日的清晨,街道上一声锣鼓响,人们便是传来消息,县士学司司正陈扬举办的文会,正是开始了!
秦奕没有去观看,而是在馆驿之中,研习《策论集注》。临考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他不能将这些东西放下,否则的话,会影响到自己将来的科举。
一直到晚间的时候,确切的消息传来了,正如秦奕所拥有的自信那般,《满庭芳:静夜思》夺得了彩头,深为陈扬所喜爱。这也就意味着,《青襄医书》之中的不传之秘的线索,将为刘病已所得。
不光光如此,当这一首词,被当场谱写成唱曲的时候,一经唱出,便是引起人们的追捧。这一件事情,倒是秦奕所未曾料到的。
但是,这一切的事情,秦奕的关心程度,并不是很高。他现在最在乎的,就是时间上能否来得及。
他是八月二十二日,离开西宁镇的,路上花费了四天的时间,在且末镇算上今天,正好是两天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秦奕兄长秦甲,止痛药方所剩下的时间,只有四天!
现在已经是八月二十八日了,而到九月一日,那止痛的药效就会消失!没说的,时间不等人,必须赶在药方失效之前,将刘病已带回去。刹那间,秦奕的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而正当秦奕打算在入夜的时候,去寻找刘病已谈一谈这一件事,却遇到了巧合,刘病已派人过来了。
来人正是秦奕厌恶的张客。
秦奕不愿意和他多说一句话,接过他手中的信封,便是挥了挥手,把他打发走了。张客霎时之间,被气的不轻,自己好歹是神医手下的门卫,怎么能被乞丐瞧不起呢?然而,他虽然脸色被气得通红,但秦奕“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也让他无可奈何,只得离开。
刘病已是个诚信的人,这是秦奕看完信中的言语,所得出的结论。这也正好是免除了秦奕的担心,算下来,时间倒是足够。
八月二十九日,秦奕租下了一辆马车,换了一身没有太多补丁的衣服,便是与刘病已一同上路,前往西宁镇。临行之前,秦奕见到了赵峥,他与林豹还要留在且末镇,因此并不能随同秦奕一道回西宁。
一百五十里的路程,虽说有点远,但是在秦奕向刘病已,说明自己大兄秦甲的状况后,刘病已果断选择,夜晚不留宿客栈,而是日夜兼程赶往西宁。这一下,原本需要四天的时间,缩短为三天。
八月三十一日的午后,随着马车咕噜的声音传入西宁镇西城二保,秦奕也算是到家了。
此时此刻,二保的秦家院门之处,几名家丁模样的人物,正在吵吵嚷嚷,似乎是在和秦不害理论着什么。
“秦老伯,实话跟您说吧,您家的秦甲,从高处摔了下来,砸坏了我们郑家染坊里许多的物品,总共价值两千两纹银。”
“现在看来,你家这么穷,要么把你家的小儿子,卖到我家当童奴;要么就老老实实交出军户的户籍,滚回大山里面去!”
郑家家丁的语气,连着两次变化。从一开始对秦不害用“您”的称呼,再往后就是“你”,直至最后一句的威胁。由此可见,这些个家丁,究竟是多么的虚伪。
“十多天了,你要是再不做决定,我们就去兵马司中告你们去!你可要想好了,私卖军田可是死罪!”
一名家丁的话刚落下,便是引起了秦不害的激烈反抗:“放你娘的屁!老子什么时候私卖军田了?你小子要是不拿出证据来,就在这里血口喷人,老子今儿个就豁出去了,管你丫的是郑家还是丁家,一锄头打死你信不信?”
这私卖军田的大帽子,可不是随意扣的。它涉及到一人的名誉问题,更是涉及到军户责任!故而,秦不害会有如此激烈的反抗,他这是在为自己维护!
一旁围观的左邻右舍,皆是不住的点头,秦不害的为人,大家都是知道的。他虽然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但却极为明晓事理,知道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再者,秦家又是身为军户,秦不害是一户之主,自然知道,私卖军田,是个什么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