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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段,不多啰嗦。
根据云心和赵瑜私下里的分析,早就猜到昨夜闯山的有可能是覃府的人,只要不是芷子,赵瑜就不会放在心上。只是看到芷子登门跪求,猜想一定是有人遭难。昨夜山上的情形他也已清楚,毕竟两狗一死一伤,非同小可。
“该不是昨夜令堂也曾受到误伤?”赵瑜想到重伤的更夫,估计覃老太太也不会太侥幸。两条大狗虽然一死一伤,而照着往常的凶狠劲儿,对方应该很难全身而退。
“正是犬噬,就在后背……”
“很是严重?”一定是老夫人与逃奴合力攻击更夫,正巧大狗冲上去助阵。
“神智已经不清……”
“那么……”赵瑜想了一下,又说:“莫非大夫诊断狂犬之征?”
“公子明鉴……”虽说自己充其量只能算个蒙古大夫,但这会儿也没必要再作特别澄清的了。
“小可明白了……”赵瑜饱览群书,博闻强记,稍稍一想,再看到芷子既急迫又吞吐的样子,便清楚了她的来意:“莫非大夫欲借犬脑与令堂拔毒?”
“公子?!”芷子差不多又想跪了,这才是能够真正得到皇上青睐的脑子哦。
“呵呵……”赵瑜释然一笑,接着道:“朝堂之上,玄门不敌空门,民间村野,葛仙翁还是大有拥趸:仍杀所咬犬,取脑敷之,后不复发。是也不是?”
“正是此方……”芷子眼都直了,莫非连《肘后备急方》他都能倒背如流?
“要说这也不难……”
赵瑜沉吟着不往下说,芷子的心里顿时也是一沉,毕竟舍狗救人有点强人所难。
“活狗倒是好说,只是那死狗昨晚已经脑浆迸裂,现在天气炎热,裸露在外,蝇叮虫咬,就怕已经腐败……”赵瑜边想边说,遂邀:“要不先去看看死狗?”
“好吧……”芷子觉得人家说的不无道理,哪怕托词也极高明。
爬到半山腰,狗尸依然横陈,是条黑狗,没人收拾。
果不其然,脑壳破碎,黄白的脑浆与乌黑的血污混杂,涂满一地,爬满虫蝇,干处已经洇入污泥,积湿倒不少,只是到处冒泡,腐臭难闻,眼看也是不能用了。
“莫急……”赵瑜看到芷子眼泪都涌出来了,忙说:“小可倒是有一个提议……”
“还请公子教我……”芷子这会儿真算是病急乱投医,若不是心存男女大防,还真想扑上去揪住人家的胳膊,就像溺水之人揪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
“敝庄筹备家庙,已从景山寺请来一位得道高僧主持其事……”赵瑜只怕芷子急出好歹,哪怕痛哭失声也是令人尴尬,所以急道:“云心大师不仅空门高僧,还是医中圣手,昨日敝庄管家,夜半打更老汉,都是蒙他救治……”
“是吗?哪可否请他……”
“若是不揣冒昧,芷子小姐,小可这就去跟云心大师商量如何?”
“那太好了,快请快请……”
“那请随我来……”
“公子,方便吗?”一想到还要去见其他人,芷子不由得矜持起来。
“没关系,听松小筑已成疗伤之地,不再忌讳……”
“那……公子请!”
“小姐请……”
进到院里,芷子没有再进客堂。两个伤者都是赤膊躺在春凳上,终是不雅。
不一会,云心跟着赵瑜出来,显然两个人已经说妥了。
只见云心对芷子合什见礼,也不多话:“女施主请!”
“大师请!”芷子回以敛衽一福。
“芷子小姐回见!”芷子正要对赵瑜说请,倒见对方先来一揖,显然道别不送。
“公子回见!”芷子这才发现是自己疏忽了,赵瑜与她没个名分,跟着确是不合礼数。再说母亲躺在后院,别说外人,就是一般自家亲友也得禁足。
看到芷子带了个和尚回来,正在门厅里歇凉的吴福他们又是一惊。也不敢问一声,都是注目迎,瞩目送,直到全都消失在垂花厅里,方才开始窃窃私议。
“是不是老夫人出事了?”
“难说,看芷子小姐像个没头苍蝇……”
“吴妈说,今早老夫人就没去垂花厅吃早饭……”
后院东厢房里,馨儿已经收拾得跟往常一样。
老夫人趴在床上,依旧昏睡。
云心首先看了看老夫人的伤口,又把芷子先前给她敷的药翻开来看了看,闻了闻,便开始切脉。切了左手切右手,始终不说话,脸上倒是始终和祥。
“小施主,没请郎中吧?”云心忽然转头,问道。
“惭愧,大师,家母素好药石,一般伤病,习惯自理。故而小女子一急之下,也就只好按图索骥……”芷子说着,不等云心再问,便把她照哪本书如何配药,又照哪本书如何处置,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毫不保留告诉云心。
“阿弥陀佛!”云心不置可否地笑笑,然后又说道:“施仁得仁,施惠得惠……”
“大师……”
“小施主,请端一碗水来!”这时候全部检查结束,云心突然打断她说道。
“给她喝吗?”
“正是……”
芳儿应声去了,很快端来一碗温水。芷子试了试,便冲云心颔首。
“小施主,还请解了令堂的昏睡穴……”
“是……”芷子心里一动,暗忖你怎么知道我是点了她的昏睡穴。
“芷子?!”秦玉凤缓缓醒来,第一眼就看见芷子,当看到云心,当即一怔。
“娘!这是我请来给您疗伤的云山大师……”
“云山大师?赵府新请的家庙主持?”
“正是……”谢天谢地,应该不错,这点她都能记起来。芷子看到母亲再也不是前番疯疯癫癫的样子,自然高兴。可云心总算来自赵府,又怕她不愿意。还不忘安慰自己,已经到了人命关天的地步,娘也没理由苛责了吧?
“施主,阿弥陀佛……”云心合什宣号,又说:“贫僧这厢有礼,能否请施主喝点水试试?”
“喝水?!”秦玉凤舔了舔早已干裂的嘴唇,说道:“好!”
“娘!喝水……”
芷子端着,慢慢凑到母亲嘴边。只见她先抿上几口,接着就一口气喝光了。芷子这才想起来,医书上都说狂犬病必定恐水,自己竟忽视,大和尚果然高明。
“阿弥陀佛,恭喜两位施主。老施主的伤应无大碍,小施主处置十分得当,只是失血过多,需要静养,若能适当添些气血两补之品更佳。贫僧这就告辞了。”
“真的没事,大师?”芷子当然高兴,起身跑到云心面前。
“小施主深得老施主真传,贫僧感佩!”
“谢谢大师!”
“阿弥陀佛!”
“芷子,替老身送送大师!”老夫人虽然虚弱不堪,但是礼数还一点不差。
“好!娘!”芷子见娘言语一丝不乱,跟前番判若两人,禁不住眉飞色舞:
“芳儿!”芳儿早得暗示,托出一个盘子,上面两个银锭。
“大师,一点心意,还请笑纳!”
“阿弥陀佛,实在不敢,贫僧乃受公子之托,岂敢背喏,还请施主饶了贫僧……”
“大师……”正要解释,芷子忽有所闻,细细一听,竟是床下传出的呼吸声。
这时芷子才明白这个大和尚为什么急于要走。竟是自己的疏忽,怪只怪没想到会请大和尚直接登门。既然自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云山师父恐怕早就听到,只是人家不动声色而已。真不知道他会如何想象这里,该不会疑心到此间竟有埋伏?
“贫僧告辞,阿弥陀佛……”
“多谢多谢,贱妾送送大师……”既然人家急于要走,芷子也就不再勉强。
至于这大和尚到底为什么要急着走,去听后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