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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是老天的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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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林身子一僵,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滋味难明:“我不会出去的。”

    程陌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喊了一声:“来人。”

    小田‘咣当’一下推开门进来,苦着一张脸,瞄了眼白林,无可奈何的道:“大哥,什么事?”

    “丢出去。”程陌的声音冷淡没有起伏,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似乎从未放在心上。

    小田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挥手叫了两个人进来,一左一右将白林架住外拖。

    白林这才反应过来,拼命的挣扎:“我不会出去的,我不能出去,不要赶我出去……”

    可惜,在场的人并没有谁会懂得怜香惜玉。

    天有些沉了,不知道会不会下雨。白林望着眼前的道路,很安静,鲜少有人经过。两边种满了银杏树,已经有些微黄,已是初秋了。可以想象在过些日子这条路的景致会有多美。

    白林就这样走着。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也不知道现在走的是不是回去的路。

    她不知道她还能做什么。是否,会在回到医院,爬上顶楼?

    她没有力气了,实际上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她早就身无分文了。也许,不等走到医院她就会死掉吧?

    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如果跳楼的话应该不会有现在这么难受吧?要死了还要受这么多苦。

    不走了,白林累了,走不动了。她就这样在路边坐了下来。背靠银杏树,闭上双眼,放空思维,静静的等待死亡……

    她总以为自己的神智已经混乱了,可偏偏那些痛苦的事还是那么清晰。

    到底,要怎样?

    老天到底对她还有一丝怜悯,阴沉了许久的天除了布两个空雷震一震她,到底没有下雨。

    可是,天黑了。

    路灯下,她蜷缩着身子,反复的问着自己,为什么还不死,为什么还活着?

    “你没事吧?”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叫她。白林睁开眼,对上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他淡淡的笑着,那一瞬间,仿佛是有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我饿了。”白林鬼使神差的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男子蹲了下来,在包里翻了翻,拿出一个面包,打开包装:“先垫一垫吧,这附近没有吃东西的地方。”

    “谢谢。”白林接过面包,她看见自己的手有些发抖,也许是饿狠了吧。

    白林咬了一口,细细的嚼着,突然灿烂的一笑,此生,她第一次笑的如此夺目。

    若再平时,她又怎会对一个陌生人开口索要食物?又怎会接受陌生人的馈赠?

    此时她眼前,是否像那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在临死前投入了奶奶的怀抱?

    眼前这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好些了吗?”男人问。

    白林笑的异常温馨:“我没事了。”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白林摇头:“不用了,谢谢你的面包,你叫什么名字?如果以后还能再见的话我……”白林突然顿住了,她还有以后吗?

    “左南枫,我的名字。”

    “我记住了。”

    左南枫点点头,站起身来,临走前又道:“快下雨了,早些回去吧。”

    白林愣愣的点头,看着他一步步走远。自始至终,他没有问她原因,没有问她去向,没有多一句话,却让人感觉如此温暖。

    白林慢慢的将整个面包吃完。又发了好久的呆。望着阴沉的天,她在想,老天是否要仁慈的放她一条生路?是否不忍心让她死,特地让天使来拯救她?是否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凉风徐徐的吹着,她似乎感觉不到冷意。

    许久,许久,她做了个决定:她要回到那栋别墅,今夜若不死,就一定要想办法留在那里,生下孩子,然后再死。若留不下,就直接死在那里。

    请原谅她的消极,人生总有这样无法越过的坎坷。或许她更多的是想直接死去,了无牵挂。却又始终愧对于弟弟。

    于是她又走了回去,在大门口坐了下来,她知道里面的人是发现她了,也知道他们并不想理会她。

    她给自己的机会在明天早上,等着看吧。

    夜里,终究是下了一场暴雨。

    雨水如冰锥,滴滴入血肉。

    夜,如此漫长!

    她一度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晕死,却又一直清晰的感觉这身与心的痛苦。

    她尽量的缩小自己的身体保存体温却无济于事。

    她的神志终于不清了,终于是要死了么?

    “滴滴”刺耳的喇叭身将她游离的魂魄拉了回来。

    白林艰难的抬起那千斤重的头颅看去,是陆子轩。

    陆子轩走到她面前,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轩少。”白林突然笑了:“我弟弟,叫白理。”

    “什么?”陆子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白林不在多言,转过身,摇摇欲坠的朝着为陆子轩的到来而打开的大门走去。陆子轩怔怔的看着她,比昨天更狼狈,但脚步却坚定了许多。

    里面的人正准备阻止她,却见陆子轩摆了摆手示意不要管。

    程陌早早就起床,坐在阴暗的书房里,借着一点点微光在看着手中的资料。忽听两道脚步身走近,其中一个是他熟知的,陆子轩的。另一个……听那有气无力的脚步声,唯一的感觉就是这个人离死不远了!

    当那两个人走近,程陌皱起了眉头,是那个刚被他命人丢出去的女人。

    “陆子轩!”他的声音过于冰冷,其中隐含的那股怒气似乎能杀人于无形。

    “大哥,即便你不喜欢也不至于这样对待吧?好歹是条人命,你也不想时隔这么多年再染上鲜血吧?”

    程陌沉默了许久才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过是一笔交易。”陆子轩刚要开口,就听白林虚弱的开口:“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钱,你需要孩子,我需要钱,各取所需而已。”

    程陌眯起眼睛,这辈子遇到过成百上千个女人,还没有哪个敢直接开口说是为了钱的。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若真的不愿见我,不想碰我,只需做试管婴儿就可以了。我可以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生下你的孩子,只要你负责我弟弟的治疗费。”现在的白林冷静的可怕,将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恐惧抛诸脑后,仅剩那一抹坚持。

    “这主意不错。”陆子轩道:“可以将她送到姑姑那里去,只要生个孩子给姑姑,不怕她以后再来烦你。”

    “你觉得,我缺少女人给我生孩子?”程陌道。

    陆子轩顿时沉默了,他这位大哥曾经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不是不清楚。排队想给他生孩子的人能拍出A市之外。

    白林淡淡的笑了,转头看着陆子轩:“昨天若不是你将我带到这里来,我已经从哪里跳下去结束生命了,你既然同意将我带过来,就有责任付我酬劳不是么?”

    陆子轩皱眉:“你想自杀?”尽管他看出白林当时状态不对,却也没想到她是想寻死。

    “我能答应你的所有条件,哪怕天天被打被骂被折磨,我都能接受,所以,如今是你毁约了。你该如何补偿我?”白林没有理会陆子轩的疑问,自顾说道:“实际上,你若当真只需要一个代孕的话我会是很好的选择,首先,我家世清白,不会给你们带来任何麻烦。其次,只要确定你们支付了我弟弟的治疗费,我就会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不会令你和孩子有半点麻烦。”

    程陌抬眼看她,神色似有复杂,似有痛苦。他曾经是否也这样绝望?是否也想自尽?为什么又要活下来?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的活着?

    许久,许久,程陌动了:“让小田给你安排个房间。”

    白林笑了,终于留下来了,弟弟有救了,突然,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她已经到坚持到极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