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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快跑!」
倒地的文承也管不上什么了,妹妹使劲拽他,却怎么也拽不起来。
这时候身下传来徐徐的引擎启动声。
车动了?
不过前后车速相差太大,相撞只在一瞬间。
「轰隆隆隆!」
层层叠叠的震颤从车尾传来,幽黑涵洞里的烟尘如海啸般簇拥而上。
情急之下,文承拽着妹妹的校服下摆将她落到怀里,在两人纷纷倒地的情况下,抱住小竹从左侧翻滚下车。
背部传来剧烈的闷痛,那是脊椎落在铁轨上的脆声。
前一辆列车被后一辆用力顶住,五六节车厢被撞开,横七竖八地贴着涵洞扑来,伴随着令人心颤的刮碰声,就连墙壁上的火花也刺眼无比。
席卷而来的尘土很快覆没兄妹二人,两人被挤在铁轨上动弹不得,小竹正挣扎着试图从哥哥身上站起。
零乱的车厢仍然像山崩一般冲撞而来。
离死亡只有一刹那,怎么办?
一旁的列车还被剧烈推动着,钻进一旁的车肚子几乎不可能,躲进这一侧的铁轨则太浅,更何况有枕木,而隧道墙角的生命三角区太远……
文承已经失去起身的能量,但他很快发现一个绝妙的藏身地。
那是两道铁轨中央的水泥凹槽。
文承朝凹槽里指了指,小竹会意,抱紧哥哥一起翻滚过去,紧紧贴着地面。
「轰隆隆……」声音从头顶呼啸而过逐渐远去,两人被烟尘呛得一阵咳嗽。
还没有到归于平静的时候,对面的一辆列车轰鸣而来,好在驾驶座里车长看到滚滚浓烟时已经意识不妙,提前启动刹车。
「呲————」
终于安静下来,文承忍着耳鸣咳了几下,后背也恢复直觉,拉着小竹从列车腹部钻出,爬到站台上,兄妹二人一身灰。
小竹指着一脸狼狈的哥哥扑哧一声笑了。
文承被灰头土脸的妹妹也惹得忍俊不禁,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小竹扑到文承怀里紧紧抱住,什么也不说。
文承叹了一口气。
「走,上学……」
「嗯……」
此时恢复了狼藉下的安静,站台上还有零散地被冲撞时的铁皮碎片击中的尸体,好奇的人群注视两人若无其事地牵手离开。
真是奇怪的兄妹,从开头到现在。
这时候同样吃了一身灰的列车长一瘸一拐地从两人身前走过,文承拽住他问,「请问故障是怎么回事?」
「哎,电路故障,」列车长摇了摇头,「昨天也是。」
昨天也是?
「那昨天怎么样了?」
列车长说,「昨天停了一会就又开了,但没想到今天会有恐怖袭击。」
电路故障昨天也有,但一会就好了?
带着疑惑的文承将目光转向站台的牌子……原来这一站出去不远就是旧电视台。
看来故障并非人为的了……而是因为旧电视台这一带的供电还没有恢复稳定吧。
看来是针对自己和妹妹的袭击无疑了,不过红光又是怎么回事?
糟糕!
文承立刻取出手机正准备拨柳真的电话,而这时候柳真恰好打来。
「你们没事吧?!」文承说。
「喂,你没事吧?!」柳真问。
「我和小竹没事,」文承快速答,「你那里遭到袭击了吗?」
「嗯,」柳真答,「刚刚遇到几个埋在路边的魔化炸弹,已经解除威胁了。」
「嗯,那就好……苏濛呢?」
「我在她旁边你不用担心,对了我刚刚才听到地铁一号线事故,你们……」
「没事,我和小竹现在过来。」
「嗯,那就好……」
「学校见。」
文承按捺住追问的冲动挂了电话。
毫无疑问是针对柳真和自己的袭击,不过攻击方式各不相同。
敌人是谁呢?自己这里可能是阿斯莫,不过柳真那里是魔化炸弹……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到学校再说了。
文承正欲迈步,身后又被轻轻推了一下。
「你好,」文承回头,发现孕妇对着他鞠躬,「谢谢你。」
「没事……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没事……不过……」
孕妇像是渴求什么地欲言又止,看了看一旁。
原来那是顺着楼梯向上的长长队列,队列的尽头是一个小帐篷,时不时亮出一阵白光。
大抵是消除记忆的隔离程序了,原来地铁站刚刚被十九局封锁。
几名黑衣人站在队列的入口,威严地环顾四周,又有几名黑衣人走到站台,跳进车厢拍照,跟着陆续跑出医生护士跑到站台的伤者和尸体旁检查。
「你是想要插队吗?」文承直白地问。
孕妇点头。
看来是把我当成什么大人物了啊,不过……
「抱歉,我也没办法。」
文承头也不回地挽着妹妹离开。
到了楼梯口,文承被黑衣男子拦下。
「先生,请到那里登记。」黑衣人指着一旁的队列。
文承从怀中取出黑色通行证。
「先生,你就是谷文承?」
文承点头。
看来连破两桩大案,自己已经声名鹊起了吧,你们还不让开?
文承大方地凝视黑衣人。
面前的黑衣男子立刻举枪指着文承的额头,「别动!」
周围的特工全数聚拢过来,将兄妹二人围成一圈。
「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
文承沉着地环顾四周,缓缓举手。
包围圈越来越近,扑入鼻息的黑暗气息也……
可恶!
「小竹,拔剑!」
就在脱口而出的一瞬,小竹已反身刺出一阵白光。
而楼上的几名真正的特工还不知状况,接着几团黑影惊到,连忙按住耳机呼叫救援。
小竹已经突刺很远,就像一道白色的连锁闪电,将白光串联出几道折线,被折线扫过的黑影纷纷蒸发。
但文承面前的几名特工已经逼近,幽黑的枪口快要迸出烈火。
还没清楚眼前的特工到底几个是敌,几个是友,只好慌忙迎战,双方的剑拔弩张说明战斗早已开始。
如此近身的情况下……
「凝之!」
文承用尽浑身法力和共鸣的心颤吐出这样的词。
时间没有停止,却缓慢异常,就连逼近眼前的子弹都可以见到颤动的螺旋尾迹。
手掌上迎着凝固着的空气,毫不犹豫地吐出白色的火焰。
还不是那样耀眼,却和煦地像时间本身的流逝。
像是下雨一样,耳边下起哗哗哗的静谧的喧嚣。
嗡的一声,在还没回过神来的文承耳边,是一颗卷着尾焰的铜制子弹。
嗖的一声,呼啸而过。
文承潜伏下身体,将视线投向子弹迎来的方向,无论是敌是友,那便是即将斩杀的目标。
咯哒咯哒,那是时间齿轮卡壳的声音。
白色的炙热之剑印在那人的墨镜上,刺进恍惚的双眼。
「喝啊!」
白色火焰从眼部刺进了黑衣人的头颅,文承向右一拨,凝之卷着白焰划向右侧。
右侧的头颅跟着击落当空,黑色的血雾冲天,却无法阻挡凝之徐徐的白焰。
在那时间快要丢失的一瞬,文承只是注视着这景象。
他并不是注视急速下降的回路带来的时间扰动,也不是这把剑所斩杀的躯体。
而是从左前方快要触碰额头的子弹。
就算是缓慢的流逝,躯体的使唤也跟不上急速的意识。
就在那时,远处的幽黑处传来蚊蝇般的纤细声音。
咚的一声,子弹像是碰到什么一般折向一旁。
那只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在雨幕般的子弹面前,文承只能继续下潜身体,回路在那一瞬间却突然崩断。
阵痛从心脏后部传来,文承捂着心口剧烈的喘息,而时间的流逝恢复正常,声音的变调也消失了。
「咚咚咚咚。」
黑衣人尽数倒地。
都是自己杀的?
当然不是,也不是黑暗中的神秘人。
小竹划过最后一道白弧,将千里雪甩出一道剑花入鞘。
文承松了一口气,正欲唤住小竹,视线却被毫无预兆地吸引住。
空气中黑雾如雨下,最后一名黑衣人用枪顶着孕妇的脖子出现在文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