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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女子咬牙,猩红的眼眸瞪着他,这些事情她都知道,不用你一件一件输数出来说给她听。“你就不担心有一天你会亲手杀死你的孩子?”白发老人注视着她的眼眸,慢慢褪去红色,盈盈的一汪泪泉,溢出来,流过脸颊,滴落在黑色的土地消失不见。可是她能怎么办?女子奋力挣脱白发老人的拂尘,抱起漠漠急速离开。
白发老人没有去追,小孩子身上的东西知道在他身上就好了,不能强取豪夺。随后他消失在夜色之中。
樗里子和左靳灏累得够呛,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统统关门大吉。肚子又咕咕地叫唤着,整个人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不是会变东西吗?变点食物出来吃吧。”左靳灏有气无力地说,饿得前胸贴后背。午餐没有吃,晚餐又过了,今天一整天还被樗里子带到空中晃来晃去,他的胆汁都快吐出来了。樗里子也好不到哪里去,长时间的腾云极其消耗法力。
果然自己仗义起来自己都觉得可怕!正要从虚空之中拿出点什么东西填肚子,突然感应到了什么,丢下左靳灏一个人跑了。“喂——樗里子,喂——”不管左靳灏怎么喊,樗里子早就不见踪影了,留下一长串的冷风,吹散在无人的阴暗的空荡荡的街道。左靳灏打了个哆嗦,上前去敲门,结果没有一个人应他,向他伸出援助的友好之手。这个小镇的人太诡异了!
左靳灏心中骂了一句,往樗里子离开的方向跑去。樗里子赶到的时候,地面只有乱七八糟的、被什么东西划过的深深痕迹。左靳灏气喘吁吁地赶过来,四周环顾,俄尔激动地扯着樗里子的手:“找到了,找到了!”
“别吵!”樗里子吼了一句左靳灏,后者关严嘴巴,却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解忧茶馆”!樗里子细细回想刚才的感应,觉得很陌生,但是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她!眼前这幅场景想必是刚才在这里打斗过。那么她会是解忧茶馆的店长吗?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说她和解忧茶馆的人发生什么冲突打了起来?
左靳灏终于忍不住了,小心试探着问:“我们要不要进去?”“别进去了。”樗里子伸手抹去解忧茶馆的痕迹。“为什么?”左靳灏急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又看见了解忧茶馆就在自己面前消失,双眼不敢相信地瞪着。“走吧。里面没有人。”樗里子立马又带着左靳灏腾云,他好不容易感应到一点她,怎么甘心如此放弃?左靳灏发现此时的樗里子比任何时候的还要低沉,气氛冷得他不敢开口说话,反胃也是强忍着。
樗里子顺着空中飘散的若有若无的气息飞去,或许他此时此刻正在接近她,或许弄反了方向正在远离她。但结果如何,他都要去做了才知道!又颠簸了一夜,樗里子也到了精疲力竭的时候,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早晨,随便找了个城镇降落,左靳灏拖着他进入一家店,可把他饿死了!
叫了四碗牛肉面,又要了两份小菜。“喏,这是你教我的,不吃饱哪里有力气找下去?”左靳灏拿起一双筷子递给樗里子,后者呆了好就才接过,眼睛都没有看碗里的面就往嘴巴里面扒拉。“烫......”左靳灏来不及提醒他,樗里子吃在嘴巴里完全没有感觉。眼睛望着街外面,走过两个人影。
“啪!”樗里子将筷子拍在桌子上,不仅吓到了左靳灏,同时吓到了店里面的所有人。“你......你发什么疯?”在左靳灏‘你’这个字才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樗里子刷地站起来,椅子被顶翻,他就像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冲冲冲地跑了出去,嘴巴里面还大喊着什么。
“容与——终于找到你了——”高的身影背对着他定住了,而小的那个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陌生人这样强悍地扑过来,于是小短腿一迈,双手往前推去,樗里子就这样被弹飞了几十米之外。默默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小手掌,左靳灏跑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樗里子被无情弹飞这一幕。对方还只不过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
但他顾不了这么多,调头跑去看樗里子的死了没有。但是樗里子顽强地爬起来,揉着胸口不停地喘气,嘴里骂道:“他奶奶的小兔崽子,别让老子抓到你,不然打得你屁股开花!”左靳灏听樗里子这么一骂,下意识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惹得樗里子响起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一边往前跑一边鬼哭狼嚎,但是前面哪里还有刚才那两个影子?
“咦,刚才明明就在这里的呀!”左靳灏摸摸混乱的脑袋,樗里子急红了眼,发了疯一般四处跑:“容与,你出来,我知道是你,你别躲着我!”樗里子疯狂的举动惊动了整条街的人,纷纷跑出来看他,在一条小巷子中,漠漠牵着他母亲的手,问她:“娘亲,刚才那个人是在叫你吗?”女子默不作声,已经有三百年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刚听到的时候竟然还以为是错觉。
突然,漠漠跑出巷子去,直奔樗里子,樗里子瞧见了,怒火中烧,就是这个臭小子害他跟丢了邹容与!一气之下手里握了个光球往漠漠身上砸过去。一道黑影闪过,捞走漠漠,那光球就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只见女子将漠漠护在怀中,没有面向他。
樗里子扑过去,无赖一样双手缠住她,眼泪就噼里啪啦往下掉。街上的人将他们围住,任凭左靳灏怎么赶都赶不走。漠漠小手使劲地掰樗里子的手,要将他的手从他母亲的手臂扯走。“坏人,欺负我娘亲,我叫父亲抓你!”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而左靳灏傻了眼,莫非樗里子找了三百年的人是一个有夫之妇?太令人震惊了!
樗里子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转头从他们吼道:“看什么看,老子就是这个小屁孩的父亲!”被凶神恶煞的樗里子吼之后,众人一阵龙卷风散去,留下石化在当场的左靳灏。樗里子呼吸急促,大声吼叫:“如今我找到你了,你还想着躲起来吗?我知道你不希望我们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作为深爱着你的人,明明知道你在受苦,却不能替你分担那种窝囊吗?”
邹容与强忍着泪水,但是她的双眼已经红了,蓄满泪水。左靳灏回过神来,赶紧上前说:“我说你们两位要叙旧也好歹挑个地方呀!”“关你什么事!”樗里子冲他吼道,手没有松开邹容与,而是将她拖进一家店的房间里面。“不许你欺负我娘亲!”漠漠扯不开樗里子的手,于是展开了噬咬攻势。樗里子忍着痛,一把关上门才松开邹容与的手,她白皙的手腕处留下一道显眼的勒痕。
樗里子还是生气,却又舍不得,声音软下来,执起邹容与的手:“对不起,我,我弄疼你了吧?”确实是疼了,但疼的却是心,而不是手。左靳灏对樗里子的一百八十度转变再次感到震惊到找不见下巴。这个人也太善变了吧?漠漠含着一包眼泪钻到邹容与怀中,邹容与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真的是太温柔。
“是他的儿子?”樗里子问,他想起那天的“五个人”,根本就不是把冰月算进去了,而是邹容与怀了他的孩子啊!邹容与内心也挣扎了许久,才开口说:“是,但是又不完全是。”她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地说出这句话,但还是哽咽了。“什么意思?”樗里子一头雾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难道还可以一半是,一半不是?
“你认识我父亲吗?”漠漠抬起头来,见樗里子并没有伤害他的母亲,对他的敌意也减轻了。樗里子现在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愉悦地摸着漠漠的小脑袋:“认识呀,你父亲是一个威武的将军,虽然武功比我差那么一丢丢。”樗里子摁着尾指对漠漠说。“你撒谎!”漠漠道。樗里子无奈地说:“好好好,你父亲武功比我好很多。”漠漠又说:“我父亲不是一个将军。”“哈?”樗里子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屁孩为什么说骗自己了。“那你说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漠漠刚要开口说话,邹容与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知道了你会生气的。”樗里子的脑袋像浆糊一样乱糟糟的,这都是些什么意思呀?左靳灏也是云里雾里,坐近一点好听更清楚些。“你说明白点。”樗里子一颗心被猫挠一样的难受,这种说一半又不说的真的能把人急死。“后来经历的事情有点多。”邹容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告诉他后来她一个人的时候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并不打算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也许那样的事情让她感到害怕,也许那样的事情让她疼痛。
樗里子舔了一下嘴唇,“你经历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了会生气?”见邹容与还是不说,樗里子只好转另一个话题,那就是确认一件事情!“这小屁孩是他的孩子吧?”漠漠生气地挥舞着手中的拳头,“我不是小屁孩!你这个大屁孩!”樗里子敷衍地嗯两下,一双眼睛看着她,等待答案。邹容与点了点头。
尽管心有十分多的疑惑,但也总算是找到她了,只要和她在一起,她不说出来也没有关系。“容与,”樗里子正色道:“你记住了,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并且我说过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卫傕他......”“我知道。”邹容与阻止他说下去,她知道后来卫傕的事情,三百年的时间真的能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出老子在伸手替她抹去眼泪,眼睛里全是深情。“傻瓜。”他的傻瓜放不下关于那个人的感情,他也同样放不下她。
漠漠见自己的母亲哭了,自己嘴巴一扁也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不过我们再不去吃点东西,待会就要买两副棺材了。”左靳灏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赶紧催他们,别忘了他们可是一天一夜没吃一粒米饭,没喝一滴水。樗里子这才摸着肚子呜呼哀哉。
饭间,左靳灏说:“樗里公子,你找的人找到了,我.....”樗里子大手一挥,“急什么?”转头问邹容与:“你听说过解忧茶馆吗?”漠漠喝着水被呛到了,邹容与连忙拍他的后背,“问来干什么?”左靳灏立马接口:“当然是有正事找他!”邹容与放下手中的手绢,“什么正事?”樗里子听她这么问,心中明白了一二,当即放下心来。夹了一只虾问漠漠吃不吃,漠漠嗯了一声,樗里子便给他剥去壳后放到他碗中。
这时,左靳灏想了一会,终于说出真相。“实不相瞒,我妹妹得了一种怪病,找遍郎中都没法治好。听闻解忧茶馆的人十分了得,可以替人解决难题,所以想请他帮我治好妹妹。”邹容与右手食指轻轻扣着桌面,左手托腮,有些慵懒,又有些威严。“好巧,我也听说这个解忧茶馆开的条件不低,你找他,可是做好了准备?”左靳灏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就算是要我死,只要能治好我的妹妹,我都愿意!”
邹容与坐直身体,伸手弄了一下衣袖,柔声道:“漠漠和樗里叔叔到街上玩玩。”漠漠不肯,他今天才认识樗里子,怎么会跟他一起走呢,而离开自己三百年来寸步不离的母亲。“不要,漠漠要和娘亲在一起。”樗里子大概知道接下来的事情,可能邹容与要和左靳灏讲条件了,于是堆上满脸笑容去哄漠漠,结果漠漠不为所动。邹容与便在漠漠的耳边轻声说:“乖,这件事情不能让樗里叔叔知道,替娘亲带走他好吗?”漠漠看了一眼樗里子,终于点了点头。
邹容与为他理了一下衣裳,“到时候在石桥等娘亲。娘亲很快就和这个叔叔去找你们。”被邹容与若无其事看了一眼,左靳灏一颗心都要炸了。邹容与属于那种冷艳美人,偏偏对孩子又极其温柔,是以在她身上凝聚了两种令人疯狂的美。左靳灏对她是又思慕又害怕。