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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回,芷子正在享受久违了的一点悠闲,却突然感到自己胸前有一些异样。低头一看,竟是小东西在玩弄自己的胸尖,不禁没好气地拍它一掌。
“小色鬼!”低嗔一声,又轻轻拍了拍它的嘴巴。那猴抬脸,她故意嘟起了嘴巴。那猴以为她生气了,便窜到了旁边的树上,搔着脑袋,那眼却一直没离开她的胸脯。
低头一看,芷子自己也不禁感到羞臊。原来那衣衫早已破烂不堪,两个胸尖几乎都露在外边。东扯扯,西拉拉,直到把后背部分挪到前胸,方才有所遮掩。
尽管这样穿着未免别扭,但总算把胸脯遮挡起来。通身检视一遍,实际上这套裙裳已经破的无法穿了,在家里做抹布都比这齐整,看来刚才钻洞的代价真不小。
可惜那包袱也不见了,里面连芳儿的还有好几套衣裳呢。还有一本借来的书《山海经传》,书里还夹着那诗帕,只不知那个包袱现在会在谁的手里?
一念及此,芷子自己也不禁笑了,前一会儿,自己困在洞里,已经啥也不想了。然而刚刚脱困,便又开始纠结那些东西了,难道自己的处境还不够糟吗?
她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只觉得自己够狼狈的了。无论胸脯还是大腿,到处都是划痕,本来白如凝脂的肌肤上,布满了鲜红的血痕。只要不去碰它,已经不很疼痛。老夫人说灵山上有一种刑罚,叫做脱胎大考。听起来好像跟今天的经历差不太多,莫非也在喻示着自己已经两世为人了?
最好真能脱胎换骨,两世为人,不管真的,还是假的,都愿意,她再也不想认亲归宗了。就在这种僻静的地方生活下去,再也没人来关心她的出身来历。就像这只猴子,它只注重现在的你,不觉得你有敌意,便对你示好。
与猴子为伴是也不错,然而有人为伴更是理想。只不知芳儿愿不愿意也来这里?老夫人当然最愿意与世隔绝了。最好那个冤家也会喜欢这样的日子,不过像他那般有才学的人,一定是心怀天下,岂能甘心碌碌无为埋没山野?
想到自己刚才身临绝境时不可抑制地想念人家,不觉臊红了脸。她做贼心虚似地瞥了一下那只猴子,好在人家顾自在荡秋千玩,并不特别注意这里。
她不禁嗔怨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恬不知耻,一有机会总想把人揽入梦中……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太阳已经坠入水中,只剩下一抹晚霞,想来也有几个时辰了。到现在为止,芷子都没有发现有一艘船经过,更别说有人了。看来人家真是想置她于死地,才找了这么一个渺无人烟,与世隔绝的荒滩。
当初那洞应该是那种大穿山甲的巢穴,把她丢在那儿,也许是想让她葬身它们的腹中。只可惜穿山甲还没来得及享受美餐,就让她侥幸跑了出来。也许是这些穿山甲个头太大了吧?它们也应该钻不过那么狭小的洞腔中吧?
现在逃是逃出来了,只是被它们困在树上,也不知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正寻思着,忽听那猴又在叽叽叫了。
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条从没见过的大家伙正向树下爬来。
看形状乃至皮纹很像蟒蛇,足有好几丈长,硕大的头颅简直就跟水桶一样粗。身子稍微细些,恐怕也该比自己的腰粗不少。芷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龙山梢的蛇有个小手臂粗,就已经算是骇人听闻了,岂能这模样?
那份惊恐,自不待说。
树下的鼍龙也在骚动,纷纷退向一边,围成半圆,面对那蛇。呼噜呼噜,每个背部都在起伏。声音虽很低沉,但那份浊重直搅人的肠胃,让人恶心欲吐。
那蛇竟也旁若无他,依然一曲一伸,缓缓前行。爬到距离不到一丈的地方,冉冉升起蛇头,居然也有一丈多高,来回不停摆动,象根鞭子一样随时准备扑击。
芷子吓坏了,慌忙往树顶上再爬爬。心说若是它想咬自己,估计逃无可逃。
只没等芷子安定下来,那蛇已经发动了。只见它头先往后一仰,再往前猛扑。大嘴一张一合,已然咬住了一只鼍龙。那鼍龙的头部一下被大蛇吞进了半截,只是两条前腿卡住大蛇的嘴角,才没被完全吞下去。大蛇的头部也胀得很大,两颗眼珠子鼓到外面,好像随时都会滚落,芷子都不敢直视。
就在这时,其余的鼍龙也全部发动了,冲上去,各咬住大蛇的一段身子。宛如一把把巨剪,想把长长的蛇身截为一段一段。大蛇当然负痛,拚命摇身子,甩尾巴,想把一只只如蚂蟥般附在身上的鼍龙甩开,可始终没只鼍龙松口。
粗大的蛇身,摔过来,砸过去,风呼山响,搅得满天都是沙尘,飞溅弹射。砰嗙,轰隆,到处都是沉闷的巨响,可谓排山倒海,整个荒滩也在跟着震动。
幸亏那些鼍龙皮厚肉实,换做个人,恐怕五脏六腑都被甩出来了,甚至早摔成八瓣了。
只见它们咬成一堆,已经分不清哪是蛇身,哪是鼍身。浑然一个巨型肉堆,看上去是那么的狰狞可怕。很快见血了,沙雾中,石雨里,不时可见血箭飙起,破开片片灰白,穿梭飞洒,星星点点,伴着浓浓的腥臭,躲也躲不及。
那堆模糊的血肉,不时蹭来,脚下的树干跟着震撼,发出仿佛随时会折断的呻吟。
芷子害怕极了,心说这一会儿掉下去,肯定会被那些庞硕的身躯碾成齑粉。
那猴早就逃到了远处的树上,它也在叽叽叽招呼自己快逃。它的声音早已被底下的声音淹没,但瞥得见它那猴急的情形,它甚至在摇树,想把蟒鼍引开。
芷子已经来不及感激,她何尝不想逃开,只是越到顶上树枝越软,根本不敢再着一点力。兼之树干一直没有停止过抖动,令人恐惧,她又不会像猴子一样在树枝上荡来荡去。怕就怕自己还没来得及纵身出去,就已坠落了。
就在这时,忽听啪嚓一声,芷子只觉得身下的树干猛然一震。
好像这棵大树已被蟒鼍们齐腰砸断了,芷子想逃也来不及,整个身子立马被弹到空中。
没等她惊叫出声,已经完全失控,直挺挺地坠向那个可怕的肉堆……
欲知芷子可曾丧蟒口鼍腹,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