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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色的风沙将包围女孩的机械犬刮起一阵旋风,螺旋着向四周飘落,砸到地面不再动弹。
「柳真,好久不见。」李贺在柳真身前笑。
柳真缓过神来,带着一丝疲惫说,「你怎么来了?」
「奉小主人之命,前来协助公主大人。」诗人站住,朝柳真俯首施礼。
公主大人?柳真是公主?这位大小姐会是哪门子公主?文承仔细观察诗人,紫色的布袍尽是褶皱和灰尘,削瘦纤长的身形,胸口袒露,手中的唐剑散着紫色旋风,腰间挂着迷你酒壶,飘逸的黑色长发乍一看去雌雄难辨,声音却浑厚悠远。
诗人看向文承,点头致意,「文承,又见面了,鄙人是唐之郑王后裔,奉礼郎李长吉。」
又见面了?虽然自己的碎片大多恢复,但对于诗人的印象却模糊得很,即便如此,文承点头回礼,不再言语,继续看戏。
「你就不记仇吗?」柳真说。
李贺笑着摇头。
文承忽然大惊,刚刚的机械犬逃了出去,也就是说……他向诗人问,「对了!苏濛怎么样了?」
李贺说,「小主人现在在扶苏公主那里无恙。」文承缓过神来,眉角略展说,「长吉,如果说你是奉苏濛之命,也就是说是她找你的?」
苏濛的手机让给了李贺,让苏濛一个弱女子深夜赶路,这样的事情是难以饶恕的,文承握紧了拳头。
「非也,」李贺微笑,「小主人是用陌生电话打给鄙人的,电话外面是一片混乱,鄙人要赶去,小主人说她在扶苏家里很安全。」
「呼,那就好,」文承朝诗人说,「事已至此,我们尽快解决这一切吧。」
「两位请宽心,鄙人来正是此意。」李贺背过身去进入楼梯间,来到十六楼。
楼层深处是很多沾着黑影的青年和中年男女,有学生制服,有西装衬衫,有保安制服,腐臭味冲鼻,涌起一阵反胃。脖子都被挤压成巨大的肿瘤形状,一直歪着。左脑壳被撬开,插入一个暗绿色电路板。尸体们熟练地动作着,它们围绕着的是几条传送带,上面摆满了各种白色的机械零件。传送带的源头向前方外延然后向上面一层折去。而站在传送带末端的几具尸体熟练地将手头上的配件装配起来。地面上是零散堆积的纸箱和生锈的零件残骸。另有几处黑色的汁水,一角是不再动弹的尸体,堆成山一样高,腐臭最为浓烈。
「看来这些丧尸就是劳工了。」文承踩碎脚下的针筒说。
挡住他们的是数以千计的机械犬,伴随着针筒的碎裂声,一片红光亮起。
柳真没有回答,用袖口捂着鼻子朝李贺说,「去吧,换换气。」
诗人会意,朝一侧跃起,紫色风沙随着手中的剑舞呼出,将机械犬吹散,胡乱飘在空中。
风沙刮得黑色的长发旌旗一般招展,长袍呼呼作响,诗人所过之处,白色的机械犬被剑锋切开或者被风沙割裂纷纷落下。
「羲和敲日玻璃声,劫灰飞尽古今平。」
风沙之中的诗人缓缓吟诵道,声音像是四周各方向传来,盖过了成片的咯咯声,身法变幻,似乎不再是单纯的杀戮,而成了酒后兴起的舞步,伴随着赞颂古代君王的诗句,舞步狂乱起来,机械犬被风沙肆虐成片掉落瓦解。
「依依宜织江雨空,雨中六月兰台风。」
男人转瞬温婉下来,身形如燕轻盈,剑锋只一拨一挑已在腾空飞舞,空中只剩下撕裂的机械零件,紫色的诗人取出酒壶,再进几口。
「剑如霜兮胆如铁,出燕城兮望秦月。」
两眼猛睁吐词有力,杀意迸射在空中翻转数回,又猛地砸向地面令脚下剧烈震颤。紫色的长袍伴着身形在空中舞动如同跳着舞的紫罗兰。
「柳真!」用暴风骤雨的嗓音,诗人大喝一声,酒香四溢,红色的女孩会意送出一个响指。
「轰轰轰」伴着风之通道卷起的酒气,在楼层内形成一道白灼和火焰的巨大圆环,机械犬成片爆炸,硝烟刺鼻,只剩下一大群焦黑的机械残骸冒着烟。
「柳真,为什么不两把剑共舞?」诗人饮了一口回头笑着。
「那么,你是想要太极还是十字呢?」
露出一丝邪恶的笑,面前的女孩忽然唤回生气,周身迸射出越来越烈的火焰,体征在文承的镜片内噌噌噌地向上窜,短短几秒从40%飙升到80%!
柳真召唤出一把赤红的剑朝前跃去。赤红的剑有时在手腕中挥舞,有时脱手而出在空中急速旋转,数秒又回到手中,少女的长发翻飞,伴着垂直方向的翻滚,锯刀一般将空中的白色机体切碎。
赤红的剑!公主大人!火德帝王!文承深吸一口气,看着这位相伴三年的神秘同桌炙热的舞姿,周身的疼痛似乎全消,心跳久久不能平息。
远处各自消灭成片敌人的两人相视一笑,朝着中间的敌群相向冲刺,柳真和李贺穿插而过似两道闪电。
「铿!————」
红光和紫光相交之处爆裂开来绽放出炙热的十字光波。
文承看着眼前两个神佛般的剑士在敌群中肆意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又看了看手中的光纹手枪,苦笑一声默默地收起。
「李贺!」
柳真收起剑站稳脚跟大喊一声,褶裙还没有落稳飘在空中,她冷眼环顾四周,「啪!」只一个响指,红色的烈眼迸射出烈日。
诗人在远处会意地点头,带着轻微的弧度用力挥出一道包裹住文承的风沙。
剧烈的爆炸掀飞了眼前的一切,楼内机械犬的残骸和零件快速蒸发干净。焦灼和铁水被带着酒气的紫风散去,一切安静下来。
「好了,还剩三层。」柳真拍了拍手,松弛了一些身体扬起头发。
文承说,「柳真,我们直接去顶楼,下面的都交给长吉吧。」他指向消防梯说,「走这里,敌人少。」
「也好。」柳真按了按额头。
「其实走这里会更好。」李贺突然说,并伸手指向一个幽暗的角落。
两人皆惊,柳真突然面露杀意,回头瞪向李贺,「说吧,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李贺笑而不答。
「果然,事情还是和你有关吧。」柳真举剑指向诗人。
李贺坦然摇头,看向文承。
周身的痛觉残留就像几把刀,猛地断开了记忆的联系,文承大惊,用力按住柳真说,「我想起来了!上一次是长吉负责从一楼往上进攻,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而我们负责在楼顶索降,你记不得了吗?」
「我不信,就凭你一人就可以杀到十六楼?」柳真转向李贺。
「非也,」诗人撇下剑说,「上一次没有疏散,机械犬都出去了,里面并没有多少残敌。」
上一次没有疏散?看着柳真冷漠的面容,文承倒吸一口凉气,看来在某些观点上,两人算是达成过一致。
「哼,」柳真冷笑,「我要杀你的理由可不是这件事。」
「如果说是回环和我的出现时间太过一致的话,」李贺摊开手说,「小主人对鄙人也讲过,如果要证明鄙人的清白,就请你上去吧,真相自会大白。」
文承皱眉,自己从被卷入机械犬案件以来一直都是被牵着走,好不容易消化了这么多信息,为何又要证明李贺的清白?回环和机械犬似乎是有关系的,但是这位制造回环的大魔法使到底出于何种目的?
回过神来,红色的身影已经迈入幽黑的楼道,文承向李贺致意后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