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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天色灰蒙蒙间,佘笙褪下了麻衣草绳挽起发髻,身穿素色袄子走在苏珍珠的身后。
苏珍珠一身白衣背着五娘头上冷汗涔涔。
王燕云帮她扶着五娘,一壶茶坊在长安城中的长工摇着招魂幡,为首的道士们口中念念有词,划着拂尘。
佘笙靠在小兰身上步履缓悠。
小兰道着:“小姐,二小姐本是要来送送五娘的,可明日便是太子大婚,朝堂之中实乃是脱不了身子。”
佘笙道着:“五娘晓得的,她最疼爱的是佘锦,定不会怪她的。”
“那可是明老太君与小梨?”小兰远远地见着四五人穿着白衣。
佘笙点头道着:“明老太君有心了,她本在长安就受尽嘲笑了,今日能来送五娘一程真乃是至情至性之人。”
“原以为您不晓得呢,那明大人还真不是人,儿子不认便罢了,连老娘都不认!路上见到了还骂其是老叫花子。”小兰道着。
“此事我有听言,只不过明光未曾来求我,我亦不好插手明家家事,那明大人行为不端也快活不了几日,这大印向来已忠孝治国,不孝之人又岂会忠?”佘笙道着。
到了码头,客舫上边甲板上放着一口金丝楠木棺。
道士让着众人嚎哭,口中念着招魂的咒语。
江风起,招魂幡长尾飘动着。
哭声含着咒语声顿时间闹作一团。
柳万金与苏珍珠一道将五娘装入棺中,大声喊道:“五娘,回府了,魂魄一定要跟紧了。”
佘笙在岸边对着柳万金与苏珍珠道着:“五娘就拜托给你二人了,务必让她走得风风光光的。”
苏珍珠福身道着:“阿姐,你放心便是。”
江边道士登船,船夫解开了铁索,起了风帆与码头渐行渐远。
佘笙目送着船帆远去,回头之时身旁的小兰已经换了人。
顾延单手揽着她道:“五娘的墓志铭已让顾剑追上去交给柳先生了,你该宽心。”
“你与五娘相识不深,何以写得墓志铭?”佘笙道着,她本也想提笔所写,可是一提笔便是五娘的点点滴滴,泪总比墨先落。
顾延道着:“有佘锦相助,要哭便哭吧,莫要憋在心中。”
佘笙摇头道着:“五娘总是劝我宽心,劝我莫要多想,生死自有天命。”
“你连生死都已参悟了,却参不透苏家给你的心结。”顾延轻声道着,“今夜去宫中陪我如何?”
“我明日不想去东宫贺喜。”佘笙道着。
“正是如此,你跟着我去宫中无人会来寻你,如若在长乐园之中娘亲定会来寻你一道去。”
“好。”佘笙随着顾延进了马车。
她掀开帘子回头望着江河客船已只有一小点。
“笙儿啊,你这三日皆管着五娘的丧事,你就不过问一番杀死五娘的凶手?”顾延问道。
佘笙道着:“五娘死前与我说了最后一句话,有些事情难得糊涂,此事我已拦下了白袁与佘锦,证据已断,便让其糊涂下去吧,不必凡事求个明白。”
“你?”
“与现在的我而言此世间无人比你更为要紧,为了你负了五娘与佘锦又何妨?”佘笙低声道着。
顾延低头吻住她的红唇,“能得你这话,此会儿死了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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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各个人脸上皆是笑意盈盈,回廊处各丫鬟太监来往不歇,明日便是太子大婚容不得一丝错处。
唯独静幽的便是在兰房之中。
佘笙在兰房之中等着顾延之时,传来一声高呼声,她连着出殿门行礼道着:“见过陛下,陛下万岁。”
“起身吧。”景议走进了里头道着。
佘笙跟着进了景议殿门之中,见着景议屏退了宫女,便问道:“陛下,您有何吩咐?”
“朕上回降旨到如今了,你却丝毫不尊旨意,这是不把朕放在眼中吗?”景议道着。
佘笙低声说着:“我本以为湛郎已向陛下表明了心意。“
景议起身说着:“听闻你前几日死了一个婢女?”
“是,婢女年岁大了,也是时候该去了。”佘笙回禀着,她不明白今日陛下来的用意。
“你不想报仇?”景议问着。
佘笙下跪道着:“不敢欺瞒陛下,婢女虽是暴毙但一壶茶坊有财强盗定会觊觎,既是强盗我又何谈敢报仇?且又会多惹祸端,求陛下体谅臣妇胆小。”
景议说着:“罢了,近日朝中有不少传言,苏珍锦乃是延儿科场舞弊才得到女状元,又有传言你二人情感不和,南翼造反是因妻子被姐夫收入门内。
近日这传言颇有些难以控制,各地皇亲入长安也不可毁了延儿的名声,明日里你随着延儿参加太子婚宴将这传言破了吧。”
“陛下有令我不敢不从,只是我身子虚弱实在难以去东宫赴宴。”佘笙道着。
“你费尽心机,让一肥丑之女嫁给太子不看看太子明日成亲时的神情也未免太可惜了些?”景议冷哼道着。
佘笙低头咬唇,这世间事瞒不过这帝王罢。
“陛下,太子妃与太子乃是真心相爱,我且也是为了促成一段好姻缘罢。”佘笙道着,“早在江南之时太子与太子妃便有肌肤相亲,您大可去问问上巳节在兰亭时的文人雅士,太子侍卫。”
“你是个奇女子,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却也有些恃宠而骄了。”景议道着。
佘笙下跪磕头道着:“陛下,我自然是不敢的。”
“你要晓得你算计的是朕的儿子?如若并非看在延儿的颜面之上,你这番算计朕早就可将你治罪了,天下间爹娘绝不容有外人来欺辱自己的儿子。你婢女的死因你且好好想想,你在算计太子那一日起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景议瞪着佘笙,说话间已无方才的仁慈,威严尽现。
“可陛下,太子毁魏紫玉的青白,是殿下卑鄙在先!”佘笙道着,她知晓景议是知晓此事的。
景议拍桌道着:“太子对你下药一事景阳与朕也提过,遂太子下跪三日之事朕不与顾延不与你计较,可说实在的,倘若你并非顾延的夫人,这天下间女子何人不该是皇家的?
哪怕你嫁为人妇,太子要你你又岂有不从之理?”
佘笙捏紧了手道着:“那陛下与荒淫暴君有何不同?皇权为大也该遵循圣贤之理。”
“你一小小商户何以知晓这为帝王之道?朕既是当时未曾与你计较,这太子大婚前一日定不会再已此事来治你的罪,朕今日前来是要你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